「奇怪……金狗官兒子他人呢?」苗宿武看著除卻家具以外「空蕩蕩」的前廳,用手搔了搔後腦勺。


    「人都走半天了你才迴來,怎麽不下輩子才來?」她要指望這個笨蛋爹,早就壯烈成仁幾百次了,幸好有樂正黎在!


    「我,我……」他也是聽見風聲,怕女兒應付不來要吃虧,馬不停蹄地趕迴來了呀!


    「苗叔,你東西掉了。」樂正黎出聲提醒。


    「啥?我?我沒掉東西啊!」


    的確不是她爹掉的,應該是被金大貴帶來的那些人,走時動作粗魯,翻箱倒櫃一般,不知從哪個角落被踢出來的,可是那東西,怎麽這麽該死的眼熟?


    「慢著!把那東西撿起來給我看看。」玉白纖指指向地上之物,手指的主人習慣性對人頤指氣使。


    話音剛落,依舊是樂正黎動作最為迅速,將東西撿起交到她手上。


    晶眸隨著映入眼簾的文字移動,片刻過後,滿含怒意的嬌嗓驀然炸開——


    「苗宿武!你這個混蛋!」


    【第五章】


    氣死了!


    苗槿如何也料想不到,自家親爹竟然趁著館中能做主的不在和她分身乏術忙著照顧被打傷的樂正黎之際,自作主張與上門的客人做買賣,卻隨手一丟扔進角落,還一寫就是三份,每一份的交易期限都迫在眉睫。


    她差點被爹氣死,隻能朝他和元狩一人丟了一份。


    剩下的,也是最容易達成的任務,由她親自出馬,必須趕在期限之前帶著成果歸來,否則秘聞館就要賠給人家數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


    館中遇上人手不足並不罕見,她也並非三歲奶娃,連查探個消息都不會,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出門,可尾隨而來,此刻跟她騎在同一匹馬上的男人又是怎麽一迴事?


    「你跟來做什麽?」


    苗槿和樂正黎同乘一騎趕路。


    先前擔心像他這種軟軟弱弱的家夥會遭馬兒嫌棄,哪料他一出現在馬棚,馬兒就用臉磨蹭他表示熱切歡迎。比起載她一人,有他在,馬兒似乎情緒興奮,奔跑的腳步都快變成飄的。見色起意,這讓她很確定,這匹馬絕對是母的!


    「苗叔有吩咐,絕不能讓你一個人魯莽行事。」剛好,一下小小顛簸,樂正黎如願傾身,貼在粉白的小巧耳殼邊,帶些討好地說。


    對,她記得,爹臨走前把他拉到一旁,刻意壓低聲量跟他嘰哩呱啦說了一堆,不清楚的是,他啥時候跟爹培養出那樣美好的情誼,爹為何又放心讓他們一塊兒上路,難道……


    哼,看來她爹不是真的蠢,料到也許她會遇上某人,到時為保住麵子,她肯定會做出太多出格行徑,才會要他跟著,順便彌補自己捅出來,卻讓她不堪迴首的過往。


    一想到也許爹把那件事也一並告訴了他,貝齒咬著可憐的唇瓣,半晌過後,苗槿倔強地開口道:「我才不會魯莽行事。他想太多了,你也太婆媽啦!」


    她啥時候魯莽過?她從來就盛氣淩人、欺負弱小,跟魯莽一詞扯不上半點關係,哼!


    「苗叔有沒有想太多我不知道,不過我承認我婆媽,因為我擔心你。」


    「你擔心我什麽?」


    「擔心路上你會不會睡不好、吃不飽,擔心你會不會鑽牛角尖跟別人賭氣,苦了自己。」


    他說的那些,有些她會做,有些則是完全不會發生。


    她是不懂武,但是她懂輕功,一旦遇上危險就腳底抹油,像條泥鰍一樣溜走。這招萬試萬靈,家人從不對她擔心長擔心短。


    唯獨他,偶爾黏上來,幾句話就揭穿她的逞強,感覺……不太討厭,非但如此,她心裏那股不甘還會蒸騰到臉上,化作惱人羞窘的氣焰,害她既欣喜又想要立刻從他麵前逃離。


    「你管我呀!」苗槿嘴硬,傲慢昂首,像隻自大的孔雀。


    她從不掩飾自個兒的橫蠻性情,反正他習慣了,習慣到縱容,不像金大貴那種被一群矯柔造作女子糾纏的男人,養出隻愛女子的柔情似水,以方便展現自己男性雄風的惡劣習性。


    苗槿很放心,於是在旅途的第二天,繼續跟他斤斤計較,「你幹嘛拒絕我的提議不坐馬車?」


    「你說我坐車,你駕車。」樂正黎皺眉迴想之前她的說法,一臉無比嫌棄。


    「是呀,我是怕目的地還沒到,你的身子就癱倒作廢,害我還要花時間精力照顧你。」


    她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分明是怕他不習慣,身子經受不起,會從馬背上摔下去。


    無聲扯出了然輕笑,樂正黎倏地出手奪取韁繩,驅使馬兒躍過地上枯木,突如其來的顛簸,使前方背對他的那道嬌小身影狠狠撞進他的胸懷。


    她愛嘴硬,總愛拿「江湖兒女不拘小節」的說法來當逃避的借口,為了省時省力也省卻說服他的心思,懶得跟他囉嗉,更嫉妒馬兒對他的耳鬢廝磨,三兩下功夫把他催促上馬,與他共乘一騎,現在反倒是她自食惡果,他哪裏會輕易放過?


    樂正黎傾身靠近她,成功將嬌軟身軀封鎖入懷,理所當然的大吃她的豆腐。


    「我身體健康得很,被你爹打傷隻是意外,而且我會騎術,獨自騎馬沒有問題。不過,我更愛與你共乘一騎,若我坐車而你駕車,隻會讓人覺得我在虐待你。」


    「你、你你你……」現在明顯就是他在虐待她!何況他還露了一手精彩騎術,那陣陣拂在頸側的灼熱吐息,帶著深濃警告,要她別再質疑他的「行與不行」,否則,她將體會到自討苦吃是怎樣一番滋味。「你說你時常遊曆在外,那麽你一定遇見過許多女子,跟她們都有過很不一樣的關係吧?」


    苗槿在「很不一樣」這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不讓懷疑,用諷刺的總行了吧?


    認識這麽久,她早已深切明白到,除了半毀容顏,不管是誰,都無法從他身上用雞蛋裏挑骨頭的方式挑出半點瑕疵。


    她曾以為他的軟弱好欺負,其實是一種謙讓,就算並非出自喜愛與否,他也可以對人好到沒話說,從不失禮於人前。


    這樣的他,加上一身時而顯露出來,足以魅惑人心的氣質,想要不沉淪其中,很難。


    而她至今尚未淪陷,是因為她定力夠好,也不排除是他手下留情的可能……


    「你說的很不一樣的關係,是指什麽?」樂正黎打趣著問。


    「就是、是……」


    就是不小心被絆倒,將錯就錯奪走人家姑娘的香唇;不小心跌倒壓在人家姑娘身上,滾呀滾,滾了幾圈,不滾白不滾,順便滾上床……


    啊啊啊——快給她住手!


    那些他跟別的女子激吻、在床上翻滾的畫麵,趕緊給她用力抹掉!


    遭到怒意依附的身軀微微顫抖,沉浸在令人氣憤的想象之中,她幾乎忍不住衝進想象裏,把他和那名淫婦分開,將對方抽筋放血、碎屍萬段!


    「我從未唐突過任何女子,對她們做出失禮行徑。」這四年來確實沒有,甚至收斂許多,一旦發覺誰對他產生不一樣的情感,他便立刻抽身離開,直到遇上她。「我對你做的那些,全是意外,且還是令我欣喜若狂的意外。」樂正黎不忘補上一句,免得從方才開始,不知道想什麽想得入迷,雙手緊握成兩顆白白嫩嫩的拳頭,一副想將誰痛宰狠揍模樣的小人兒,會忍不住在馬背上來個危險轉身,賞他一頓拳打腳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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