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


    紅衣軍團近三十萬大軍陸陸續續迴轉陳縣。


    陳勝於陳縣南門外召開盛大閱兵式,封賞一眾有功之將校。


    紅衣軍團二軍九團二營三連四排少尉排長陳季,擊破洛邑有功、力戰而亡,追封大漢忠勇侯,立漢廟,入廟配享血食!


    值得一提的是,陳季乃是漢廷第一個封拜侯爵的有功之臣,亦是此次陳留會戰唯一一個封拜侯爵的戰將。


    陳勝慎重的思考過,要不是推行爵位封賞有功之臣的問題。


    但他著實沒有把握能在短時間內,扭轉麾下文武群臣對爵位的既定印象,將數千年來都與地位、權力與蔭蔽子孫後代掛鉤的貴族爵位,削弱僅僅隻象征功勳的榮譽。


    稍有差池,不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抗爭精神支撐而成的漢廷脊梁,就此分崩離析。


    連周平王苦心積慮打下的九州大同根基,也會毀於一旦,走上開曆史倒車的自取滅亡道路!


    可若是什麽都不做,眼睜睜的看著陳老六就此消散於曆史長河之中,陳勝又意難平!


    人的死亡,有兩次。


    一次是停止心跳。


    一次是被人遺忘。


    陳勝沒能保住陳老六的心跳,隻能保住他不被人遺忘。


    至少他陳勝做一日漢王,他就陳老六就活在漢廷一日!


    在經過再三斟酌之後,陳勝終於想出了這樣的方式,將陳季樹立成一個典型。


    一個死後封侯,且封了侯也既無法世襲罔替、也無法蔭蔽親族的典型。


    正好借這個典型,告訴自己麾下這幫驕兵悍將:想封爵?沒問題啊,隻要你功勞足夠大,死後我一定給你追封爵位,反正醜話已經說在前頭了,就算你能封王爵,你的爵位也和你的子孫後代也沒有半毛錢關係,頂多王廷出錢糧,保障你的妻兒衣食無憂、體麵生活。


    講道理,一個隻能在死後才能追封的爵位,本身就已經失去了八成吸引力,若是再失去世襲罔替和蔭蔽親族這兩大特性,爵位還不及一筆封侯的撫恤金來得實惠,頂多也就是能給後人留下一個響亮的名頭……


    陳勝充分考慮到了這一點,弄出一個漢廟與爵位掛鉤。


    大丈夫活一世,所求除去榮華富貴之外,無外乎身前身後名!


    漢廟的存在,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訴漢廷的文武群臣:跟我陳勝混,不但能活得轟轟烈烈,死都能死得名垂千古!


    有這麽個又粗又大的胡蘿卜聳立在漢廷的最高處,陳勝不愁漢廷內部卷不起來。


    ……


    在陳季這個忠勇侯之下。


    紅衣軍團二軍軍長蒙恬,積功晉升紅衣軍團代理軍團長,上將銜。


    四師長李信,積功晉升為虎賁軍團軍團長兼第三軍軍長,上將銜。


    二師長陳刀,積功晉升為虎賁軍團第四軍軍長,中將銜。


    五師長季布,積功晉升紅衣軍團一軍代軍長,中將銜。


    六師長陳嬰,積功晉升紅衣軍團二軍代軍長,中將銜。


    二師九團少校副團長吳廣,積功晉升為二師師長,少將銜。


    二師九團少校二營長呂臣,積功晉升為四師師長,少將銜。


    另外,紅衣軍團參謀長範增,遷升王廷大司農,總攬糧政、馬政,與右相韓非、左相李斯,禦史大夫公孫白,共為漢廷四大柱國之臣!


    除了這些將軍級的晉升,另外也有許多人陳勝覺得很耳熟的人名,也在此次會戰中脫穎而出,走入陳勝的視野之中。


    比如五師冒出了一個名叫灌嬰的團長。


    二軍冒出了一個名叫鍾離眜的師長。


    李斯之子李由,也在二師嶄露頭角,晉升為上校團長。


    再加上目前還蹲在稷下學宮內學習的王賁、王離、陳餘,以及正在組建獨立師而四下奔走的張耳……


    陳勝想來想去,發現自己唯一有深刻印象而又還未現身的秦末人傑,好像也就隻剩下一股陳平了!


    但他死活想不起那廝是何方人氏,完全不知該從哪裏找起,最終也隻能隨手將這個名字下發到特戰局和千機樓,令他們多加留意,一旦發現,直接綁迴王廷……再然後,他便將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總的來說,此次閱兵式,但凡參與了此次陳留會戰的將校,或多或少都有收獲。


    而因為豫州防線沒有戰事而未積累下半點戰功的紅衣軍一師、二師五萬兵馬,陳勝也派他們南下接手揚州,給他們創造積累戰功的機會,彌補他們。


    閱兵式結束之後,陳勝便將所有升遷的將校,全數趕進稷下學宮迴爐重造。


    有課上的,諸如尉官升校官的,老老實實去校官班上課,拿不到畢業證,打哪兒升起來的,就滾迴哪兒待著去!


    這聽起來很苛刻,但對於這些從起於行伍之間的佼佼者而言,教材上的大多數內容都隻是他們的日常生活,隻要認真一些,不愁拿不到一個好成績!


    至於像蒙恬、李信、陳刀、季布等等高級將領,兵科內暫且沒有適合他們的班級,漢廷之內除了陳勝之外,也沒有第二個夠資格給他們上課的講師。


    陳勝自然是沒那麽多時間來慢慢給他們上課的。


    既然做不了學生,那就做老師,編撰將官教桉!


    每個將領都要根據自己的統兵心得編撰出一份將官教桉,呈交給陳勝審閱!


    啥時候合格了,啥時候迴去統兵。


    俗話都說,溫故而知新嘛,正好順道填補一下兵科將官班教桉的缺失。


    而陳勝在將這些驕兵悍將都打發到稷下學宮後,終於騰出手來收拾陳留會戰造成的爛攤子。


    陳留會戰,前前後後差不多持續了三個多月時間。


    在這三個多月裏,漢廷中止了所有的發展,一切人力物力,包括陳勝這個漢廷第一生產力,都盡皆圍繞著陳留會戰旋轉。


    等同於,這三個多月裏,漢廷不但沒有往前走,反倒一直在往後退……這是多大一個爛攤子?


    最大的問題,就是陳留會戰期間,陳勝無暇抽身奔赴各郡行雲布雨,以至於今歲漢廷治下諸郡糧田均嚴重減產。


    到如今,各郡存糧都已告急,糧荒有再度抬頭的跡象。


    若不是及早處理,入冬後必會生大亂!


    其餘問題,雖不似糧食問題這般急迫,可也需要陳勝居中調度。


    這一忙碌,便腳不沾地的忙了整整一個月。


    至十月初。


    陳勝終於勉強捋順了王廷內的大大小小事務。


    陳守與陳善率領的紅一師和紅二師,兵不血刃的接掌了整個揚州州境。


    而權衡殿委派出的大批官吏,也順順利利的將整個兗州納入漢廷的治下。


    海量的氣運值,如同井噴一般反饋到陳勝身上,上限一路衝破八十萬大關!


    ……


    十月初三、立冬,陳家大院。


    入夜後,天空中飄起了細鹽似的小雪。


    廳堂內點著油燈仍在翻閱公文的陳勝,聽到寒風掀動大門發出的“哐當哐當”聲,一抬頭便見到了屋外飄飄灑灑的雪花,不由的微微一怔。


    ‘今歲的初雪,比去歲來得還要早一些啊!’


    他心下濃重的歎息了一聲,推開身前的矮幾,起身緩緩行至廳堂外的屋簷下,攤開手掌,接住了幾顆飄落的雪花。


    細碎得比芝麻也大不到哪兒去的雪花,剛剛落在他手掌中,便被他掌心所蘊含的驚人熱力所融化,隻留下一絲絲細微得幾乎難以察覺的涼意。


    他是先天大武者,體內真氣時時刻刻運轉不休、禦外邪於體外,莫說是些許雪花,便是在冰天雪地之中沉沉的睡上三天三夜,也絕無感染風寒之憂!


    但就是這微不足道的一絲絲涼意,卻令陳勝心中無比沉重!


    他是先天大武者,然他治下的千萬百姓不是。


    而短短兩三月內,漢廷疆域如同吹氣球一般膨脹了好幾倍,根本來不及像去年那樣,調動諸郡人力物力,修築溫室、集中百姓抗寒!


    不知將有多少百姓,再也看不到明年的春天。


    麻繩專挑細處斷,噩運隻找苦命人……他們隻是想活著而已,都不奢求尊嚴與體麵,隻是想活著而已,都這麽難嗎?


    陳勝心下沉甸甸的抬起頭來,仰望著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天穹,喃喃自語道:“你是真他媽的黑啊!”


    他痛苦的閉起雙眼,孤獨的在寒風之中佇立了許久。


    當他再睜開雙眼時間,眼眸中已無喜無悲,好似一塊磐石般堅韌、森冷。


    “來人!”


    他低唿道。


    一名頂盔摜甲的王廷侍衛應聲出現在庭院中,抱拳道:“大王。”


    陳勝抖手拋出一塊鑄鐵令牌:“持我手令,即刻傳令左相府,不惜一切代價,明日朝會之前,呈報一份行之有效的抗寒搶災策略給我……是不惜一切代價!”


    “唯!”


    該名王廷侍衛大聲應喏,雙手捧著令牌,轉身飛身掠出陳家大院。


    陳勝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院牆之外,而後深吸一口氣,再次合上雙眼。


    等他再睜開雙眼之時,華麗的係統麵板已經浮現在他視界中心……逃避不是辦法,終究還是得麵對。


    就見:


    【姓名:陳勝】


    【命格:七殺坐命·唯一】(我命由我,不由天)(氣運點+100000)


    【身份:漢王】(漢王:氣運點+760000)


    【武道境界:先天·初期】(氣運點+36500)


    【武道功法:九轉還真功·九轉】


    【武道技法:匹夫之怒·登峰造極、七殺劍·後無來者(萬古歸一:500000)(+)……】


    【雜技:小雲雨術·登峰造極、服食煉養術·登峰造極、馴禽術·登峰造極、水性·登峰造極……】


    【氣運點:882600/882600】(88260/24h)


    【天賦:統帥】(882600/200)(每消耗200點,可無視反噬,凝聚己方單位50%力量於己身,上限10000己方單位)


    【狀態:黃天之怒】(氣運點-13900)(已凍結)


    他的係統麵板,早在李信攻破洛邑那晚,就發生過一次較大的變更,命格與天賦皆有遞增,隻是當時他沉浸在攻破洛邑的喜悅之中,未曾在意。


    至於各項數據的增長,這月餘時間之內他已看過不下百次,早就爛熟於胸。


    是以他隻是粗略的掃視了一遍後,目光就定格在了七殺劍術後邊的那個“+”上。


    七殺劍術,乃是他一身武力的精髓所在,他早就隱隱的感知到,七殺劍術進階“萬古歸一”之後,他的武力又將有一次質的飛躍。


    隻是出於對兇殺劍心的忌憚,在氣運點足夠七殺劍術進階之後,他依然遲遲不敢將那個精光流轉的“+”點下去,甚至潛意識裏有種不敢麵對這件事的逃避心理。


    至於武道功法……武道修至先天,已經在武道一途上邁出獨屬於自己的一步,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已經不能再沿著前人的足跡依葫蘆畫瓢,否則將困死於先天境內,終生不得開悟!


    這並不難理解。


    世間上連兩片脈絡完全一致的樹葉都找不到,更何況是兩個經曆完全一樣的人?


    其他大武者根據自身的經曆創造出來的法門,可能會嚴絲合縫的適合另一個人麽?


    陳勝雖然有係統傍身,手中也有陳驁在先天境創出的《疾風勁草心法》在手,但在看過陳驁留於功法前邊的囑咐之後,他也不敢亂練,擔憂像是《暗然銷魂掌》那樣,連楊過這個創始人都因為心境與武功精義不符,而無法發揮出《暗然銷魂掌》的威力來。


    至今,陳勝對自己先天境的修行,仍然處於一頭霧水狀態,不知屬於自己的路,是通向何方。


    好在先天境真氣自成大周天,哪怕沒有相應的功法加持,真氣的重量依然在緩慢而堅定的自從增長,無須急於求成。


    ‘劍心下一層,會是什麽?’


    陳勝終於將目光從殺生劍術後邊那個金光流轉的“+”號上移開,再次抬起頭望著黑不見五指的天穹:‘在統帥天賦的加持下,能一劍劈散這天麽?’


    他不確定。


    但他想試試!


    心念一定,陳勝一步跨入庭院之中,縱身一躍,卷起一道紫色的雷霆電光,急速向陳縣之外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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