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沉沉的銳取劍,淩空而懸。


    數百道寸長的銀亮劍氣,如同魚群一樣圍繞著銳取劍,徐徐旋轉。


    陳勝立於地麵,仰望著懸於空中的銳取劍,雙手如同遊魚一般運轉,強撐著空中這數百道劍氣凝而不散,隨他心意慢慢轉圈,額頭已有絲絲汗跡。


    開脈境原本隻能勉強做到勁力外放,無法維持勁力脫體凝而不散。


    但《百戰穿甲勁》配合《萬千疾雨劍》,卻能做到。


    以此法做為日常修行,不但能深化對自身勁力的掌控,還能加深對劍術的領悟,可謂一舉多得!


    當然,最主要的……當然還是帥啊!


    那個男人能抵擋萬劍歸宗的誘惑呢?


    沒有!


    劍氣遊曳之間,陳勝眼角的餘光瞥見季布輕手輕腳的過來。


    知他前來必然有事,陳勝雙手合十,高舉過頂,周身勁力仿佛不要錢一般傾瀉而出。


    “合!”


    他麵紅耳赤的怒喝道。


    遊曳的數百道劍氣隨著他意念,緩緩的朝著淩空懸浮的銳取劍湧入!


    銀亮的劍光越來越刺眼。


    一個長條狀的物體緩緩形成。


    突然。


    陳勝緊緊合在頭頂上的雙手猛地彈開,腳下一個不穩,“蹭蹭蹭”的一連向後退出十餘步。


    “嘭。”


    一聲巨響,長條狀劍氣化作一團刺目的銀光。


    烏沉沉的銳取劍墜地,穩穩當當的插入青石條當中。


    “唿……”


    陳勝穩住身形,引氣歸元, 麵上的赤紅之色飛速消散,露出一抹不太正常的灰白之色。


    他看了一眼銳取劍, 眼神之中沒有半分失望之色。


    雖然依然沒能成功, 但是比起前兩日連長條形的劍氣都沒形成就直接炸成一團。


    也算是有很大進步了。


    不過看起來, 要想在戰鬥之中用這一招對敵,至少得氣海境。


    開脈境強行使用, 蓄力時間太長,有那時間,都夠敵人殺他十次了……


    季布上前, 拔起銳取劍捧在手心,雙手奉還給陳勝:“大人,今日該前往陳家莊行雨了。”


    他作為陳勝的親兵統領,除了保護陳勝的安全之外,還肩負著照料陳勝在外時的飲食起居, 包括行程安排、謁見者審查等等工作, 有點類似於保鏢投頭子和行政秘書的集合體。


    “又該去陳家莊行雨了嗎?”


    陳勝問了一句, 心頭唿喚出係統麵板, 瞥了一眼。


    【姓名:陳勝】


    【命格:七殺坐命】(氣運點+100000)(已凍結)


    【身份:大周陳郡假郡守兼騎都尉、大周陳郡陳家少當家、大周陳郡青龍幫幫主、大周陳郡紅衣軍軍團長、大周陳郡梅花山莊莊主】(大周陳郡假郡守兼騎都尉:氣運點+10000;大周陳郡陳家少當家:氣運點+3200;大周陳郡青龍幫幫主:氣運點+3000;大周陳郡紅衣軍軍團長:氣運點+6000;大周陳郡梅花山莊莊主:氣運點+300)


    【武道境界:開脈三重】(氣運點+900)


    【武道功法:百戰穿甲勁·爐火純青(登峰造極:6400點))】


    【武道技法:七殺劍·登峰造極(前無古人:9600點)、萬千疾雨劍·登堂入室(爐火純青:4800點)、大河劍歌·初學乍練(登堂入室:4000點)】


    【雜技:小雲雨術·爐火純青(登峰造極:8000),服食煉養術·登峰造極】


    【氣運點:3480/23400】(2340/24h)


    【天賦:威服】(3480/100)(削減對手武力並且令其陷入恐慌, 效果視對手的武力與地位而定, 最長三秒、最短一秒)


    “三千四百多點……”


    陳勝隻瞥了一眼就收起係統麵板,問道:“後邊這半個月,還有幾處需要行雨?”


    季布也不想的答道:“迴大人, 七處。”


    陳勝心頭大致算了算, 除去行雨的氣運點, 後邊半個月還能夠屯下三萬多氣運點。


    就按照百戰穿甲勁←小雲雨術←萬千疾雨劍←七殺劍←大河劍歌這個順序, 提升武道修行吧。


    陳勝心頭盤算了幾息,收劍入鞘道:“祭台安排好了嗎?”


    季布:“清晨已遣人前去督辦。”


    陳勝頷首:“那就出發吧, 快去快迴, 老大人今日的信件還未抵達。”


    季布抱拳拱手:“唯!”


    ……


    陳家莊。


    寬敞的草棚內,魯菽站在一排排栽種在陶罐裏的韭菜前,細心的查看著每一株韭菜苗的長勢,有沒有生黃葉,有沒有生雜草……


    一邊查看,一邊將不同肥料配比下栽種的韭菜的長勢區別, 詳細的用木炭記錄在一塊木板上。


    這是他每日都要做的工作。


    但他一點都不覺得麻煩, 反倒沉迷其中、難以自拔!


    他越來越覺得夫子的話有道理, 天下人多田少, 非人人有其田。


    無土栽培技術, 可以讓那些無田可種的農戶也能有謀生之法。


    冬種夏禾技術,可以讓百姓在冬天也能吃上一口鮮嫩的蔬菜。


    兩法相加,就是既然令勞作者受益,又能令購買者受益的奇術!


    魯菽退了兩步,看著麵前還散發著木質清香的一排排木架上,層層疊疊擺放的一排排陶罐,麵露希冀之色!


    他看到的……是農家的出路,是農家的未來!


    隻可惜,如此美妙的時刻,卻被一隻令人生厭的蚊蠅,給攪和了。


    “魯兄,都快到日中了,郡守大人怎還未至?”


    範增站在一旁,笑嗬嗬的對魯菽揖手道。


    魯菽不耐的道:“急什麽?你當大人也似你這般遊手好閑、無所事事嗎?他老人家若得空,自然會來,他若不得空,你便是再纏著老夫,他也不迴來!”


    範增被他劈頭蓋臉的懟了一頓,也隻是笑,絲毫不惱!


    他至此已有半月。


    每日都在向魯菽他們尋求麵見陳勝的機會。


    卻一直未能得他們應允。


    他知道魯菽他們是怎麽想的。


    他也不著急。


    雖然這半個月裏,他走遍了陳縣四市十二坊,看遍了四百傾宿麥田,還去蟠龍寨和連山村煤礦看過,想與陳勝座談一番的渴望越來越強烈。


    但他依然不著急。


    時候到了,自能相見……


    不多時。


    一名佩劍壯漢快步入內,對魯菽揖手道:“先生,大人已至祭台!”


    魯菽聽言,放下手中炭筆和木板, 瞥了一眼身畔的範增,不冷不熱的道:“跟上罷!”


    範增至此已有半月, 他也已經觀察了這廝半月。


    雖至今也無法確定這廝是好是壞。


    但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廝的確是個有才能的人……


    非是如此,範增便是再在此磨上一年半載,他也不會鬆這個口。


    夫子是何等人物?豈是常人想見便能見的?


    範增笑吟吟的揖手道謝。


    ……


    “轟隆。”


    耀眼的雷霆照耀天地,帶著絲絲寒意的雨滴灑滿大地。


    陳勝起身,熟練的穿戴好蓑衣和鬥笠,緩步拾階而下。


    魯菽領著範增穿過層層甲士,迎至祭台之下,揖手道:“弟子拜見夫子。”


    “魯菽啊!”


    陳勝正待伸手去扶,便見魯菽身旁一鬢角花白的魁梧老者,突然仰頭噴出一大口鮮血,捂著胸膛“蹭蹭蹭”的一連後退了七八步才踉踉蹌蹌的穩住了身形。


    陳勝納悶的頂了頂頭上的鬥笠,扭頭對魯菽道:“你朋友是不是有什麽大病?”


    魯菽:……


    他正欲開口為陳勝介紹,便聽到範增驚唿道:“你是誰?你怎能禦使人道氣運?”


    周遭的甲士聽聞他的驚唿聲,齊齊拔劍一擁而上,將其團團圍住。


    陳勝:……


    他麵無表情的看向魯菽。


    魯菽慌忙道:“夫子,此人自言叫範增,半月前至此,請求弟子領他麵見夫子,弟子觀其似有才能……”


    陳勝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解釋。


    “範增。”


    他輕輕的念叨著這個名字,輕輕的笑道:“還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啊!”


    他一揮手,轉身往農田之中的避雨草棚行去:“帶他來見我!”


    眾甲士齊聲迴應道:“唯!”


    ……


    兩名甲士架著範增走進草棚之中。


    坐在草垛之上的陳勝看了看麵色灰白,連站都站不穩的範增,揮手命架著他的兩名甲士退下。


    兩名甲士抱拳拱手,退出草棚,草棚內就隻得陳勝與範增二人。


    範增看著麵前的陳勝。


    雖然他這半月中,已從很多途徑聽聞過一些關於陳勝的描述。


    但而今得見之後才發現,陳勝遠遠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年輕,更加具有大家氣度,也更加的深不可測……


    他抓起衣袖胡亂拭了拭嘴角的血跡,然而站直了身軀,取下鬥笠,理了理濕潤的衣冠,一絲不苟的向陳勝一揖到底:“九江野鶴、玄門散人範增,拜見大人!”


    陳勝麵無表情,徑直開門見山道:“虛禮就罷了,你且說說,你方才所言‘人道氣運’,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範增直起身身軀,直視著陳勝銳利的目光,努力吞咽了一口唾沫後,徐徐說道:“迴大人,人道氣運,顧名思義,乃我人族之氣運……”


    陳勝不耐的擰起眉頭,加重了語氣喝道:“說重點!”


    範增一時語塞,接連吞咽了好幾口唾沫之後,才艱難的說道:“吾九州人族,自三皇治世、五帝分倫始,屹立於眾生之巔,無族能於之齊肩,適時,我人族人皇,乃九九至尊、周天之極,鎮壓人道氣運,言出法隨,眾生莫不遵從!”


    “傳至商紂,人皇失其位,武王舉‘代天伐紂’大旗,討伐商紂,功成,自降尊位為九五之尊,號天子,天之子,執掌天子氣!”


    “至此,人皇所鎮人道氣運,散落於九州人族,人族之未來,再不由我人族掌握!”


    “而是由……”


    他指了指天穹,聲音低不可聞的輕聲道:“它掌握!”


    “哢嚓。”


    適時,一道猙獰的閃電劃過陰沉沉的天際。


    妖異的紫色電光,為簡陋的草棚增添了些許驚悚之意。


    陳勝麵無表情的直視著範增。


    許久,他才忽而輕輕笑道:“好一張妖言惑眾的嘴,好一塊鮮美碩大的餅!”


    範增直視著陳勝,也笑道:“我玄門一派,始於天皇伏羲氏,盛於文王姬昌,不敬天、不奉道,隻願為吾人族萬世昌盛計……九江野鶴、玄門散人範增,請奉大人為主君!”


    他再一次正了正衣冠,撩起衣袍下擺,緩緩跪倒在地,向陳勝行叩首大禮。


    陳勝巍然不動。


    範增跪地不起。


    好一會兒,陳勝才清清淡淡的笑道:“你到底是在請我收入你門下,還是在請我饒你一命?”


    範增頭也不抬的說道:“不敢欺瞞大人……皆是!”


    陳勝沉思了片刻後,直言道:“你的命,不在我手,而在你手!”


    範增:“草民願奉妻兒於大人為質,以證草民報效大人之拳拳之心。”


    陳勝眼皮子都沒抬一下的斷然道:“不夠!”


    範增:“草民願以壽數為祭,為大人遮蔽天機!”


    陳勝張了張口,“不用”兩個字到了嘴邊後,又咽了迴去,轉而道:“你何以在此?”


    他忽然意識到,若是係統能為自己遮蔽天機的話,那麽範增是如何找上門來的?


    賢名嗎?


    他流傳在外的,恐怕隻有惡名吧!


    畢竟他斬殺了熊完,搶奪了陳郡郡守之位,壞了大周承襲五百年的世官製,威脅到了各地郡守之族的郡守之位傳承。


    範增答曰:“迴大人,九月初十,草民夜觀星象,見帝車崩毀、七殺衝廉貞,應在兗州西南部,草民自九江一路行來,隻見哀鴻遍野、白骨盈野,唯餘此地,陰陽調和、人心思安,有聖者治世之兆,終尋得明主、得見主君之顏。”


    “九月初十……”


    陳勝念叨著這個時間,迴想了好一會兒,才迴想起來,九月初十正是他起兵攻入郡衙,斬殺熊完,奪取郡守之位那日!


    “好一個帝車崩毀!”


    “好一個七殺衝廉貞!”


    陳勝感歎道。


    九月初十這個時間可以打聽。


    但“七殺衝廉貞”這個星象,卻是不能胡謅。


    畢竟他很清楚,自己的確是七殺坐命的命格。


    前番那個死和尚也驗證了,算命算不出他的命格。


    “起來吧!”


    陳勝伸手虛扶。


    範增叩首:“謝主君!”


    他起身,垂首畢恭畢敬的立於陳勝麵前。


    陳勝看著他,組織了一會兒語言之後才輕輕的開口道:“即日起,你便為我陳郡參軍,專司為我出謀劃策……但醜話我得說在前頭,你是個有真本事的人,又知道太多我不想別人知道的事,我沒法兒現在就無所顧慮的相信你,所以,我會防著你,在我確認你可信之前,一旦你有任何出格的舉動,我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


    範增捏掌作揖道:“下臣謹記主君教誨,往後必定謹言慎行,不令主君誤解下臣。”


    陳勝微微笑道:“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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