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翼總軍師的視力真的是很驚人,之前的戰爭他便能找出敵人最隱蔽的位置;而現在呢?他還能掌控如此遠程的軍事運作... 蒙恬暗自思索:如此表現看來,這一戰之後自己肯定至少也能晉升兩等功勳了。


    參與作戰的勇士如果幸運些可能直接獲得一枚功勳令牌;如果不計風險勇猛衝殺的士兵,至少也有基本的軍功作為保證。


    這樣計算起來的話,朝廷為了維護這些士兵的生活起居,至少需要投入幾百萬公頃農田的土地。


    真讓陛下勞神啊....... 蒙恬搖了搖頭,他轉而去想象著將不久後得到的獎勵——爵位——帶來的榮譽感以及權利,心中充滿了期待與滿足。


    在高塔之上操作指揮戰車的李信快速重新規劃戰術方案,在有了觀景望遠鏡輔助後,整個數千米的戰場都能清晰呈現眼前,這一戰的意義在於徹底從這塊土地上抹除掉所有零羌民族存在的可能性。


    至於下方被捕捉的酋長,在懂得羌族語的語言官員的幫助下,同意協助引誘和安撫逃離中的其他羌族部眾歸降於己方,這無疑讓戰爭之後的工作——在嚴寒冬季修建河道修複排水管道的勞動者問題——迎刃而解。


    經過約一個小時時間後,在秦軍驅遣到河道旁時,羌人們的內心充滿了希望,因為他們發現了部落的首領已被秦國接納投誠,在秦人的陪同與指導下前來嚐試說服與引誘其他被困群眾。


    一些羌族人憤怒不已, 跑出來大聲謾罵,隨後倒在他人的強弩威力之下。


    數分鍾後,大部分的羌人們被迫下跪請饒,那些頑固抵抗者則成為了運氣不佳士兵的一部分。


    大約兩萬多名羌人用粗劣的繩索綁著手腳,沿著一條長行列隊行走。


    這批俘虜將乘坐船隻順著德河水向下,通過洮水最終抵達狄道(今臨洮市),接著再順渭水前往長安。


    約兩個時辰後,羌族俘虜達到秦朝軍隊的駐紮營地。


    在此同時,王邯也率領大量的騎兵,在遠方看到了飄散在空中炊煙嫋嫋的羌族人駐地。


    “接受投降者將被免於,堅持反抗者必將被消滅!\" 王邯調轉駿馬,高聲宣告著自己的法令,“騎都尉呂馬童,帶上一千戎族的騎兵,在我們的側翼包夾散逃的牲畜群,每逃走一隻動物,都將懲罰你一天的食物供給!\"


    之前,蒙穎攻克燒當地點後卻疏忽失誤導致許多動物被放走,這件事已在全軍中傳開了。因此,王邯從中借鑒了蒙穎的教訓並在四周事先設下了伏擊。


    一臉虯髯的大塊頭黑漢苦笑並恭敬迴禮,“屬下領命!”


    王邯點點頭,“很好,亮旗、發號令,發起衝擊。” 然後拔出環形護手的刀,向天空舉起,“我期待能在下次返迴長安時,也能拿到那帶有專屬編碼的長八。”


    片刻之後,深沉的馬號再次吹響。 上萬匹馬蹄在大地上留下震耳欲聾的腳步聲音。


    “秦兵進逼而來,快逃跑吧......\"


    \"媽,我不敢啊!...\"


    大量的羌族人流作混亂,一些老年或體能不佳的羌族男性紛紛拿起手中馬棒,想為自己所處的女童們和孩子爭取逃生時間,但轉瞬之間便命隕於騎士長戟的極速攻擊之下。


    長安城,溫泉宮內,


    扶蘇坐在暖泉中,一邊享受著溫熱泉水帶來的愉悅,一邊手拿著奏呈文書以及已經剝好的橘瓣,咀嚼得津津有味。寒冷冬季裏的溫泉水,實在太舒適。能夠成為皇帝可真是太好了,扶蘇嘴含橘瓣邊吃著邊在紙上端端正正寫下了一個“可”字。


    “陛下班,收到新的戰爭報道。”韓然迅速走入殿門,手中拿著一段布綢快速傳遞給扶蘇,上麵記載的就是來自羌區最新的戰報。


    扶蘇仔細看了看上麵的日期,得知那是幾天之前由羌族邊境發往京城的內容。


    他粗略估算了下距離,從這裏到鹹陽的直線距離大約是七百多公裏,而信鴿僅僅用了兩天,就將重要情報送往了鹹陽。怪不得直到無線電技術誕生之前,人類快速通訊的主要方式就是信鴿傳信!這比騎馬遞送信件要快得多。


    扶蘇展開情報文書,發現這文書是由多塊絹帛拚接而成。


    “斬敵首級七千零二十四,俘虜成年男性三萬四千三百一十人,牧民奴役一萬五千四百二十名,婦幼合計六萬八千多人,還有無數頭牛、馬、羊。”另提到,“近期發現匈奴軍隊的異常動向,特急轉送給蒙恬大人在九原城的部屬。”


    扶蘇合上絹帛,癡癡地注視著房內的橫木出神,他在思考該如何迴複李信將軍。


    此次戰爭獲得的重大勝利,賞賜土地至少需要百萬畝之巨,當然,其中會有大量的勞功抵充部分負債或罪責。


    但這並非扶蘇所關心的問題,雖然臨近水源地帶和平坦的土地早已分配完畢,但是坡地上及森林區域仍有不少資源等待開發。因此,哪怕有這樣級別的多次大捷,依然有機會分到土地給予獎勵。


    他考慮的更深入一層——他想能不能嚐試改變一下賜予士兵土地的方式,讓這些功勳顯著的勇士們定居在新開墾的土地,通過湟水一帶的好田好土與故鄉的封賜地做互換,而且是雙倍交換,以此來激勵士氣和提高歸宿感。


    翻閱曆史記載,扶蘇了解到,在自商鞅變法後的授田製度,直至始皇帝統一六國五年後,這種傳統做法便不再沿用。取代的措施是一道名為「令人民自我申報農田數量」的法令。此法令要求未達到法定農田標準的平民家庭,自行依照國家規定的數值來擴充農田麵積,並負責實際管理這片土地的完整,不再保證按照原有規劃提供土地。


    理想雖然是好的,但在實際施行過程遇到了諸多困難。扶蘇迴想在北部上郡期間,他曾帶領著駐守的士兵進行過農田建設。


    如果是在平原草地之上還好辦,冬天燒掉幹枯的草叢,春日耕作幾次,將土裏的草根挖掘出來,接下來精心照料幾年,荒田就能轉變為肥沃之地。這類農田一人配一頭牛,一兩年內便可以管理十多畝甚至是幾十畝田地。


    但如果是山坡上的耕地呢?特別是那些離水源偏遠,而且以岩石為主的山嶺上,哪怕是四、五個人協同努力,花上整整一年的時間才能開墾出一兩畝勉強可以種莊稼的薄地——已經是難得的成績。


    因此盡管朝中有政策鼓勵平民開墾荒地,然而真正受益於大規模墾荒的仍然是那些隻能滿足溫飽的土地持有者,以及為了擁有更多地產的人家雇傭勞工耕作的租佃者們。


    與其讓人們當起地裏的雇工農民,扶蘇認為將這些人移至新開辟的疆域才是更適合的方式。


    如果我沒有記憶錯誤,湟水穀地的地形相當平坦,河流流域麵積約為16,000平方公裏,等同於大約24,000萬平方裏。若轉換為秦國的標準,這裏的總麵積則超過7百萬平方裏,這簡直是一座巨大的糧倉!其中大部分都是接近水源的灌溉農田!


    此外,再加上扶蘇指令製造的鐵鏟犁頭,再加上從羌人手中繳獲的牛、馬拉農田工具,不到兩年的時間,這片地方將成為一個新的糧源。


    扶蘇輕輕伸出了手,候在一邊的韓讓立刻奉上了一卷簡牘和一枝充滿了黑汁的毛筆。作為眾多宦官中最能識別人物能力的侍從中,他有著不錯的洞察力。


    扶蘇記錄了他的措施:沒收士兵的土地,在新拓地區給予替代,同時還減免租金賦稅,提供房屋、自由借用駑車和農具等條款。


    \"這份文稿請送到丞相府,讓諸位商量一下。\"


    扶蘇遞出了簡牘,接著閉上了雙眼,集中思緒。屯兵之事已安排妥當:若他們願用地替換軍田,可給出更多的優厚條件。


    不隻限於兵民種田的舉措,還可在中原各地州郡調動人群進行遷移。


    畢竟,在六個國家迅速毀滅之際,沒有引發太多的動蕩。曆經這麽多年調養生息,以晉、冀、魯、豫、皖五個省區為代表的廣大地區,已經聚集了大約半數以上的秦國居民。


    土地緊缺卻人口繁盛,為此始皇帝的應對方法是大興工程,通過征派勞役的方式來減輕過量人口的壓力。這樣,留給我們的隻是個極易激發的“火罐”罷了。


    扶蘇輕輕地擺擺頭,將耳邊傳來的一絲絲怪叫聲揮散,下定決心要把中原之人遷移到湟地。


    但為了避免誤導,必須以公告的方式公布信息,明確告知他們在開拓過程中麵臨的難題和朝廷的優惠政策。這樣可以防止某些用心叵測之人故意扭曲意圖。


    既然今日不歸則死,大謀也不得生存……哎呀!


    法律明確規定,對不遵詔令的行為,輕者罰配盔甲,重至逾期三天內處罰者受當眾侮辱懲罰、逾期六日以上七天內的罰款一個盾牌;超出十天,則罰甲一套。而如果延期是因為客觀條件造成的延誤,說明情況後則可免除責罰。


    關鍵在於即使處罰也隻是對帶頭將領的責任判定,並不會一次性處決數百名士卒這樣的殘暴手段。哪怕是那位滿嘴亂說的劉豆豆,憑借當時的交通手段,又能在短時間內讓像陳勝、吳廣這樣的人知曉新的法規嗎?


    可見普及法律的路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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