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大人,想知羌人領袖頭顱能晉階多少級的官階?」呂澤看著正在清掃戰場的將士,轉過身問蒙穎。


    蒙穎低聲交談一番,要求這名信使指揮被俘羌人婦兒們收拾好住所並跟隨著軍伍返迴桴罕市,隨後他轉向思索了一下,「大體上下兩到等級。這有什麽意義呢?」他說。


    「僅僅兩到等階?」呂澤輕蹙眉頭。


    僅僅是兩到等階嗎?這算少了,難道是這樣?聽到這話,蒙穎笑笑問道:「兩等官軍功勞的官職就能獲得二百公頃土地,你還不滿意?」


    呂澤舉拳,苦澀地微笑迴答:「呂澤不知道,我家由於遭受了別人的禍端,全家人因為受到懲治,被貶為奴隸,在上林園服勞役。」」


    「雖然陛下赦免,赦免了家中的長輩,但其餘的青年,並未被寬赦,隻好用金錢支付以平息法律的要求」。


    「不過,想要贖迴作為公民的自由身,則需要每人均花費至少五千文以上的金幣才能做到這一點,並且,有專業技術的奴隸並不能自行贖罪以恢複自由身份!」


    「兩位妹妹都是因此,被送往長安宮殿當上了紡紗女工。」


    「僅以軍功之階,才能減免她們的罪孽」。


    「根據秦律,隻有返還兩等的勳級才夠資格將家中親人贖迴,恢複自由的身份」。


    當呂澤結束敘述後,眼中閃過淚花,雖知道他姊妹們告知他們從宮殿內得知的信件,稱過得好,不必為她們擔心。但對於她們身為兄長的呂澤來說,怎能無感乎?


    蒙穎輕撫著呂澤的肩頭,終究選擇默默離開。盡管麵對呂澤意外收獲了一等爵位,並砍殺羌人領袖的事跡,蒙穎嘴上百辭不露波瀾。實際上,內心的糾結與感慨是掩飾不了的。


    畢竟,在權力的遊戲中,一級爵的獲得絕非易事,象征了實力的提升以及對榮譽的認可,其價值不可輕覷。蒙穎在內心之中,對此還是有著深深認同與肯定的。


    僅僅是因為積累多代的家室榮耀,以及秦律之下的權威讓蒙穎不願與呂澤爭功罷了。


    在一處士兵旁駐足觀看時,蒙穎好奇提問:“那個少女漂亮嗎?”


    “漂亮,漂亮極了!”那位士兵唾液橫流,眼珠緊緊盯著一位臀豐腿長的西羌少女。


    “四千五百文,把她帶走作為妻子!”


    在一串笑話聲中,蒙穎怒聲道:“一切都可以拿走,拿不走的東西,統統焚燒幹淨!”


    等到那位士兵應聲而去,蒙穎拉起烏氏耷低聲問詢:“耷兒,告訴我,你迷路了嗎?”


    “將軍說什麽傻話!”烏氏耷哭笑不得:“我早已熟悉這條路線!你是外地人,在廣闊的野蠻區行走了數月,自然不太了解。”


    “野蠻區其實並沒有所謂的道路可循,或許去年走過的路,在今夏的一場大雨後就被繁茂的樹木遮蓋得密密實實了!”


    “正因為如此,羌人和匈奴人常常使用一些標誌,比如說一塊散碎石子或樹枝上的獸骨進行方位定位......”


    “然而在這個羌族部落前,情況卻比我預期的要複雜得多!”


    一旁的思考過後,蒙穎若有所悟,問出:“到我們要去的地方還有多遠?”


    老遠觀察到山坡上的羌族囚犯,在牧人的監管下聚集牛群,想到萬一地點與要焚毀的牧草地隔得太遠,“那就隻剩下兩個辦法——處決囚犯或摧毀它們的牧場。”這樣的結論。


    獷氏耷沉思了一會,語氣堅決地答道:“不遠了,從這裏朝北偏西再越過兩個小山包,就能到目的地區!”


    “越過兩個小山包?”蒙穎疑惑地想,自從深入羌族腹地後,他的確領悟了扶蘇當年所言的“跑斷馬匹也難以望見目標”的道理。這意涵兩座山嶺至少要以整天馬程。


    匯集的思緒中,“我們無需繼續前進了”。“看如今的風速和趨勢”,在他看來,如果現在便在對麵山巔點燃大火,借助風力,火勢在眨眼間就可席卷整片草地......


    他拾起一撮土,感受並判定當前風向,轉向那遠丘邊已枯黃的雜草,略表首肯。內心獨白著,“即使不符合作戰指令,但也算是履行完任務了吧……對,放火時注意別傷及自己人了。”


    然後他問,“確認過了沒有?這個地方的羌民屬於哪個族群?”


    接收到肯定的迴答——“這是我們熟知的部分,首領名叫薑癢,”烏氏耷迴答。“薑氏,燒當羌?”這樣的組合讓人的腦海中產生疑問,“他們是如何來到這片區域的?”


    話說他們這群羌人在德州北方的廣穀生活?


    蒙穎腦中湧現了無數問題,迴想他曾在秦國時看到的曆史典籍裏記載:假如這些羌族後裔叫作‘薑’的話,則是炎帝的子孫後代呢。


    \"隊長,已經大致完成人財物清單。\"一個千長走到前頭施了個禮說,\"總共斬殺敵首43個級別,俘虜青壯男丁95人,老年人婦女兒童322人。我們共收繳了155頭牛、124匹馬及各種羊2477隻。還有運牛車的15量車和254件銅質武器。\"


    馬數量少了一些。這無可避免的。因為在攻城戰時大家都過於忙於搶掠了。不可能分心去尋找物資... 蒙穎微微點頭。然後接著問道:\"我們的軍隊有受傷嗎?”


    千長大人臉色略有遲疑。嘴抽了一下,迴答:\"有輕傷者15名。基本上是箭傷。重傷病員隻有1名,他是第二批衝鋒時從馬身上落下的。自己的馬壓傷了他的手臂... 然而現在傷勢已經處理好了,並未落下殘疾,隻需休養一段時間便會康複...”


    衝下去卻落下了傷,連被馬踩到了手臂......頓時令人心頭五味交陳。隨即一聲沉重的歎息聲飄揚出來,在沒有普遍配備馬蹄的情況下。騎手們大體都是執行襲擾和攔截任務為主, 並不會主動衝擊敵人的步兵團體結構。盡管一路上都在加快訓練。卻仍然出現了事故。


    蒙穎無奈搖頭。接著笑起來掩蓋他的驚訝,因為他明白自己首次作戰的成色不足相比。與父輩征戰征服國的偉績不可同日相提。但是…… 根據秦國的法律來看, 他這場仗已經是個勝利。


    即使他的職位不能晉升高爵,跟著他出征的人和指導者的地位都將按照戰功而晉升。秦律明確指出,在戰鬥中,戰功的積累不單由斬首的數量體現,並且包括團體戰果的貢獻值。


    其實對這些人而言並沒有個人斬殺的機會(他們的戰刀可能不足以一個敵軍人),而對他們來說,沒有足夠的條件去斬殺敵人頭部,所以這次戰爭後。所有參與到其中戰鬥的人都能升級一次等級並受到一定的獎賞。


    這些獎賞是因為捕捉了數量龐大的俘虜及收繳了物資。二個時辰過後。那些羌族百姓老實被套到牛車上搬運營地所需之物,隨後被秦軍的騎兵驅動,跟在牛車後小心翼翼步行。而在他們身後的熊熊大火在吞噬了冬營地後。又在唿嘯西來的秋風引導下逐漸掃過遠處的山丘。


    一段時間後,蒙穎騎領一隊騎兵來到隊伍前方,按照他的調度進行整編。呂澤帶著二十多個騎士和指導員烏達,先頭領航;


    兩人各自帶領著五十騎士,在大隊兩翼巡邏;


    蒙穎親自率隊,站在最後,監督著羌人的俘虜以及牲畜,馬匹由兩名戎狄族出身的騎士引領著,置於隊尾。


    如此設置,使得羌人無法觸及手中的武器就被拘在中間,又遠離了馬群,即便是想逃跑,也無法突破到秦弩的攻擊範圍之外。


    日落時分,蒙穎基於羌族壯男對抗和女性逃離的習慣,在宿營地劃分出了三個區域。


    其中一個是存放牛羊與羌族孩子的地區,由呂澤率領的五十名騎兵負責看守;另外一個是存放馬匹的地帶,由烏氏耷帶領的十名騎兵負責監護,隻需要盯住幾匹領頭馬即可,便能避免群馬跑失。


    最後的營地內,囚禁著羌族成年男子。


    遊牧民族的習性強悍,並非輕易可忽視的,這一區的任務交給蒙穎親自擔任。


    首先通過其個人的武力,確保羌人不會產生別的想法,其次是展現震懾力於戰士之間,以防士兵乘著黑夜對其女性成員有不良舉動。


    畢竟當前的士兵並非都是道德榜樣。


    隊伍平安前行了三天,蒙穎遠遠便看見了漂浮在空氣中的秦朝軍旗。


    不多時,一千餘名騎兵,在韓信羽林郎的帶領下,旌旗翻滾而來。


    “蒙穎!你知道自己的錯誤嗎!”韓信一臉嚴厲,大聲質問道。


    “我有何錯誤?”蒙穎皺起眉頭,顯得不解。


    “左將軍的命令明確指出,你們應當前往羌地放火燒野,應提前一天迴到枹罕,然而你並未按時迴來,這就構成過錯吧?”


    “原來,你是來抓我的?”


    “不對,不是抓你,隻是左將軍擔心你在途中會落在羌族酋長的手上成為女婿,特別派遣人去找你。剛好碰上了我在營帳門口值班,所以我便承擔起了這個尋找的任務……”


    當韓信說完話,轉而羨慕地打量那滿地的牛羊和羌人的俘虜。


    同樣跟隨護羌中郎將章 邯征戰四方的韓信上次放火燒荒,並沒遇到羌人的部落。


    哎……這真是命運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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