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馮離、馮去疾等人也表示認同地點點頭,對這項工作速度表示出驚喜。


    \"這,就是我們的大秦速度!\"楊舒走上前去,目光緊隨著每一間從地麵聳起的建築物,仿佛他正揮動手中看不見的翅膀,改變著這個大帝國的命運一般。


    在背對著陽光站立的扶蘇身上,太陽的光芒與他的陰影融合,使他宛如神隻降臨凡間。馮去疾等人望著酷似始皇帝的臉龐,不禁屏息,下意識地躬身至地。


    嶺南地區,


    在廣闊的原始森林內,數十餘匹駿馬拉著的大車隊正在寬闊的馳道上向前挺進,車隊後跟隨著上千人的大軍。子瓔以綠袍罩體,臉如紙蠟般蒼白,跪坐在其中一輛大車上,揮開指甲蓋那麽小的一隻蚊蟲。


    連日嶺南酷暑加長途顛簸讓擔任「刹割令」職位的子瓔身心疲憊。刹割令,是扶蘇在其直轄機構少府下增設的管理職務,擁有千石的俸祿,專門負責全國各地的甘蔗生產、榨糖作業及蔗糖銷售的專權事務。子瓔直到現在仍然對「刹割令」這一稱號有點不解,但這並不關鍵。


    關鍵之處是遠處車載頭人的竹竿上的那一長排越過人族的頭部,加之路旁深遠,偶爾傳來的不明動物的叫聲,都讓子瓔脊椎寒毛豎立。


    這些越過族女性妖媚多姿又嬌嫩可愛,特別是在喚你「表兄」時…。子瓔憶起之前扶蘇繪聲繪色地講述,心頭充滿深深的後悔。後悔,總之是非常深切的。


    他在鹹陽城內享盡榮華,過著聲色犬馬的生活,為何非要到這裏荒無人煙的地方來找呢?一想到自己被陛下簡短的言語得熱血沸騰地答應前往此處,子瓔簡直恨不得抽自己的兩個大嘴巴!


    在他身邊的一眾皇家子孫心裏,也有幾分哀傷。如果不是因為害怕在途中的折返會被宗正公子兗折磨致死,他們都已迫不及待想返迴京城鹹陽了。在他們看來,那些壯烈的事跡相比摟抱著體態婀娜多姿的楚女在床上暢享,似乎都不重要。


    與此同時,坐在馬上並帶著一百名披甲將士護駕的酈商,其麵容充滿了對南海地區強烈的渴望之情。


    身為目前僅是一個士級武官的騎兵隊長,但在離別前的那番話語中,陛下許諾他,如果招募百名優秀越族戰士便晉升為百人將,招募一千人則升任五百夫長,招募一萬人則立刻封為‘越騎校尉’,並進階公乘爵位。


    啊哈,等我們再次相會時,你就必須對我這樣的‘公乘’行臣禮了!想著未來可期的輝煌仕途和地位,酈商滿意地嘴角微掀,同時從馬背上取下弦未拉起的強弩,嗖的一聲便射下了埋伏於路邊大樹的準備偷襲的越族勇士。


    接著,密集的吵鬧聲傳來,在草叢後隱匿的成群結隊、身穿獸皮的越族戰士紛紛冒出頭來。


    \"集結陣型,保護主公!\" 唿聲大震,他將勁弩拋給馬車上的兵卒後,率領騎士們勇猛衝鋒。


    蹄鐵撞擊聲驟然響起:“嗒嗒嗒!” 騾馬如同迅雷之勢飛馳。


    片刻之間,劉商直撲越族勇士陣前,上身前傾,手中的長矛以驚電的速度直刺敵軍。 啪! 鋌刺被對方盾牌攔住。 接著一瞬間,借助戰馬前撲之勢,他順勢一扭,小臂迅速砍中對方半個喉嚨。 越族勇士轟地倒地,頸部鮮血噴湧,肢體因為失血和劇痛不停地抽動起來。 此趟行程將要穿越眾多越族的領地,所以與他同往的秦隊全是屢經沙場的戰將,並還有一眾曾參與過齊國戰役的戰士。


    聽到劉商的號令後,手握盾牌的步卒迅速繞著車列陣,軀體蜷縮進盾形遮護內,雙手舉著沉重大戟指向外圍,陣中傳來陣陣強弩張弦聲。


    若從空中俯瞰,這支部隊如同一隻獠牙怒張的巨獸,靜候著獵物的出現。同時,奔跑中的越人勇士進入了木弓射擊範圍,許多熟練的高手隨即發射箭矢。


    啪!啪!啪!


    大多數箭矢被軍盾攔截,隻有幾位箭術精湛的越人勇士從縫隙中穿過並射出。


    幸好,在這過程中沒有人因此倒地。因為那木質的箭矢穿透敵人的胸甲之後彈出,並未留下任何痕跡。


    緊接著,軍方開始了猛烈的反擊。 強弩釋放出的矢箭如同電射一般從軍盾的裂縫竄出。


    惡!惡!惡!


    身穿動物毛皮、手執石斧棍棒的越族武士被大量射倒,而那些企圖衝擊秦軍陣型的越人勇士也因盾牌後露出的鋒利長戟受到致命的刺擊。


    越人族群性格彪悍且英勇無比,對他們而言,此時的秦軍是徹頭徹尾的侵擾者。


    親朋族人的犧牲反而是激化了他們的勇猛之血氣,他們揮動著木杖石斧,拚命撞擊秦軍的鐵盾。 盡管單個武勇並不能平衡越南族戰士和秦軍之間的戰鬥力差距及配備差距。


    當石頭斬擊鐵質盾牌之時僅激起一道道火花,並讓秦軍士兵的雙臂感到震麻,但仍然無法穿透堅不可摧的鐵盾。


    而在堅盾後方,在伍隊長的指引下,一根根精銳的長矛如疾風般的飛出。


    幾乎每一次長戟刺出, 總是在越人戰士身上留下了明顯的傷口或洞孔。瞬息之間,秦國大軍的盾牆前散落著橫七豎八的越人體, 黏土修建的大道上變得濘泥不堪,血肉橫流,充滿了各種各樣的肢體部位和碎裂的髒器。


    很快,子嬰意識到了一些不對勁之處。因為在死亡和傷害的比例方麵,越人的抵抗能力顯然比中原各國的精銳部隊要強得多。


    麵對敵人誓死不退的情況可以理解,因為他們知道這幾百位護兵中將會產生更多的中級、高級將領甚至更高的職位,這些晉升對士卒而言意味著巨大的榮耀和社會地位提升。而至於越人,他們在經曆了無數次的爭鬥之後應該更明白自己麵臨的是擁有足夠能力的武裝部隊,而非普通的挑釁者。


    難道說螞蟻還要偷生存,他們無法看出這次進攻的車隊其實擁有強大的武裝力量嗎?


    這樣死去實在不符合“找死”通常所帶有的意義吧?


    帶著這個疑問,子嬰看著一邊正用胡須輕輕刮臉,神情仿佛習以為常的任囂,將他的疑惑提出。


    任囂笑道,“公子你可能不明白,自從太祖設定了嶺南、南越等郡縣以來,這片土地經過越人民眾數百年乃或是上千年的耕耘,其肥沃的土地已經成為了我們的寶藏。”


    “餘下的越民族人在我們秦朝的驅趕之下,倉皇逃入深山,被迫與那裏的野蠻族群爭奪領地生存空間。”


    “雖然依靠稍微更好的武器與設備,他們在山中對抗了一些原本占據領地的越族群,但密林深處的肥沃耕地卻遠遠無法支撐那麽多人口的生活。”


    “因此每年到了秋季或者冬季,類似這樣突襲的行為就會頻發,勝利與否都是如此。”


    突然地,子嬰開口說出了自己的理解。“您說的是,那些越族人民試圖通過這些方式減少過剩人口吧?” 任囂點頭同意道:“的確就是這樣!” 似乎想起了一些什麽,他繼續說道,“大王稱唿這為‘自絕生機的鼠群’。”


    提到“自絕生機的鼠群”,讓子嬰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小丘。“真是很奇特的名字。”他還詢問道,“你是不是對大王說過這種情況?”


    任囂隻是點頭,未有迴答,從隨從手中接過長戟,替下一個精疲力盡的甲士進行休息。看到不顧生死戰鬥的越民族武士,子嬰恍然悟到他離京之前扶蘇告訴他的一些道理:


    “異邦入侵我們,我們就會以同等的規則應對他們的文化或民族。”


    “雙方擱置分歧合作開發。”


    “效仿巴賈的成功故事,授予他們酋長的職位,讓他們成為連接和鞏固我朝臣民與外來定居者關係的堡壘。”


    還有諸如限製秦族女子與外人聯姻,哪怕對方是異族首領,違背者將被處罰兩名士兵服役二十年的做法。除了最後一條措施讓子嬰感覺既驚訝又無奈,其他幾項措施在某種程度上他是能夠理解和認同的:


    此次前往嶺南山海郡一行,他們帶去了近百萬金錢,還與十餘名宗室子嗣,前軍吏宮輸非,旨在推動在南海地區種植蔗糖莊園。


    子嬰通過盾牌縫隙的視線,遠望而去,見在指揮越人的戰場上出現的是數名臉上繪有紋身的女性將領。


    迴想起任囂所說,一些更為原始化越人部落是以女性為首的群體,族內人們僅認識母親卻不記父親姓名的事宜,


    親自見證了這一幕,子嬰意識到任囂的講述確鑿無誤。這使他聯想起了,在鹹陽的時候,他與幾位博士一起探討過的起源考證問題:


    實際上,秦國、趙國與楚國三大家族具有共同的曆史根係。


    楚氏祖先是高陽之子稱,稱生有兒子卷張,後卷張又生下孫子吳迴,而吳迴則傳位至孫季連。


    季連姓羋氏,在當時便是楚國之始的先人代表。而在周文王時代,其家族一支熊氏族人為逃避打擊,遷徙到了中原邊緣地區的荊山之地投附了文王,輔佐文王子三代擊敗紂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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