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然笑笑,「待家中安排好就會赴任。」


    「在下迴去就派幾個人過來,李衛戍有什麽忙不過來的,交給他們就行。」這樣他也能快點去,有他這個黑騎軍的執戟長在,他們心裏也有個底啊。


    「不必了,都是些家中瑣事,我會盡快安排好。」


    「那就好,那就好。」


    如此一番折騰,李宅的人基本都被驚醒,以為出了什麽大事。


    「沒什麽事,他們隻是巡視路過而已。」軍中的事家裏人都不懂,李政然也不想講太多,越不懂越容易瞎想,所以隨便找個理由敷衍過去也就行了。


    一家人這才放下心來,各自迴屋。


    李政然迴屋時,妻子正在做針線,反正怎麽等都是等,不如找點事做,這樣還比較不會瞎想。


    「沒什麽大事,幾個同僚路過。」伸展胳膊,方便妻子更衣。


    莫語沒問什麽,隻點點頭。


    「明天迴一趟甲山吧?」上床時他如此說一句。


    莫語放衣服的手微微頓一下,因為甲山是她的娘家,「相公先忙正事要緊。」


    「上次迴來時比較匆忙,禮數未能盡到,迴去一趟比較要緊。」娶妻三年才迴門,著實有點說不過去。


    因為一場虛驚,這一夜也就什麽都沒發生。


    隔日一早,莫語自認為已經醒得很早,殊不知一睜眼卻見丈夫正在穿衣服,窗外還是黑蒙蒙的。


    雖沒過過夫妻生活,但那兩個小叔子似乎都沒有這麽早起的習慣,往日早飯做好了,還要等好一會兒才能湊齊人開飯,想不到她家相公起得這麽早。


    興許是因為昨夜的那點親密吧,兩人之間不再像剛昨日那般生疏,遞衣服不小心碰觸到,也不再會手足無措。


    「政昔可有接到秋闈的通知?」接過妻子遞來的布巾擦完臉後,低問一聲。


    去年母親在家書中說三弟生了一場病,所以錯過了報名甄選,而每年新年前都會有次年的甄選報名,昨晚因為來了太多人,他沒機會問三弟,想來這些事妻子也該知道的,也是隨口問問她。


    莫語抬頭看一眼丈夫,說不知道似乎有點說不過去,甄選中了都會敲鑼打鼓送喜訊來,所以她隻好實說:「沒聽見消息。」事實上小叔子這兩年一直閑散得很,常常出外,很少在家,一直沒怎麽認真讀書,婆婆為此頗有些著急。


    李政然擰一把布巾,平靜的臉上看不出情緒,看來那小子還真是混得很厲害,母親在家信中對三弟頗有些微詞,她是極疼這個幼子的,能讓她生出微詞來,已經能夠說明問題,看來他得好好找三弟談談了。


    雖然十多年不在家中,但因為李父向來溫和,長兄如父,自小都是李政然管教兩個弟弟多一點。


    政亦自小就刻苦,沒什麽可說的,唯獨政昔自幼被吳氏慣壞,上次考中秀才就是因為李政然迴來奔喪那趟的結果,隻待大哥一走,李政昔便再次變迴了無人管教的狀態,所以才混了這麽兩年都不曾參加秋闈。


    莫語並不知道丈夫在家還有管教弟妹的職責,所以在得知李政昔被狠狠揍過一頓後,暗自咬唇自責,不會是她害小叔子被揍的吧?


    「政然啊,你的手也太重了一點。」吳氏在給長子準備迴門禮時,隨口責備他一句,政昔雖頑皮了點,但也不至於把他揍成那樣,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看著就讓人心疼。


    「母親以後少給他些銀子。」那小子就因為手頭太闊綽,才會不識饑飽,與那些遊手好閑的人來往過密,而丟了學業。


    「也沒給他多少。」在管教兒女這方麵,吳氏比較依仗長子,畢竟都長大了,她這母親打不到、管不到的,何況丈夫去世時也將全家人托付給了長子。


    李政然伸手將妻子扶進馬車,莫語向婆婆道聲別才放下車簾。


    「天冷,母親迴屋去吧,晚飯不必等我們了。」多半是在嶽丈家用過再迴來。


    吳氏點頭。


    馬車出門之後,吳氏才轉身迴屋,正巧碰上二兒媳,「天冷,你帶著身子,別凍到了。」


    趙絮嫣將視線從遠去的馬車上調到婆婆身上,淺笑一下,「大哥迴門還真是隆重。」瞧那馬車上裝得大包小包的。


    這李宅是政亦在撐著,拿別人的東西送人情,倒還真不客氣。


    吳氏暗歎一聲,大兒媳的出身太低讓她不悅,這二兒媳的出身不錯,卻也極愛管事,有時候連她這婆婆的麵子都不給,「你大哥在軍中的餉俸不少,頭一次迴門,自然不能太沒禮數了。」雖然她也覺得帶得有點多。


    「是嗎?我還當軍中俸祿不多呢。」


    吳氏淡道:「說是立了幾次軍功,獎賞不少,昨晚還給了我一萬兩的銀子做家用,想來是還能過日子吧。」


    政然突然一下子給了她這麽多錢,連她都吃驚,順道也覺得有了仰仗,自家兒子的錢,花得不必看別人臉色,說出來也給這二媳婦聽聽,別以為拿點錢出來就冤枉冤屈的。


    一萬兩?趙絮嫣暗道她這婆婆要麵子得很,許是隻給了幾百兩,她倒也能說出來唬弄人。


    她想分家很久了,既然如今大伯也迴來了,乾脆找個時間把話說清楚,政亦就快要往陽城赴任去了,總不能一家人還跟著他們去吧?


    看來李政然迴來並沒有讓一切更簡單啊。


    莫家有三子兩女,莫語上麵是一個大姊和兩個哥哥,下麵還有一個小弟,大姊嫁出去沒幾年就病故了,連個孩子都沒留下,兩個哥哥也已成家,都有各自的子女,莫語出嫁那年,兩個嫂嫂本是鬧著要分家的,看透了下麵一子一女會拖累他們,不過因為莫語嫁得好,也就此壓了下去。


    李政然並非頭一次見嶽丈,成婚時他們都見過,但當時因為父親「五七」的事太繁瑣,軍假又短,他隻是簡單拜過,匆忙之間禮數不太周到,不過倒也給了小舅子和兩個大舅哥的孩子們一些見麵禮。


    他並不知道那見麵禮挽救了莫家的分家之苦,畢竟嘛,有這麽一個大方的妹婿,分了家,倘若往後有什麽好處,定是給了老三,因為隻有老三跟著莫父過。


    莫家雖是獵戶,可男人們看上去都不是什麽粗壯的人,隻有莫父看上去高蠻一些,不過那也隻是外表,他實在是個毫無脾氣的人。


    昨日就聽去鎮上的人說他家女婿迴來了,今天一大早,那邊就讓人捎來口信,說是晌午就到,一家人忙裏忙外,打掃好庭院,宰好野味、燙上燒酒,莫父坐在大門口等著,莫家小弟則放哨放到了村外。


    近晌午時,馬車終於是到了村口。


    莫家小弟莫駿隻有十五歲,仍是個孩子的性兒,也正是崇拜英雄的年紀,全七番鎮數不出來一個比他家姊夫值得尊敬的大丈夫了,他尤其崇拜他。


    一見到姊姊的馬車就滋溜爬了上去,與自家姊姊沒什麽可寒暄的,隻叫過一聲後,便忙著跟姊夫東扯西扯。


    甲山靠山,村裏人以種田為生,平時不忙活也會進山套些野味,當然都是些野兔野鴨什麽的,真正能打獵的也隻有莫家人,莫父好脾性,誰家有個婚喪嫁娶的,魚肉不夠,跟他說上一句,保準不帶拒絕的,免費贈送野味,還順帶給人送到家門口,所以在村子裏頗有些威望,即使莫家是單門獨戶,平時也沒什麽人敢輕易欺負,怕惹眾怒嘛。


    樂善好施也是一件有收益的事,當然,前提是沒有等價交換的意識。


    村裏人沒見過幾輛像樣的馬車,尤其這種高頭大馬的,沿街蹲牆根的男人和圍成圈撥豆、磕牙的女人們都望了過來,雖不認識李政然,但認識莫駿和莫語。進了村子後,莫語特地從馬車裏坐到了車外,見鄉裏不適合躲起來,那很沒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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