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禍事起,皇宮無日不風波(上)


    兩人各有所思,皆沒有注意到元貴妃看到慕容純時的目光一跳,當年慕容謜高熱昏迷,是慕容純闖進她的寢宮,抱了慕容謜出去,她當時嚇了一跳,卻也知道慕容純闖宮也有風險,兩人達成了協議,誰也不許將這樁舊事說出去。


    慕容純不想說,是因為當時的他還是個別別扭扭的少年,這些事不想讓祖父和慕容謜知道;可每每元貴妃見了慕容純,卻又皆覺得心虛,因為當年的那個少年用一雙黑嗔發亮的眼,一眼便看透了她的齷齪心思。


    “杖責、割舌!招招致命,難道這就是公允?”慕容純擺手免了陸子諾的禮,陸子諾卻依舊沒有抬頭,膝蓋處有些麻木,讓她無法起身,而慕容謜此刻也不好過來攙扶她,隻能垂著頭靜靜聽著:


    “宮女也是人,也有父母家人,因為說錯了一句話便要死,這便是你的公允?”慕容純步步緊逼,看進元貴妃的眼裏,“還是說,你不過是想殺雞儆猴,提一提你貴妃娘娘的威望。”


    “廣陵郡王,吾到底是你長輩。”元貴妃被慕容純逼迫的無話可說,一時語塞,冷笑一聲,抬出長輩威儀,誰料卻看到了慕容純輕蔑的笑。


    “我的長輩是先皇後王氏。”


    這一句說得極重,元貴妃刹那變了臉色,連慕容謜與陸子諾也吃驚的抬起頭,他們不約而同的在慕容純臉上看出了隱隱積攢的怒火,他今日心情看起來極差,陸子諾不明白,今晚有鹹安公主的宴會,慕容純又發什麽神經。


    元貴妃拂袖而去,那兩個小宮女也被慕容純退下,他站在陸子諾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少年,一麵揉了揉眉心。


    才一月未見,陸子諾似是比之前有了幾分不同,似是石中玉,漸漸被打磨出了原有的形狀。


    慕容純之前便對這個膽大細心的少年印象不錯,眼瞧著人用小狐狸似的目光看著他,煩鬱的心情竟也稍稍緩解,他緩緩吐一口氣,將手伸向陸子諾。


    “起來吧。”


    陸子諾看著人伸出手來,指尖一顫。


    慕容純棱角分明,他原本就要比慕容謜年長,這一迴到宮中,又恢複了威嚴之氣,相比之下就多上幾分男子氣概。


    他隻是這樣伸出手,臉上是客氣而微薄的笑意,逆光站著,便顯得這點微薄的笑意也有了幾分溫柔。


    陸子諾到底是不甘心被人牽引,豁的起身,全然無視伸過來的手。


    慕容謜瞧出陸子諾那一瞬的異樣,倒也沒多想,隻覺得大概是因為陸子諾還惱著慕容純,剛要開口說話,卻被慕容純截斷:


    “邕王殿下,我可否單獨請教陸子諾幾個問題?”


    陸子諾瞬間花容失色,求救的看向慕容謜,慕容謜卻在心裏無奈的歎口氣,慕容謜從來都是說一不二,他才剛往前踏了一步,便見慕容純清冷的目光掃過來,隻能點頭,在陸子諾有些絕望的眼光裏先行離去。


    在慕容謜轉過拐角的一瞬間,陸子諾便感覺到自己飛了起來,慕容純一手像提著小雞仔一樣拎著陸子諾,行時似一道黑旋風,陸子諾看著慕容純黑著臉的樣子,剛要出口的叫喚也咽了迴去。


    陸子諾雖然會用輕功,卻沒有慕容純使用的遊刃有餘,況且誰敢在皇宮裏隨隨便便亂用輕功,萬一被千牛衛發現以為是行刺,可不是直接成了刺蝟?一路晃過亭台樓閣曲曲折折,待她迴神,已是停至另一宮殿門前。


    殿上自懸牌匾,上書明義,陸子諾四處瞧瞧,卻細心的發現門前的千牛衛每個人的臉上都有種扭曲的淡定,與慕容純臉上的表情相映成趣,顯得十分好笑,她挑一挑眉毛,將目光投向慕容純,等他開口:


    “鹹安不見了。”


    瞬間,陸子諾就理解了千牛衛臉上扭曲的淡定,她僵硬的扭轉脖子,側眸看向慕容純,這才發現慕容純的眼中也同樣是一片焦慮,他們彼此自然是明白對方的心思。


    鹹安公主下嫁,鶴岩使者前來接親,墨翟大汗為示尊敬亦是親自前來,同來的還有鶴岩重兵,後列邊境。


    如果接不到人,一場禍事無可避免,鹹安是唯一合適的人選,現在連找個替補都來不及。聽聞鶴岩民風彪悍,比起講理,更喜歡用武力與實力解決問題。


    陸子諾有點兒破罐子破摔似的平靜,差點就對人說,要麽我去。可她一閉眼,眼前卻是閃過慕容謜溫柔的笑意,那麽溫柔,卻又那麽寂寞。


    這個閃念讓陸子諾的心猛地一跳,連忙低了眉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片刻之後,眼底恢複了暫且的清明,這讓慕容純多少有些詫異,輕聲說道:


    “這裏一直有千牛衛把守,公主殿下不曾出過大殿的門,更是沒有離開宮苑,可就是遍尋不得,而且這明義殿絕無密道之類的暗處。”


    陸子諾敏銳的抓住了不曾出門四個字,盛京自古以來皆為都城,聽聞宮中確有閣內自含密道的屋子,不過聽慕容純的意思,鹹安公主所居住的宮室並沒有密道,人怎麽會就不見了呢?如果沒有出殿閣,那就一定是在別人想不到的地方,是惡意還是玩笑?


    慕容純眉宇間有幾分焦躁,他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對麵前人的放心與信任,好似與生俱來似的,其實人都說愛一個人很難,可比愛更難的事卻是相信一個人,人心難測,信任一個人就幾乎等同於將自己的身家性命交托在人手裏,就比如現下,如果這件事傳出必定是皇家醜聞,可他卻能告訴陸子諾。


    這對於慕容純來說,是一件很難相信的事,天家皇子,哪個不是波濤暗湧裏麵過來的,疑心極重,可對這個隻見過一麵的少年,他卻能選擇相信。


    而陸子諾的心思也是轉了幾轉,眉頭不禁緊蹙,當初鹹安不肯嫁是因為自己想不通,而今有人不想她嫁,便是置黎民百姓而不顧,隻為一己私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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