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裏格外平靜,連一隻小野獸都沒有,有一絲不合乎常理的詭異。


    影國廢墟更加荒涼,大火燃燒過後,寸草不生,到處都是燒焦的斷壁殘垣,空氣裏彌漫著糊味和屍體腐爛的腥臭味。


    陸宇身後的空間有一絲絲波動,不過很快隱秘不見。


    “故意選在這裏,是想讓我的心境更加低落嗎?”


    這裏是人族的墳墓,是悲歌和血淚史的交織之地,盡管不同國,但人類的悲喜是相通的。


    不用刻意去尋找,那人就那樣站在廢墟之上,腳踩無數枯骨,猶如死神降臨。


    陸宇帶著沉重的步伐走到跟前,但卻並沒有發現苦老的蹤跡。


    而且那人一身寬大的黑袍,遮擋住所有暴露在外的皮膚,光憑模糊不清的身型根本無法辨認。


    “我已經來了,我要的人呢?”


    他隻能確定眼前的生靈是人族,有微弱的血脈共鳴嗎,而且還是神靈,隻不過來的是化身還是本尊就不確定了。


    “不要著急,他並不重要,隻是一枚棋子不是嗎?”


    “我以為你不會來,沒想到真的來了,猜猜這附近有多少神靈在旁窺探?”


    黑衣人的聲音低沉嘶啞,明顯改變了音色和語調。


    陸宇皺眉,這人太謹慎了,難怪能隱藏在人族百年都不被發現。


    “你沒有誠意,到底想跟我說什麽?”


    對方隱藏太深,如果隻是聊這些表層話題,那麽根本沒有任何意義,隻能一步步試探。


    “實際上我一直有一件事不理解,我調查過你的檔案,在覺醒之前都異常普通。”


    “但覺醒後不管是行為處事,三觀性格等都和之前迥異,這一點很奇怪,你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說實話你的成長超乎我的預料。”


    陸宇心裏咯噔一下,他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陸宇,不同的兩個人,性格怎麽可能一樣呢?


    不過這一點隻要自己不承認,那麽即使別人懷疑,也不可能有證據。


    “說實話,調查你花費了不少時間和精力,確實有些讓人頭疼。”


    “對了,在見苦行舟之前送給你一份禮物,相信你一定會喜歡的。”


    黑衣人揮揮手,虛空中出現兩個骨灰盒,上麵帶著些許泥土,看起來剛從土裏挖出來不久。


    陸宇瞳孔一縮,心中有些別扭,為何突然拿出來兩個骨灰盒?


    “聽說你很小的時候就被拋棄了,在孤兒院長到十來歲,又流浪過好多年。”


    “在你覺醒之前,實際上每一天過的都很痛苦,而這一切的根源,就是他們。”


    “很可惜,本來打算替你好好折磨兩人當作見麵禮的,結果他們早已死去,所以我隻好將他們挖出來,希望你不會介意。”


    黑衣人說完,那兩個骨灰盒落在地上,裏麵的骨灰撒了一地。


    陸宇腳下的地麵開裂,他從來沒有這麽想刀一個人。


    “放心,遲早有一天,你也會被我挫骨揚灰的。”


    那骨灰盒裏裝著的不是別人,是陸宇這具身體的親生父母。


    他的父母不過是普通人,而且因為意外早就死了,所以才會成為孤兒。


    從此人拿出骨灰盒,陸宇就猜到了,殺人誅心,他們是怕這次殺不死自己,從而拚命讓他產生心境上的破綻。


    盡管沒有感情,但黑衣人的行為還是觸碰到陸宇的底線了。


    “我以為你會很喜歡呢,如果你不喜歡,那我就不做了。”


    “真是可惜,你的關係網也太簡單了,是故意不想和其他人有太多交集嗎?”


    ……


    陸宇不想聽這些沒營養的廢話,“你到底是誰,難道人族就沒有你在乎的人嗎?”


    黑衣人出神許久,“名字隻是一個代號,是誰並不重要,不過我不是唯一叛族之人,大概或許算他們的領導者吧。”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們隻是想活下去而已,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陸宇苦澀,最壞的情況也不過如此,叛徒不是一個人,他們有嚴密的組織。


    “投靠妖族就能活嗎?非我族內,其心必異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妖族那狹隘的心腸怎麽可能保留人類的火種,若是族滅,那就是全滅,沒有人可以活下來。


    這次黑衣人沉默了更久,半晌才幽幽道,“沒有人生來就是叛徒,或許每個人背叛之前都曾為人族拋頭顱灑熱血過。”


    “但身處黑暗太久,哪怕隻是看見一絲微弱的光芒,就像溺水的人看見一根稻草,都會想要拚盡全力抓住。”


    他知道投靠妖族活下來的機會並不大,但如果和人族一條道走到底,注定是死路一條。


    “你確定你看見的是光明?你為武神,當領人族前進,這樣對得起國家和人民嗎?”


    陸宇曆喝,此人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從不認為自己做錯了,是個偏執的瘋子,偏偏這種人執行能力很強,沒有底線和道德。


    “你的天賦很強大,但幾乎是必死之局,哪怕你躲過了今日,也還有無數殺機,不可能活下去的。”


    “不過投靠我,我們聯手或許可以在這亂世中搏一條生路。”


    黑衣人根本不在乎人類的生死存亡,那些人的死活跟自己有何關係?


    陸宇的潛力擺在那,如果他願意和自己合作,那麽哪怕人族滅亡後,他們也有更大的把握可以活下去。


    “我可以考慮,但你的誠意不夠,你的身份、叛徒組織的信息總該告訴我一些吧,否則我怎麽判斷你們是否有合作的資本?”


    陸宇不甘心,這群人藏的太深了,要想辦法挖出來才行。


    如今的人族內憂外患,這些隱藏在人族的釘子,隨時可以給予人族重創,不得不防。


    黑衣人誇張的笑了,“你覺得我會那麽蠢笨?”


    “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總該有些誠意的。”


    “我的身份你就別猜了,或許是你不願相信卻又意想不到的人。”


    “不過龍國的叛徒倒是可以告訴你一位,他活躍在你眼皮子底下。”


    黑衣人的嘴唇蠕動,緩緩吐出一個名字。


    陸宇的攥緊的拳頭慢慢鬆開,他屬實沒有想到那人會是叛徒,其實一切都有蹤跡可循的,隻不過他下意識忽略了。


    黑衣人為神靈,不會憑白汙蔑一名螻蟻,此事一查便知,他沒有必要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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