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紅魈不同,綠魈的夢是一片空無一物的虛空。


    “仙祖法蛻?”魈看著麵前橫躺在地上的半龍半麟的物體愣了愣。


    如果困住綠魈的夢對帝君下手的話......


    “怎麽了?”紅魈走上前來,打量起了這條沒有生氣的物體,“這是......賜名那位的化身?”


    “是假的,但......”


    “夢中之人分辨不出來。”紅魈搶先一步說出了答案。畢竟剛經曆過這種事情,他再清楚不過了。


    “很嚴重?”他問道。


    “帝君假死過,他被蒙在鼓裏時,沒有做出什麽過激反應。但顯然,這個夢不會那麽好心。”魈說道。


    紅魈思考了一會,意識到另一個自己說的,是之前多出來那大段記憶裏發生的事情。


    “所以,問題在「殺手」上?”


    “嗯。”


    魈將自己代入這場夢,思索著這個「殺手」可能的人選。


    「恩人」怎樣死去,才最為誅心?


    不知過了多久,綠魈的身影出現在了視線中。他的狀態明顯不對,動作十分僵硬,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看著他這副樣子,魈突然冒出了一個非常可怕的猜想。


    黑暗戰勝了光明,而本該被光明救贖的人,也沾上了光明的血,成為了幫兇。


    想到這裏,魈的麵色變得凝重起來。他們所要對抗的東西,真的是他們能夠抗衡的嗎?


    那是信念的崩塌,正主可不在這裏。


    感覺到衣服被人扯了扯,他轉過頭,看見紅魈給了自己一個眼神。


    “把他打暈帶走?”


    “又不是在現實中,哪有這麽容易?”魈有點哭笑不得,因為那個猜想而產生的無力感也被衝淡了些,“不過,先試試看能不能交流吧。”


    綠魈也瞧見了他們,他不再走動,而是遠遠地望著他們,麻木的眼中忽然有了光。但很快,這抹光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許多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他似乎還能夠認出我們。”魈也在時刻關注著綠魈的動靜,望見對方的神色變化,他心中鬆了口氣。如果認不出來,那大概率得打一場。


    隻是他話音剛落,一柄長槍就飛了過來,正好斜插在他們的麵前。


    “迴去。”綠魈下達了逐客令。


    魈被飛來的長槍嚇了一跳,止住了步伐,而紅魈還在繼續往前走。


    “你在教我做事?”


    “你們不該來的。”見兩人不聽勸告,仍在靠近,綠魈眼中的情緒一點點褪去,那對本該無比銳利的金眸重新變得麻木空洞。下一刻,他直接對兩人發起了攻擊。


    見狀,兩人隻得應戰。交手後,他們才發現綠魈沒有絲毫放水。作為一個戰鬥了兩千多年的戰士,他一招一式都極具壓迫感。


    最後,魈被踢出了戰局。因為紅魈嫌他太菜了,妨礙自己發揮。


    一青一赤的兩頭鵬鳥在這空無一物的空間裏糾纏,廝殺。


    得了空閑,魈便思考起了破局的辦法。


    關鍵點有兩個,一個是這裏的帝君。但祂已經嘎了,應該是沒什麽用處了。另一個是則「殺手」,如果能破除他對綠魈的幹擾和影響......


    “小夜叉,你是在找我麽?”


    一道極具威壓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魈頓時感覺渾身汗毛直立,死亡的威脅籠罩在心頭。他按下心中的惶恐,咬牙看向身後,他的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位......神。


    他對這位神的樣子並沒有印象,但看到對方的第一眼,他的腦海中就浮現出了一個名字。


    夜叉之主。


    或者說,夢之魔神。


    居然真的是祂!


    魈心中慌亂無比。


    見到對方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知道如何破掉這場噩夢了。但也隻是知道,沒法實現。


    重樹信念,是需要實力擔保的。對手是一位魔神,光憑他們,怎麽可能做得到?


    隻是他們的話,帶不來遲到的救贖。


    這局怎麽破?


    隨著夢之魔神的出現,綠魈撤離了戰場,迴到祂的身邊,紅魈則追了過去。


    “別過去!”魈急忙提醒,但還是慢了一步。


    夢之魔神伸出手,對著追來的紅魈虛虛一握,一隻大手憑空出現,就像是抓小雞仔一樣捏住了後者。


    赤色的大鵬鳥忽然消失,下一刻,紅魈的身影出現在魈的身側。


    “這家夥......”紅魈感受到一股難耐的撕裂之痛,咬牙嘀咕了一句,見另一個自己投來關切的目光,立馬裝出一副無事的樣子,淡然地問道,“祂是何人?”


    倒不能怪他不知道,畢竟是強塞進腦子裏的記憶,他沒有親身經曆過,沒有什麽記憶點。


    “夢之魔神。”


    根據另一個自己的提示,他迅速在記憶裏找到了那個形象。


    “嘖,好像有點麻煩。”他遠遠打量著安安靜靜站在夢之魔神後麵的綠魈,“那家夥被祂再次馴服了?嗬,真菜。”


    魈覺得自己得為綠魈辯解一下,於是告訴了紅魈自己關於綠魈在這裏的經曆的猜測。


    “什麽意思?”紅魈問道。


    魈思索著該怎麽解釋,腦中忽然有一道靈光閃過,他想到一個形象的類比。


    “類似於有一個你打不過的人,他把我剁碎了煮粥,還逼迫你喝了下去。”


    “......”紅魈沉默了一會,“好吧,我收迴前言,是我低估了夢的險惡。”


    “所以我們怎麽救迴他?這個......夢之魔神,不好對付。”


    “隻憑我們估計不行,不過和濮鳶中有帝君的神力,在這股外力的幹涉下,興許能把這個歪曲的夢給掰正。”魈說道。


    “你要出去?行吧,我送送你。”


    聽紅魈這麽說,魈一開始還有些奇怪。不過很快,他感受到這個夢將他們鎖定了。換言之,他們沒辦法自由出入夢境了。


    他望向從剛才開始就一言不發的夢之魔神。


    是祂幹的嗎?


    “我可沒有給你們留下離開的選項。”就像是看透了魈的想法,夢之魔神突然開口,“小夜叉們,商量好了?那麽該做選擇了。臣服,或者死。”


    “真是討厭你這種高高在上的語氣。”紅魈不屑地笑了笑,身上重新燃起戰意。但這股戰意不是針對在場任何人的,而是針對這片空間的。他要打破條出路,送另一個自己出去。


    他看見夢之魔神的目光從自己身上移到了身側之人身上,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安。


    “這個綠色的小家夥的解釋不錯,我很中意。”


    話音落下,魈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朝著夢之魔神飛了過去。


    “你敢!”紅魈身上爆發出濃烈的殺意,他正要追上去將人截住,卻被另一道身影攔住了去路,不進反退。


    等到看清楚攔住他的人影,他不由得怒道:“你瘋了?!”


    但當他注意到眼前的這對金眸仿若一潭死水時,他突然意識到,若不是另一個自己來得及時,他大概率也會變成眼前這個家夥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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