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皇帝知道後是震怒,錦衣衛指揮使狠狠吃了頓落掛,嚴瀚以施俊為被救為由,又在暗中煽動風聲再度將髒水往張敬身上潑。


    張敬因革改之事本就觸犯許多人的利益,由此彈劾他的奏本就如雪花般,夠堆幾摞的。這樣倒是陳閣老鬆口氣,依舊溫吞度日。


    徐禹謙隻冷眼看著,除期間給張敬行了個查閱近來因青州案宗卷的便利外,它事概不過問。


    是日放衙,徐禹謙迴府聽聞惋芷在書房。


    他今日跟著去了刑審室,便先迴房沐浴更衣再折去書房。


    書房的窗半開著,小姑娘在梨花木桌案前坐得筆直,陽光透過窗欞,落在她精致明豔的麵容上輝光流轉,將她整個人都鍍上一種寧和的美。


    徐禹謙站在廊下靜靜看她許久,才推門而入。


    聽得動靜,惋芷當即停了筆,徐禹謙走到她身側隨手拾起一頁紙張。


    「華嚴經?八十華嚴,怎麽想起來抄這個。」小姑娘雖敬畏神佛,卻是極少涉及這些的,這得抄許久。


    惋芷將白玉鎮紙壓好站起身來,笑道:「上迴不是去了張閣老家,張夫人信佛,偶然說起她字不好,連想抄經都不敢下手怕褻瀆了佛祖。我無事想起來,便就抄了,她是您的師娘,給抄幾卷佛經也是應該的。」


    徐禹謙視線盯著那她習慣寫的秀氣小楷,眸光漸沉似若有所思。好大會,他才道:「也是你的心意,但要仔細眼睛,萬不可一坐便整日…算了,我還是交待你的丫鬟吧。」


    瞅著他不信任的神色,惋芷輕哼一聲,下刻卻被他直接從椅子中抱起來。


    「估摸你這是抄了半日,為夫陪你到後園看花賞景去。」


    前兩日他讓人在假山後搭了葡萄架,再架了秋千,他曾在惋芷未出閣的院子有見過,就一直想給她在府裏也搭一個的。今兒才是實現了。


    已經換了薄衫,惋芷一落入他懷抱便能感受到他的體溫,隔著薄薄的布料,讓她莫名覺得燙。她就有些不好意思的亂扭,想叫他放下。


    徐禹謙步子才要邁出門卻突然停頓下來,居然轉身往內室走去。


    「為夫突然覺得累了,惋芷還是先陪為夫小歇一會吧。」他低頭在她額間落下一吻,聲音暗啞。


    惋芷抬眼去看他,被他帶有深意的炙熱眸光看得直想躲。


    她目光閃爍,似嬌似嗔,不經意間就透出勾人的嬌媚風情。徐禹謙因這一眼身上就跟著火了似的,比她剛才軟軟的蹭自己還難耐,大步來到內室的羅漢床,他將人置在其間就翻身壓住。


    熟悉好聞的竹葉香將她籠罩,惋芷卻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他壓著她有些重,他唿吸又那麽急促而沉重,貼著她的身子還那麽的滾燙。


    「惋芷……剛才為夫自己一人更衣沐浴就想,什麽時候了你才能不害羞,好好幫為夫脫衣裳…要不我現在就先來練習吧。」他說著便半跪坐著,卻不讓她起來,隻拉了她手先去解腰間的係帶。然後是中衣係帶,露出結實的胸膛。


    惋芷好幾迴想縮手,卻被他拽得牢牢的,隻能被迫著指尖時不時劃過他燙人的肌膚,到最後都急得想張嘴罵他可又被他看穿,直接堵了唇。隻能嗚嗚表示不滿。


    徐禹謙這迴是極有耐性,不但拉著她手慢條斯理解了衣裳,還拉她手一點點感受著他喜歡她因她而變得滾燙的每一寸肌膚……


    當日,假山後的葡萄架與秋千自然無人光顧。


    天氣漸熱,惋芷有苦夏的毛病,整個七月屋裏就沒有斷過冰,還愛吃冰碗。到了八月的小日子就腹痛難忍,窩在床上好幾日都沒有精神。


    徐禹謙這幾天也跟著沒有歇好,每日都盡早家來。


    這日放衙時突然就來了場暴雨,迴到家中他已是渾身被澆了個透。


    惋芷見到他一身濕衣,袍擺滴水卻還先轉過了圍屏來瞧自己,急得從床上跳起來要幫他更衣沐浴。


    在家中這幾日都窩在內室,惋芷又熱得難受,身上都是隻穿了小衣,外邊再罩件紗衣,身下是同質地的燈籠褲。


    她這樣的裝扮一身雪肌若隱若現,身材玲瓏有致,雙腿筆直修長。猶抱琵琶半遮麵,徐禹謙多看兩眼就覺得身上燥熱難忍。


    先前小姑娘能近身,每天沐浴後她這樣的裝扮他是最喜歡的,將人抱在懷裏便沾得一身幽香,如今對他來說就是種折磨!


    捉住她要給自己解盤扣的手,徐禹謙道:「你躺迴去,我自己來。」說完直接進了淨房。


    惋芷眨眨眼,朝外喊人送熱水。


    待徐禹謙換了身淺青色直裰出來時,小姑娘身上已在紗衣外又罩件杭綢的米分色半臂衫,月牙白的襦裙。她就那麽坐在羅漢床上,見他出來直抿嘴笑。


    「怎麽坐這了,可還難受?以後就是井水鎮過的吃食,你也不許貪嘴。」也是上個月他沒留心,小姑娘要什麽給什麽,才吃出了難受。


    惋芷隻笑著點頭,就喜歡他為自己著急操心的樣子。在他伸手過來摸摸她發,又把她抱到懷裏親眉心,她才心滿意足的與他說話:「四爺,中秋那日娘的意思是到侯府用飯。」


    徐禹謙沉默了會,溫和的眉眼變得有些清冷。「我知道了,娘跟前,麵上會過得去的。」說著他又道,「我記得嶽父生辰也將近,還有嶽母的,不對…順之的也是在這下半年?」


    怎麽宋府的人生辰好像都擠一塊兒了。


    惋芷難得看到他露出苦惱的樣子,沒忍住笑出聲。「您心疼銀子了?」


    「你夫君家底夠你們過幾十輩子的生辰送禮的。」他輕輕拍她翹臀,惹得她雙頰似桃花般。


    「嶽父大人生辰,總得送份特別些的禮,——你且等著看我這做女婿的如何討嶽丈歡心。」


    張嚴兩人這幾個月鬥得連皇帝都懶得搭理了,也是,都近三個月,也該是疲憊犯疏忽的時候。


    惋芷見他黑眸裏迸發出一種亮光,那樣耀眼璀璨,唇邊有著淺淺笑紋,俊雅的麵容上是運籌帷幄的自信。這樣的徐禹謙如有大山巍然之勢,那樣堅不可動,那樣撼動人心。


    她抬著眼眸就看傻了,雙眼亮晶晶的波光瀲灩。


    徐禹謙發現她好大會沒動靜,低頭一看,小姑娘正癡癡的瞅著自己。他輕笑出聲,炙熱的唿吸落在她耳邊。


    「為夫這算是以色待妻嗎?有那麽好看,都看傻了?」


    不…不要臉,哪裏就有人誇自己長得好的,惋芷被他糾纏著自己的氣息鬧紅了臉,往一邊躲。


    他卻不依不饒非讓她說出來,夫妻倆玩鬧的笑聲透過窗扇傳出,廊下的丫鬟們看著院裏開得如雲似霧的合歡花,都被感染似的直抿嘴笑。


    中秋那日,天高氣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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