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和宋玉兩個人跟著淩雁秋來到古宅三樓的一處靠窗的包廂。


    這包廂的位置的確非常的好。


    靠南方,窗戶外麵就是壯闊的水庫,從座位上往外一看,一覽無餘。端的是山清水秀,分外的迷人。


    下午的清風吹拂過來,雖然帶著陣陣涼意,但並不會覺得特別冷,給人十分舒服清涼的感覺。


    而且,這包廂的隔音效果非常好。牆壁用的料子都是非常厚實的青磚,便是說話大聲一點,隔壁的包廂也是聽不見的。


    淩海鬆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喜歡做飯招待人還是因為知道淩雁秋談的事情都是機密,竟然沒讓服務員來端茶倒水什麽的,反而親自下場。


    就坐在淩雁秋旁邊,很熟絡的捯飭著茶具,給大家泡茶。


    淩雁秋道:“我二叔最早是從軍的,參加過某處戰爭。是個狠角色呢。後來退役了,就開辦了鋼鐵廠。隨著年紀大,身體也不好,幹不動鋼鐵廠的生意。就把廠子賣了,自己來到這裏買下古宅,做些養生的活兒,養老了。”


    聽聞這話,謝安不由對這個老頑童老頭高看一眼。


    從軍的,還參加過戰爭。


    無論如何,都值得謝安十分敬佩。


    要知道。


    這個國家之所以有現在的安穩歲月,就是有很多先輩們踏入戰場,掃除了最根本的隱患。


    當初,因為一句話,幾十萬老百姓的孩子就義無反顧的奔赴戰場。


    這樣的場景,這樣的家國情懷。


    是多少人的血淚,更是這個國家的定海神針啊。


    沒有這些先輩們的流血犧牲,哪來現在的歲月靜好。


    倒是宋玉,沒什麽表情,但眸子也明顯的變得沉凝了一些,顯然也是動容了。


    謝安道:“沒想到海叔還有這樣的過人,令人敬佩。”


    淩海鬆倒是對此看的很開,頗有幾分風輕雲淡的味道:“也沒什麽,軍人嘛,幹的就是這個。你們聊你們的,不必在意我。”


    態度還這麽謙卑淡定,就更加讓謝安感到敬佩了。


    淩雁秋道:“我之所以去考警校,也是受到我二叔的影響。所以,你們不必在意二叔在旁邊。他現在還掛著軍方的榮譽頭銜呢。很多事兒,可能還需要我二叔的幫忙。”


    謝安了然。


    原來這就是淩雁秋要說的話。


    看來淩雁秋為了對付海工會,還真是煞費苦心啊。連二叔這樣的背景都拉進來了,還考慮在內。


    如此這般,謝安便覺得淩雁秋肯定更能夠成事。


    也給謝安接下來對付海工會增添了不少信心。


    “好。感謝淩局告知。”


    淩雁秋道:“嗯,咱們時間緊迫,就邊吃邊聊。謝安,昨晚的事情辛苦你了。我還要向你說一聲感謝。”


    這倒是淩雁秋的心裏話。


    就謝安昨晚喝成那個樣子,簡直把淩雁秋給震驚到了。


    為了幫助警方破獲案子,謝安是真的在拚命了。


    雖然淩雁秋知道謝安這麽做 ,也有他自己的目的。


    但有目的的拚命,也是拚命啊。


    若沒有個自己的目的,誰會甘心去拚命啊。


    不管怎樣,謝安都幫了警方的大忙。


    這聲感謝,那是說的情真意切。


    謝安輕聲笑道:“應該的。”


    淩雁秋直接開門見山,“那就把你昨晚和陳豔茹溝通的所有細節,盡可能的說出來。我需要做好詳細的記錄。”


    說完,淩雁秋還拿出紙筆來,一邊期待的看著謝安,一邊隨時準備做好筆錄。


    謝安也知道事關重大,並沒有隱瞞什麽,而是一五一十的把和陳豔茹溝通的所有細節,從頭到尾的講了出來。


    雖然有些信息比較關鍵,但謝安也沒有隱瞞什麽的。


    畢竟如今都已經深度合作了,隱瞞這些信息沒有必要。說的越多,淩雁秋也好做出更加細致的防備和應對。


    若是因為自己的隱瞞,導致淩雁秋缺漏了什麽重要信息,造成接下來的行動出現偏差,這並非謝安想看好的,而且謝安也可能因此承當一定的責任。


    怎麽看都不劃算。


    謝安這點還是分的清楚的。


    沙沙沙沙~


    淩雁秋一邊認真的聆聽,一邊不斷地在紙上做好關鍵信息的記錄。


    有心的謝安注意到,淩雁秋獲取信息的能力非常強。而且記錄關鍵信息也非常高效,直接記錄幾個關鍵詞,然後劃上箭頭,注入邏輯鏈條。


    且不說淩雁秋本人了,就是謝安這個外人,也能夠很直觀的根據這些關鍵字和箭頭鏈條,搞明白事情的關鍵邏輯。


    不愧是幹警方的。


    動手能力非常的強悍。


    越是如此,謝安說的越發的投入。


    宋玉,淩海鬆和淩雁秋都紛紛盯著謝安,大氣都不敢喘。


    得益於謝安出色的語言轉述能力,還有故事的複述能力。大家聽得十分入神,感覺重現了昨晚發生的一切似得。


    謝安是懂搞氣氛的。


    譬如在關鍵的時候,謝安會停頓了一下,然後思考。這就搞得非常真實。


    譬如在陳豔茹做出某個動作之前,謝安會去描述對方的心裏動作,還有各種微表情。把氣氛烘托的十分到位,纖毫之間都令人感覺到來自陳豔茹的濃濃壓迫感。


    當然,謝安也有意放慢速度。


    方便淩雁秋記錄。


    若是說的太快,人家根本忙不過來啊。


    大概大半個小時的時間過去,謝安總算在強烈的氛圍描述之中,結束了講述。


    唿!


    大家聽完後都鬆了口氣,也著實為謝安捏了把汗。看謝安的眼神都多了幾分同情和關心。


    不容易啊。


    也就是謝安了。


    若是更換個其他人,麵對這樣的氛圍和壓迫感,隻怕心態早就崩掉了。非但獲取不到任何有效的信息,甚至還會暴露,和盤托出。


    誒。


    最後,淩雁秋都不得不佩服起來,“也真是難為了。可見陳豔茹這個女人極其不簡單。段位非常高。一般的人還真扛不住這女人的壓迫感。謝安,你做的非常出色。”


    說完,淩雁秋還不忘給謝安豎起大拇指來。由衷的表達對謝安的敬佩和讚賞。


    謝安抹了把額頭,“壓力大是大,不過陳豔茹擺下這麽嚇人的酒局,一般人的確容易被嚇到。”


    “謝小兄弟可以啊。”淩海鬆這時候非常適宜的給謝安端來一杯茶,不留痕跡的表達出對謝安的欣賞。


    至於宋玉,隻是頷首致意。


    雖然沒說話,但眼神中的讚賞也是藏不住的。


    這種感覺,讓謝安感到挺舒服的。


    大家一起共事,互相扶助。有人在後方保證自己的安全,有人在調動資源。雖然謝安等於衝鋒在最前頭,但是他們真的很關心謝安啊。而且事後,不留痕跡的表達讚賞和鼓勵。


    這種感覺,就讓人十分的心動,心頭十分的溫暖。


    更讓謝安感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淩局,大概情況就是這樣。你還有什麽要問的,盡管問。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淩雁秋並未繼續問出什麽問題,而是用心的整理紙上的信息。


    這是資深警察的基操:複盤信息,確保不出現紕漏。然後再這個基礎上分析問題,爭取發現問題的端倪之處,然後找到破綻,並且做出下一步的計劃和行動。


    而謝安要做的就是:在淩雁秋複盤的過程中,若發現有什麽缺漏,謝安立刻提供信息進行補全。繼而做到高效率。


    見淩雁秋沒說話,謝安也不再多問,而是仔細的打量著淩雁秋,等待著對方分析信息。


    對於淩雁秋,謝安是非常尊重的。


    無論是淩雁秋還是宋玉,在偵破案件方麵都是絕對的強人。她們做出的決定,提供的信息,對謝安來說都非常值得參考。謝安也還不至於狂妄到認為自己是完美的。


    過不多時,淩雁秋才抬起頭來,認真的打量著謝安,“你提供的信息非常完整。不過這也從側麵顯示出一個問題。”


    謝安道:“什麽問題?”


    淩雁秋道:“這些信息都是陳豔茹主動提供給你的。她從頭到尾就沒喝多,每一步,甚至說的每一句話都經過了詳細的考量。所以,這些信息鏈條非常完整,其中的邏輯也非常自洽,沒什麽漏洞。”


    謝安也陡然 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陳豔茹的心思,細膩的簡直嚇人。


    當時喝了那麽多酒的情況下,還能如此情形。即便是淩雁秋都無法在這些信息之中找到任何破綻。


    簡直離譜。


    不過謝安很快意識道:在側麵也意味著謝安是很厲害的,人家陳豔茹提供的信息沒有任何缺漏。謝安提供給陳豔茹的信息……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完全是一場令人酣暢淋漓的高能對轟。


    棋逢對手啊。


    雖然過去一天時間了,但謝安至今迴想起來,仍舊感覺到一股蕩氣迴腸意猶未盡的味道。


    淩雁秋這時候道:“我沒辦法找出什麽可以利用的地方。謝安,你有什麽辦法?”


    謝安沒想到,淩雁秋竟然把這麽關鍵的皮球,扔到自己身上。


    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


    隻不過謝安的壓力大了不少也是真的。


    “容我想想。”


    謝安說了句話,隨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問淩海鬆和宋玉:“我可以抽一根煙嗎?”


    淩海鬆沒說話,而是看向淩雁秋。


    顯然,這位二叔……很是怕自家的侄女。抽煙不抽煙,還需要看淩雁秋的表情。


    淩雁秋點頭:“可以。”


    淩海鬆這才鬆了口氣,很是舒泰的朝謝安伸出手,“來,給我一根。”


    謝安:“……”


    原以為這老頭剛剛看向淩雁秋是在征詢淩雁秋:謝安能不能抽煙?


    不想,這家夥是自己想抽煙。


    看來,淩雁秋的麵子真大啊。


    謝安自然不會拒絕,有人一起抽煙,氛圍無疑是更好的。當下給了淩海鬆一根煙。然後還主動為淩海鬆點燃。


    唿。


    淩海鬆深深吸了口煙,整個人都露出非常舒服的表情,“真舒服啊。”


    謝安感到很無語,便不再理會淩海鬆,自顧自抽了起來。同時在腦海中複盤和陳豔茹的對話。


    過了很久,謝安才道:“淩局。還記得陳豔茹最後和我說的話嗎?她說今晚可以考慮把周立殺張文海的證據交給我。但是需要我拿出實質性的東西來。你覺得,她所謂的實質性好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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