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裏,幾乎所有人都拭目以待,等著顧言到底怎麽對待這兩個國內頂級鑒定大師的題跋。


    此時正在看直播的徐邦也十分專注地盯著詩堂左側自己的題跋上。


    他越看越覺得奇怪,剛想對著電話說話,沒想到電話裏率先傳出了謝安陸的聲音:


    “老徐,我怎麽感覺自己的鑒定題跋有點奇怪?”


    謝安陸的聲音同樣也十分疑惑。


    “我記得我當時確實是為張大仟的《仿石奚山水春色圖》鑒定過,這題跋確實也是我的字跡……”


    “上麵我的印章也對……但怎麽總感覺和自己記憶中的不太一樣。”


    看來並不是自己有這樣的感覺,徐邦沉吟了一下,說道:


    “再看看。”


    連他們兩個鑒定過的人都覺得這個題跋有點問題,但是又看不出問題在哪裏,那麽直播間這個小夥子又能不能看的出來呢?


    謝安陸也在電話裏感慨道:


    “這次鑒定果然是沒那麽簡單,也不知道這個年輕小夥子能做到什麽程度。”


    畢竟既要熟悉張大仟,又要熟悉他們兩人的題跋字跡和印章,是非常難做到的事情。


    在直播畫麵中,顧言果然是對詩堂上的鑒定題跋十分關注。


    隻見他先是用放大鏡湊近了觀察,接著又用極薄的木鑷子小心地輕觸畫麵。


    此時台下的人都凝神屏氣,整個場子裏麵靜的就算掉落一根針都能聽見。


    仿佛看了良久,顧言終於抬起了頭,直起了自己的身體。


    他說道:


    “詩堂旁邊的鑒定題跋確實是謝安陸和徐邦兩位鑒定大師的親題,這一點沒有錯。”


    這話一出,台下“轟”地一聲沸騰起來。


    兩位鑒定大師的題跋沒有錯誤,這說明了什麽?


    說明這幅畫確實是真品!現在接近2000萬的拍賣價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


    “我就說,王勳拍賣師這麽多年不是白幹的,賣贗品這種事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歸歸!這麽一搞,這畫的身價直線飆升啊!”


    “看來2000萬是打不住,也許能上3000萬,不,5000萬!”


    “格局打開!我猜能拍出一個億!”


    “我還以為這年輕人能鑒定出什麽花兒呢?結果還不是和之前一樣?”


    “嘩眾取寵罷了!現在的年輕人為了出名什麽都不顧了!”


    王勳此時更是得意非凡。


    他就知道!


    顧言隻是看著兇,實際上就是個銀樣鑞槍頭!


    他懂什麽鑒定?隻是知道一些皮毛罷了!


    王勳立即對著顧言說道:


    “是不是鑒定完了?這幅畫確實真品無疑!”


    顧言隻是看了王勳一眼,淡淡說道:


    “別急,這還隻是開始。”


    說著,他開始端詳主畫部分,也是最重要的部分。


    他邊看邊說:


    “很多人以為石奚和石滔有親戚關係,其實不然。”


    “石奚又名髡殘,石奚是他的道號,清初的四畫僧之一。”


    “他喜歡畫山水,用筆喜歡用幹筆做皴擦,之後再用淡墨來進行渲染。”


    “這幅《仿石奚山水春色圖》就是張大仟在年輕的時候,用了石奚擅長的筆法進行仿畫,來研習石奚風格的一幅作品。”


    “仿畫在諸位書畫大家年輕時多用來作為學習前人的手段,或多或少都會帶點自己本人的創作習慣。”


    “這幅畫用了淡赭為底,特意選了石奚一幅畫麵布局繁複的畫作仿畫,也說明張大仟當時對自己的技法極為自信。”


    這一番話,說的台下的書畫愛好者連連點頭。


    “這年輕人說的一點都沒錯啊!石奚流傳下來的畫作中,《山水春色圖》確實是屬於比較複雜的。”


    “張大仟臨摹這幅畫,是在用最有效率的方法學習石奚的作畫技巧,說明那時候的張大仟的水平已經非常高了。”


    謝安陸也忍不住在電話中和徐邦稱讚道:


    “說的不錯,確實說出了石奚的畫作精髓。”


    “這個姓顧的年輕人對於書畫很有自己的見地!是個好苗子!”


    謝安陸身為華國美院的國畫教授,特別喜歡挖掘有潛力的學生。


    一看到顧言基本功紮實,言之有物的樣子,一下就對顧言心生好感。


    徐邦也在電話這邊頻頻點頭。


    確實,雖然顧言現在展現出來的水平很多人都可以做到,但是他現在還這麽年輕,可以說潛力無限。


    別說謝安陸了,他徐邦也有點想要顧言這樣的苗子來繼承自己的衣缽。


    隻聽直播中的顧言繼續說道:


    “石奚的畫風凝重蒼勁,但在細微之處又能感受到秀逸豐潤。”


    “而張大仟的早期畫風則是筆鋒靈秀,所以在仿石奚的時候筆觸較石奚的筆鋒略輕。”


    “當然,這一點是需要和石奚原作對比,或者對原作極為熟悉才能感覺出來的。”


    顧言剛說完這一段,謝安陸忍不住大讚了一聲:


    “妙啊!”


    把正湊著電話的徐邦嚇了一大跳。


    隻聽電話中的謝安陸激動地說道:


    “這年輕人幾句話把石奚和張大仟的區別說的簡單明了。”


    “就算換做是我,不比較原作也看不出其中的差別。”


    “可見他對石奚和張大仟的熟悉程度不比專業的人差!”


    “不,甚至比我帶的研究生眼光更毒!”


    謝安陸的語氣除了興奮還有一種“這麽優秀的人為啥不是我的學生”的遺憾。


    仿佛迴應謝安陸似的,隻聽直播中的顧言接著說道:


    “這一點在這一幅畫中則表現的不太明顯,筆觸既沒有石奚原作的凝重幽深,也沒有張大仟的輕盈靈動。”


    “隻能說明畫者本人對於石奚和張大仟的畫作都有模仿卻不精通。”


    顧言這麽說,等於就是在說這幅畫並非是張大仟本人所做,而是另有作者。


    台下的議論聲頓時更大了,不過大部分的討論都是質疑顧言的。


    “這說的這麽玄乎,什麽凝重,什麽輕靈,什麽幽深的,這都是主觀的臆想吧。”


    “我也覺得這幅畫和石奚的風格很接近了,張大仟是仿畫,所以不像自己的畫風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有一說一,雖然這個結論不能說服我,但是這個鑒定的解說還是挺通俗易懂的。”


    “通俗易懂那就不對咯,看畫哪裏是這麽容易的事情?”


    “這種拿風格說事的都屬於嘴炮,拿點真格的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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