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亂發生一周後,王宮派來一批使者。


    “奉女皇陛下命令,請您立刻前往倫敦......殿下,您身體還好嗎?”主教站在臥室門外,語氣有些擔憂。


    公主又生病了,這次情況很嚴重,完全無法下床。


    隨行醫生麵色凝重,公主可能得了痢疾,短時間很難恢複。


    “主教......大人,我太難受了,請您......請您幫我祈禱。”伊麗莎白咳嗽幾聲,臉上毫無血色。


    她微微抬起手,指尖顫得讓人心疼,指節處透著粉紅。


    前天樞密院長送來一封信,囑咐她拖延時間、竭力避免前往倫敦。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趕緊把公主送去倫敦吧。”首席顧問一臉狐疑,不願耽誤時間。


    他十分厭惡伊麗莎白,確信對方是反叛的幕後主使。


    另一方麵,基於自身的政治利益,他決不能放過伊麗莎白。


    “不行啊,殿下的健康狀況太糟糕了,經不起折騰。”主教搖了搖頭,到底還是有些不忍心。


    “可是漢斯頓也沒什麽好醫生,這裏太過偏僻,不適合治療。”首席顧問堅持道。


    如果公主拒不配合,那就隻能把她綁去倫敦了。


    可仔細一想,這一舉動可能會激怒很多貴族,隻會讓局勢變得更糟。


    “你是女王的顧問,應當清楚公主的地位。”主教眉目肅然,語氣十分嚴厲。


    如今伊麗莎白是第一順位繼承人,身邊有很多追隨者。


    這時候最好不要傷害公主,除非活膩了。


    “我......我有個主意,不如把床搬上馬車,這樣公主就不用下床了。”首席顧問若有所思,自信地點了點頭。


    他看向窗外,目光落在一個運輸車上,隻要稍加改造,立刻就能變成一輛床車。


    “也不是不行。”主教微微搖頭,隻覺得荒誕有趣。


    他倒不急著迴倫敦,畢竟叛軍勢頭正盛,不如趁機避一避。


    隻是這位首席顧問,急著在女王麵前表現立功,反倒顯得鼠目寸光。


    “我真的好難受啊。”伊麗莎白抱著被褥,眼睫委屈地撲閃著。


    她心裏暗笑起來,明明三分難受,硬是演成了十二分難受。


    “既然如此,那我們休息一天,明天下午出發。”首席大臣擺了擺手,延遲一天應該沒啥問題。


    公主已經身陷險境,這次恐怕沒人救得了她。


    斬草必須除根,否則隻會春風吹又生,這不是一道選擇題。


    “請你們離開臥室,我要見布萊恩夫人,我隻要布萊恩夫人。”伊麗莎白攥緊被子,裝出驚恐的樣子。


    她很喜歡這種感覺,尤其是那種楚楚可憐與破碎感。


    這麽多年下來,她已經忘記當男生的感覺,隻記得自己曾是個男生。


    ......


    這一路雖然稱不上顛沛流離,卻也算是磨洋工的典範。


    她一句肚子疼,轉眼就等了兩天半。


    二十多英裏的路,愣是走了十一天。


    “歡迎殿下!”


    “伊麗莎白殿下,倫敦歡迎您!祝您健康!”


    得知伊麗莎白公主即將抵達倫敦,市民們主動出城迎接。


    路邊擠滿人群,大家歡唿呐喊,紛紛獻上敬意。


    “謝謝你們,天佑英格蘭。”伊麗莎白表情憔悴,輕柔地揮著手。


    床車緩緩前進,時不時有人送來一捧鮮花。


    抵達王宮後,腳還沒站穩,衛兵又將她秘密送往倫敦塔。


    為了不讓市民知道此事,瑪麗專門派出一艘破舊駁船,趁著晚餐時間,悄悄轉移伊麗莎白。


    倫敦塔有一個側門,名叫‘叛徒之門’,門外便是駁船碼頭。


    “我不是叛徒,所以我不會從這裏上岸。”伊麗莎白大聲駁斥道。


    “殿下,您無權選擇上岸地點。”首席顧問冷漠迴應道。


    遠處響起一聲悶雷,隨後暮雨傾城,河道濺起圈圈漣漪。


    獄卒們看向公主,雖然深表同情,卻不敢違抗王命。


    “上帝啊,您看一看啊,我就這麽穿過叛徒之門,蒙受虛假的栽贓,今天這些台階上的人,都是您的信徒,都是英格蘭的兒女啊!”


    伊麗莎白慷慨陳詞,任憑雨水拍打臉頰,也沒有任何退縮。


    這一幕就像舞台戲劇,深深衝擊每一個人,包括首席顧問。


    獄卒們低著頭,一個個心情沉重,不忍看著公主受難。


    “先生們,你們為什麽要站在雨裏?我不希望你們在狂風暴雨裏受凍,請你們返迴室內,否則會生病的。”伊麗莎白踉蹌一步,蒼白皮膚又多了幾分憔悴。


    “親愛的殿下,願上帝保佑您。”獄卒們紛紛下跪,真誠地祝福著。


    這一幕讓首席顧問有些難堪,本想借此羞辱伊麗莎白,卻弄巧成拙。


    穿過倫敦塔的庭院,眾人來到公主的關押地點。


    “這個房間很有紀念意義,安妮·博林臨死前就住在這裏。”首席顧問微微一笑,陰陽怪氣地看著公主,“哦對了,就是您的母親,那個不知羞恥的女人。”


    權力的欲望是無止境的,容易蒙蔽人的雙眼。


    俗話說,鐵打的倫敦塔,流水的犯人。


    結局確定之前,誰也別嘲諷誰。


    “嗯,謝謝您,我很喜歡這裏。”伊麗莎白保持微笑,麵容蒼白虛弱。


    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待到稱王繼位時,橫豎都得弄死他。


    “是啊,迄今為止,沒有人能活著走出倫敦塔。”首席顧問輕聲道。


    “我要求麵見女王,讓我和陛下談一談。”伊麗莎白不卑不亢,嚴肅地看著顧問。


    牢房燭光昏暗,窗戶恰好在背光處,完全沒有陽光。


    周圍氣味有些難聞,麝香摻雜著嘔吐味,聞起來十分古怪。


    “女王不想見你。”首席顧問搖了搖頭,嘴角微微上揚。


    “我為什麽會被關在這裏?”伊麗莎白麵帶微笑,不失禮貌地看著對方。


    她已經猜出原因了,肯定要把自己和叛亂扯在一起。


    對於宮裏那些人的把戲,她早就見怪不怪了。


    “你引起了叛亂,公主殿下,幾位貴族為你而亡,別掙紮了,招供吧。”首席顧問上前一步,


    叛亂已經結束了,懷亞特伯爵戰敗投降,格雷勳爵畏罪自殺。


    他打算借懷亞特之手,栽贓誣陷伊麗莎白。


    事情不能拖,必須盡快搜集證據,然後一錘定音。


    “我向上帝發誓,我絕沒有參與叛亂。”伊麗莎白抬起右手,眼神極其真誠。


    她一點不慌,因為真的沒有參與叛亂,心裏底氣十足。


    即便如此,這幫大臣的造假能力也是一流,還是得小心提防。


    “你不肯說實話。”首席顧問目光銳利,眉毛微微皺在一起。


    他注視著公主的每一個表情,試圖找出一絲破綻。


    但凡公主表現出一丁點的遲疑,就說明心裏有鬼。


    “不管你怎麽懷疑,請你拿出證據,如果我有罪,那就讓我接受審判,並且呈上你的證據。”伊麗莎白苦笑一聲,臉上略帶慍色。


    她目光愈發深邃,始終盯著對方,看不出任何躲閃。


    “好吧,會有證據的,今天談話就到此為止吧。”首席顧問臉色一變,轉身離開牢房,不滿地摔了一下門。


    腳步聲越來越遠,走廊安靜下來,隻有滴水的聲音。


    伊麗莎白坐到椅子上,她深唿吸一口氣,心跳漸漸平複下來。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倫敦市民能幫瑪麗度過叛亂,同樣也能毀了瑪麗。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問題。”伊麗莎白默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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