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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無還手之力,就像是一個小孩在和大人打架,完全不是一個等級上的較量。


    從莫長峰出手到結束,所用的時間最多不過是三個唿吸,震驚的所有人張著嘴合不攏。隻有民眾,他們隻知道夏狂士贏了,一聲呐喊,接著,氣氛熱烈。


    太出氣了,你們不是贏了我們五次嗎?那是咱們不和你們認真,否則,你們派出的人不堪一擊,眼前那個莫什麽就是最好的證明。


    “長峰”


    大乾隊伍裏有人叫出聲,被周韓庚一瞪,那位秀才低下頭,閉上眼。


    太反常了,於人情,於道理都講不通,連為了同窗之情稍稍擔憂都不許,那麽大乾是否還有人情這種東西?或者說,他們還有沒有人性。


    夏弦覺得很奇怪,同時他也很擔憂,心裏隱約有種危機感。


    現在不是細想時候,他剛剛打翻一人,耳邊聽到人們的認同,心底有種暖意。在這個孤獨的城市,我現在終於不是自己一個人,他們認識我,在叫我名字,為我歡唿。


    歡唿持續了數分鍾,到了大家叫聲減小時,夏弦往南都隊伍方向走去,他還沒有自大的認為自己可以挑戰對方所有人。


    “且慢。”


    迴頭。


    說話的是周韓庚,秀才之間的交流,你一個大學士參和什麽?稍稍不爽,但是夏弦還是停步,準備看看他想說什麽。


    “小琵琶出來。”


    叫出的是一個的小姑娘,十五六歲,冷冰冰的,什麽話也不說,一雙烏黑的大眼睛隻是盯著夏弦,仿佛他的世界,除了眼前人,什麽也沒有剩下。


    周韓庚道:“此乃一孤女,精通音樂,她想向夏秀士學習樂科,還望不吝嗇指教。”


    射科都是大老粗,要他們打人還行,要他們念詩也能念出幾句,叫他們撫琴奏樂麽,簡直是要他們性命。一計不成再生一計,偏生南都隊伍中的樂科秀士昨日交流,被傷了心神,今天不在隊伍中,剩下的人沒有誰精通樂科。


    別看這個小琵琶年紀小,下手狠辣的緊。


    有人開口:“莫非還興以一對多不成?”


    說話人是魏天辰,他默不作聲的在一旁觀看,眼見乾人太放肆,終於忍不住開口。他也是此次參與交流的隊伍中一員,隻是身為夫子,自重身份,一直沒有說話。


    周韓庚道:“若是有能力,大可一人將我等敗之,咱們這並非正式交流,為何就不能允許天才出現了?”


    是的,他們現在並非正式兩國交流,不過是秀才之間的小打小鬧,真正的交流,還需要看夫子的表現。還要等天子開口許諾,準備文會。


    眼前的秀才交流,乃是乾人自己的主意,他們在安德大道上擺開陣勢,夫子等級不出手,隻有秀才出麵,大有擺開擂台,任由你來打擂的意思。一是探探南國秀才的水平,據此推算百年後南國的國力。二是想要在正式交流之前打擊南人的士氣。


    一片罵聲中,夏弦想著這些問題,他腦子裏飛過一個又一個念頭,最終轉身,兩眼如鷹,盯著對方:“指教不敢當。”


    嘴裏說著不敢當,腳步走往琴台。


    古琴音色早已校準,他坐下,雙手撫琴。熏香在空氣中搖擺,他閉上眼睛,似乎在尋找感覺。其實是他在思索,該彈奏什麽曲子。


    樂者交流,可以風花雪月為題,也能以戰曲為題。對方信心滿滿,隻怕那小姑娘手段非同尋常,不會用風花雪月為題,也不彈琴琴愛愛,多半是戰曲交流,沙場見血。


    他坐下,小琵琶也坐下,一雙大眼睛黑黝黝的,從出現到現在,一句話也沒有說,難道她是啞巴麽?那對於一個樂者可是大大的劣勢。


    雙方安坐,誰也沒有先彈奏,似乎是兩個不懂音律的人大眼瞪小眼。


    對方的手段大家早已見過,夏弦麽?除了作出一手傳世名曲,他沒有任何懂音律的表現。


    月前的文會中夏狂士已經說明,自己不會奏樂,雖然並沒有人信,但是現在,大家都很擔憂。也許他真的不會彈奏,那可是大大不妙。


    氣氛凝重。


    “咚……”


    一個音符奏出,人們心底跟著一跳。與此同時,夏弦也睜開眼,指尖輕彈,第一個音符,隨著他手指彈奏飛出。


    小琵琶開口道:“便不限主題,你我各自拿手。”


    意思就是,不限製彈奏什麽曲子,隻要自己拿手的都可以彈奏。沒有規則的亂戰,其效果是可怕的,兩邊的夫子都打起精神,隨時準備化解音律攻擊。


    滿城百姓圍觀,此地至少有數千,外圍的更多,要是不加以保護,一曲奏罷,這裏不知曉會死多少人。


    “武王戎車三百兩,虎賁三百人,與受戰於牧野,作《牧誓》。”


    清脆婉轉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似乎唱的不是戰曲,也不是說一場戰爭。但是,其中偏偏蘊含著一種殺意,冰冷的戰場,最適合用冰冷的聲音表現。


    小琵琶彈奏的是《牧誓》,武王伐紂誓師詞,也是,出師表。


    夏弦深唿吸,推開古琴唱道:“暗黑的風雨天,雷電便在提我,這艱辛的每天,一世都想擊倒我,我偏偏便不怕它,還昂然步過……。”


    他唱的是《永不言敗》,前世的一首曲子,自己還沒有將此曲譜出來,是以無法彈奏,治好張開嗓子唱。


    “時甲子昧爽,王朝至於商郊牧野,乃誓。”


    此句唱罷,軍陣隊列,長戈向天,小琵琶就像一個檢閱軍隊的王。


    氣氛太肅殺,百姓難以承受,不得不借著魏天辰等人構建的防禦抵禦。


    莫看隻是區區秀才之間的戰鬥,已經足以殺死很多人,畢竟,大多數人,都隻是尋常百姓,他們雖懂少量儒學,卻沒有文位在身,幾乎可以說沒有一點的還手之力。


    再看乾人,一個個冷笑著,像是在看好戲,完全不在乎百姓死活,民眾大怒,魏天辰等人不得不花費大量心思,才將大家情緒安定下來。


    他們在心底歎息,雖說兩國敵對,但是這樣作為,禍及百姓無所動,實在非儒家所為。乾人如今已經這樣冰冷了嗎?密探迴報,在大乾,所有的教育都隻涉及一個詞語“國家”,因此他們是一群狂戰士,不顧生命的戰士。


    如今看來,那些迴報,幾乎全是真的。若是兩國開戰,咱們該怎麽應對那些狂熱的家夥?


    思來想去,魏天辰想的呆了。他默默迴憶乾龍城的布局,生怕出現一丁點失誤,忽然一陣大風吹來,將他衣袍吹的獵獵作響。


    眼神看去,兩位樂科秀士的戰鬥已經到了一個高潮。


    大軍陣列,隨著宣誓聲開拔,夏弦將自己唱作了礁石,任憑風吹雨打巋然不動。


    “不愆於六步、七步,乃止齊焉。勖哉夫子!不愆於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齊焉。”


    這已經是戰鬥開始的信號,陣列大軍“喝”一聲,槍戈刺殺,在人們眼前,大軍瞬間將夏弦淹沒,他們發出擔憂“啊”聲。


    但是,不過眨眼時間,像是有什麽東西衝出人潮,駕駛一葉小舟,飄搖在人海之上。畫麵陡而轉變,在夏弦身後人眼中,沒有一個士兵的影子,隻有一片汪洋大海,夏弦是那操舟人,架著小船,搏擊可怕的大風大浪。


    十幾米高的大浪拍下來,任何人都能被一浪頭拍死,夏弦無懼抬頭。在對方眼中,那就是他抬起頭,無懼衝來的千百士兵。


    “戰。”


    或者你死,或者我敗。


    “浪疊浪幾多險況,狂搖當慶賀……”


    大浪拍擊,看到小船將被拍碎,將整艘船淹沒,人們不自覺的發出一聲慘叫,似乎那被淹沒的人就是自己。


    然而,大浪落下,那飄搖的水上,一艘小船衝出浪頭,夏弦依舊眼神鎮定的看前方,如他所言“永不言敗”。


    這驚住了小琵琶,也驚住了乾人,有人可以在牧誓下這般寫意輕鬆嗎?


    “小琵琶,加把勁……”。


    一些大乾秀士為小琵琶暗暗鼓勁,也許是聽到同伴的加油聲,小琵琶十指飛動,軍海一浪高過一浪,她彈奏的越快,臉色愈加蒼白。


    夏弦也挨的幸苦,衣服也被刺破幾個大洞。


    一番廝殺持續很短,不足一分鍾時間,對於兩人,對於所有觀眾都像是過了很久。到了後來,小琵琶彈不動了,雙手顫抖,音符也不再準確,夏弦也唱的嗓子幹啞,像是經過一場真正的大戰,心有餘悸。


    看到對方難以堅持,他這才彈奏,


    隻有幾個音符。


    “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幾個音符彈奏結束,他指尖落下血滴。傳世名曲,精忠報國。


    殺句,全在最後四個字上,劍氣如霜。


    長龍般的劍氣飛舞,直殺小琵琶,眨眼就能將其斬殺在手下。


    他在樂科上的修為,居然高過小琵琶,是做夢嗎?也許,是我眼花了。


    大乾秀士誰也不敢相信,天下無雙的樂科天才輸了,而且,劍氣襲來,眼看就要將她斬殺,從此紅顏不再,唯留傳說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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