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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弦接旨。”


    禮官長長的聲音拖著,響徹官苑。


    這裏有士兵把守,很少有閑人出現。夏弦便是目前官苑裏唯一的住客,他剛剛梳洗,換了送來的長袍,還沒來得及仔細逛逛,居然聖旨就到了。


    “好快的效率”。因為可能麵見天子,夏弦身上穿的服裝是皇家出品,一件青白的儒士袍。他嘀咕著,不情不願的彎腰:“夏弦接旨。”


    他居然敢不跪?再次招來禮官不滿意的目光,夏弦完全無視之。


    禮官念道:“今乾龍夏弦,高懸榜首,吾心甚喜。故封‘南都大夫’,主管文事。”


    完了?這就完了?夏弦沒弄明白那是個什麽意思。禮官嘲笑道:“恭喜夏秀士啊!‘南都書官’,好大的官。”


    邊說話,那禮官讓身邊人送上官服,大印,這方印章看起來很新,沒怎麽用。要知道,每一方官印都是禮部製作,大約處於八九品禮器的模樣,製作很不容易。


    因為權力的誘惑,因為禮器的誘惑,天下學子都削尖腦袋往官僚群體中鑽。


    夏弦不在意眼前的官印,他手裏就有一方印章,還是魏天辰製作的。禮器與讀書人息息相關,用的越多,沾染的浩氣越多,威力就越大,有些材料好的禮器,足以讓一個人從秀才開始,一直用到成為大儒。


    他打算好好養這方印章,印章的材料並不差,屬於蛟血石製作,倒是和地球上的雞血石叫法異曲同工。


    隨意的將官印收起,他拿出紙筆寫道:“這是個什麽官職?”


    並拿給一人看。


    官苑裏有人解釋道:“這是一個……咳咳!不怎麽好的官位,主管文事,但沒有任何權利,差不多類似一個夫子的意思,主管教化百姓,差不多就是說,大人您以後就是整個南都的老師,奉旨為官,奉旨作文。”


    奉旨作文?我還奉旨填詞柳三變呢,莫非是命中注定,我在門口誦了柳三變的望海潮,這就要和他走上同一條道路,真是,悲劇。


    “這位秀士,不是我說,這官職真的不怎麽……咳,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那人指指上麵,皇宮的方向。“南都大夫也曾有過曆史,來頭很大,謝儒當年就是從這個位置起步,教化萬民。自從他走後,這職位就再也沒有封給別人,一是表示對謝儒的尊敬,畢竟謝儒隻有一個。二是,實在沒有人能做這個位置,教化滿城,說起來容易,南都夫子大夫無數,不用說還有大學士,誰能教得了?


    雖然隻是七品官員,架不住名頭太大,往往被眾多讀書人挑戰。您現在做了這官,想必明天就會有人請您喝酒……,小人說多了。”


    那人眼睛轉轉,看到門口士兵攔住什麽人,立刻住嘴。


    夏弦摸摸下巴,最終隻是哀歎一聲,還不小心扯動了舌頭,痛的齜牙。


    也好,咱本就是辦學的,作為老師也算是物盡其用。至於是不是天子想把自己架在火上烤,這事情沒法推斷,夏弦畢竟太年輕了,兩世為人都沒有積累足夠經驗。


    他很快就接受自己新的身份,打算叫仆人送點吃的來。


    比劃半晌,那仆人總算明白他是什麽意思,端了一大盆饅頭,外加兩個素菜,連一點葷腥也沒見著。這叫夏弦如何接受,他自認為是肉食動物,不吃肉,怎麽能吃飽?


    難道是禮部官苑的標準飲食?南國真的很窮,不怕餓死麽?


    很不滿意的啃了幾口,沒心思再吃,想著該怎麽弄點錢來。整日吃饅頭,日子真心沒法過。


    一邊想,一邊努力迴憶南國的官僚機構。似乎七品官員,俸祿也不低,一個月可以得到五兩銀子,不算低了。


    鬥米兩文,即便家中有數十人,也能夠養活。


    但是本月的俸祿還沒下來啊,莫非就隻能吃饅頭麽?


    他正在想事情,門口的士兵終於放進一人。


    那人穿著華麗,大跨步走,頭恨不得伸到房頂上去,正是孫劍那廝。他四麵張望,看到夏弦,“嘿嘿”笑兩聲,“唰”打開折扇:“對麵是夏秀士嗎?”


    他來幹什麽?夏弦沒心思理會,卻聽對方道:“聽說夏秀士封官南都大夫,那可是謝儒曾做過的職位,可謂前途不可限量,特來道喜。”


    夏弦翻翻白眼,懶得理這到了自家地盤就變飛龍的少爺,在號江上,遇見蛇妖時候,他可是嚇得差點哭出來,沒一點現在的風采。


    況且一個南都大夫官位,真心沒什麽可道喜的,倒黴還差不多。官位中既然有‘大夫’兩個字,那就說明一定是大夫才能勝任的官位,夏弦有自知之明,沒那本事做這官。


    他幹脆拿了紙筆寫起來,孫劍湊近一看笑出聲:“學生年幼,四書不齊,五經不明,學識淺薄,豈能竊居教化之位?今請辭,懇聖上許之,告而還鄉。不盛感激,涕而淚之。”


    孫劍笑道:“夏弦你可是南國第一秀呢,怎能說學識淺薄?豈不是叫我等無地自處?這官位,我看非你不可。”


    他笑的高興,忽然一隻鳥飛來,高空放下糞便炸彈,連忙閉嘴躲閃,還是沒有避開,那團鳥糞落到他胸口衣服上臭烘烘的,不由怒道:“這死鳥,給我下來。”


    他嘴裏說的就是雪羽青妖,跟隨夏弦來到南都的那一隻。


    青妖在他頭頂飛了兩圈看到沒機會下手,悶悶不樂的落在夏弦肩膀上,它捕食迴來了,也不記得給自己這個主人帶點山貨,真是沒良心。


    夏弦拍拍它腦袋,走往側邊,那裏居住著官苑的管理者,他將“辭職信”交給官員,示意上呈天子。隻是一個小小的官苑管理者,怎會有資格麵見天子?那官員哭笑不得,開口道:“這東西我會交給上麵的大人,至於能不能到天子手裏,我也說不準。”


    看著夏弦做完一切,孫劍才擦幹淨衣服,鼻子中總有若隱若現的臭味,他幹脆脫了外衣:“夏弦,閑話不多說,我是代表南都的秀才來邀請你,參加文會。今晚戌時,咱們在醉風樓見。”


    “我又沒有答應,為何要去?”話說的不太清晰,還很痛,夏弦後悔自己開口說話。


    舌頭上的傷,至少今夜是不能說話了,不能說話還去幹什麽?讓別人嘲諷嗎?別人罵一句,自己可罵不迴來。如此想,他推脫的很有理由,連自己都被說服了。


    他知曉,大約是這“南都大夫”的職位名聲太大,惹來了不懷好意的人,今晚隻是秀才相邀請,說不定明晚就是夫子,再後來,那就是大夫。一層層往上,誰知道其中有什麽猛人?一個不小心栽倒,落井下石的人就會唿嘯而至。


    “夏秀士莫非不敢來?”孫劍嘴角上挑:“那便是怕了,浪得虛名而已。與你名聲可是大不利,甚至會波及你所辦的學堂。”


    波及學堂又怎的?莫非你們還能跑到乾龍把應天學院砸了不成?夏弦懶得理會。


    “夏秀士,或許你應該去參加參加,乾龍地方小,可從沒見過這樣盛大的文會,開開眼界也是好的。”


    孫劍比劃女人模樣:“況且,其中有一個女子和你是熟人,她叫,左寒煙。”


    左寒煙,她怎麽到了南都?夏弦激動的一把抓住孫劍,另一手卡在孫劍脖子上:“她怎麽了?”


    言簡意賅,殺氣卻無法掩蓋。他是見過血的人,妖血,人血,仇敵血,沾滿血腥的手卡在人的脖子上,第六感隱約可以告訴你,眼前這家夥殺過人,不要惹他發怒。


    孫劍被嚇壞了,他使勁推夏弦的手,但是推不開,眼見對方真有殺人意思,連忙道:“她沒事。”


    旁邊的官員也上前勸阻,孫劍身份特殊,乃是南都四大家的孫家長子,死不得,官員小心的去拉夏弦:“夏秀士,有事可以好好商量,莫要動手,莫要動手。否則出了血,害了人命,聖上必定震怒。”


    夏弦鬆了手,殺氣慢慢內斂,片刻,他變為那個看似一點危害都沒有的少年。


    驚魂未定的孫劍默默脖子,怒氣湧出就想打人,又想到自己未必是他對手,隻能訕訕的收手,打開折扇:“夏秀士果然好力氣,莫非還兼修射科麽?今晚的文會就有射科,不妨去看看。”


    “左寒煙,她在哪?”


    舌頭劇痛夏弦已經忘記,那個女孩是他來到這世界上第一個,大約也是過去的數年中唯一一個對他好的人。


    應天學堂毀後,夏弦醉生夢死,要說沒有人暗暗招唿,說什麽夏弦也不信,一個酒鬼,醉也醉死了。


    “寒煙姑娘今晚會來獻舞,夏弦你若來參加文會,自然能見到她。否則。”


    否則怎樣?是在威脅嗎?夏弦眼神不善。


    “否則那般出色的姑娘,若是被文會上的少年迷倒,跟隨而去,可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


    夏弦略停頓,這也算是威脅吧?他撒開腳步往住所走去,有人請客吃飯,好吃好喝的待之,我為何不去?


    “今夜戌時夏弦必到。”


    (加更至。書友群:115184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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