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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一支筆,以四海為家。


    那種灑脫,夏弦自認無法做到,就像是前世的流浪歌手一樣,看起來很美,也很艱辛。並非人人可以做到浪跡天涯,隻有心中根在,漂泊無居。


    夏弦差點隨著那儒者一言沉迷,他咬著舌尖,舌頭被咬破,血流了出來。“哇”的叫著,翻身一蹦三尺高,這才發現自己在空中,一個沒控製好,狠狠摔在甲板上,痛的揉著屁股。


    哦!真是不幸,滿船的學生忽然哄笑。


    看到這位高傲的南國第一秀才摔屁股,他們自然開心,其中大部分是嫉妒,畢竟自己當年可沒成為一秀。也有很多是覺得夏弦太囂張,咱們是南國最好的書院的學生,哪怕你是今年的國榜第一,好歹也得表現出對學長的尊敬吧?


    咱們上船來你一言不發,隻顧睡覺,是不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你學的禮儀呢?讀書人待人和善的風度呢?這小子,恐怕是運氣好而已。


    至於夏弦搏殺蛇妖一幕,被他們有意無意的忽視。“那算什麽本事,若是它敢和我單打獨鬥,我一樣可以將蛇妖打跑。”。


    他們想的是打跑,至於格殺,那有些難度。


    帶隊的夫子卻知曉,那小子有格殺蛇妖的能力,隻是不知最後他為何要放過蛇妖。莫非有什麽隱秘?或者是被妖類策反的讀書人?


    有些讀書人被妖獸迷惑,最後投敵,那樣的情況並不少見。書生寒窗苦讀,每每有人在外低泣,隻要出門去看,很大可能是狐妖之類的女子。


    它們精通魅惑,將書生迷的找不著北,稀裏糊塗的就投了妖。


    固然有狐妖被書生感化,願意做人不做仙,願意陪著書生而死,卻是鳳毛麟角。


    “夏秀士,怎麽了?”


    一群人各種目光盯著夏弦,夏弦感覺壓力蠻大,他還沒從夢中清醒過來,撓著頭喃喃自語:“原來是做夢啊!”


    一說話就吐出血沫,舌尖肉被咬破,現在很痛,一句話說出來,在別人耳朵裏就變成了“你來死怎摸啊!”,誰也沒聽懂。


    夫子好心提醒道:“秀士,你舌頭破了,流血。”


    可不是流血嗎,夏弦心說:“這還用你提醒?難道我沒有痛覺?不過還是要謝謝你提醒”。隻是嘴上說不出來,幹脆什麽話也不說,在別人看來,這是傲慢的沒有邊際了。


    和你說話的是夫子,夫子知不知道?學生憤憤不平,卷起袖子要上前叫夏弦好看。你無視我們老師,那就是無視了我們所有,這事情沒完。


    夫子比較冷靜,阻止學生,對夏弦表示歉意的點頭,又整整衣裳,正式自我介紹:“在下韓毅,歡迎夏秀士來到南都。”


    雖然距離南都還有些遙遠,卻可以看到很遠處有大城挺拔,像是一頭盤踞地麵的猛虎,氣勢驚人。南都,就快到了。


    魏天辰小聲對夏弦介紹道:“韓毅夫子,字誌學,在南院任職,教導秀才,夏弦你若是進入南院,很有可能他就是你老師。”


    夏弦心想,“我什麽時候想過要去南院求學?”又想起“好歹是南國最大的書院,藏書必然不會少,若是進去求學也未必不是好事。自己對六藝的了解太少,對於各種基礎知識相當匱乏,若是進去學習,大約能將基礎夯實,對以後讀書大有好處。”


    如此想著,他擠出個笑容,對著韓毅笑笑。韓毅的名字的出處是“學之毅,在之堅,持之久。吾好名,好利,好讀書,誌在學。”,完全赤果果的將一個讀書人心態展現出來。


    好名利,好做官,為得到這些,我要讀書學習,學習的重點在於毅力,在於堅持,故此立誌求學。這位韓毅的父母也是妙人,取這樣一個名字,不怕別人指指點點嗎?


    夏弦隻是笑,實在說不出話,在別人眼中那就是隨意應付的表現,沒幾個人受得了。


    學生們要不是有韓毅攔著,早就和夏弦開群毆,紛紛嚷道:“好無禮的小子,莫非我家先生還不配知道你名字嗎?你是什麽身份?”


    “這樣的狂生,居然能高懸國榜,簡直是老天瞎了眼……。”


    按禮來說,別人都自我介紹了,你也得迴禮,介紹自己。夏弦那是把所有禮儀視若糞土啊!。


    “無妨……夏秀士說話不便,不是有意。”韓毅笑著坐下,安撫起學生。


    夏弦坐在船頭,衣物飄飄,他真的不在意別人怎麽想,而是思索起那個夢境,夢境中是不是周朝,是不是,鎬京。夢境中的人是誰?他們是周朝的遺民嗎?


    他們經曆了什麽?血染都城,石碑倒塌。隱藏在歲月中的鎬京遺跡,是不是就在這條,號江之底?號江,鎬京,大體讀音是一樣的。


    思來想去沒有線索,他看著江水,江水雖然清澈,可是下了十幾米,再也不能看見底部。水中有很多水妖,從沒有人探索過水底有些什麽。誰也不想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做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


    就算你真的找到周朝遺跡又能怎樣?他畢竟隻是一個朝代而已,歲月流逝,春秋更替是常態,王朝也會沒落,總有一天,強大的國家也會隨著曆史長河流走。


    就像南國,曾受到眾多大能的扶持,占據四海,成為天下最強的,也是唯一的一個國家。可是慢慢的被時間腐朽了心靈,統治者奢靡,南國發生暴亂,分裂為四個國家,其中最弱小的,就是曾經最強的南國。


    想著這些,夏弦默默歎息。


    身邊的青妖感覺到什麽,親昵的用喙啄他脖頸,癢癢的,有點刺痛,像是在安慰。


    “你在安慰我什麽?小東西。”夏弦撫摸它柔順的羽毛。


    這種鳥成年後是天空中的王者,指的不是它戰力最強,而是勇氣最強。便是麵對毀天滅地的颶風,它同樣敢於搏擊,一直被認為是鳥類勇氣的象征。


    即便成年,它也重量不足五斤,在那狂猛的颶風中,五斤,就像人類提起一隻螞蟻一樣,想怎麽擺弄都行。偏偏青妖就違反這種規律,不但敢於搏擊颶風,還能在大風中艱難前進。


    那是隻有大妖才能做到的事情,一隻低等的小妖,卻做到了。不能不說它們超乎尋常。


    青妖柔順的“咕咕”輕叫幾聲,像是老母雞叫一樣,太有失它絕色美豔的名頭。


    享受的鳥拚命往夏弦掌心蹭,兩隻眼睛舒服的閉上。小爪子緊緊抓住夏弦的肩膀,任憑風吹,絲毫不動。


    這幅和諧的畫卷沒有人欣賞,學生們密謀什麽,偶爾不懷好意的看著夏弦冷笑。


    韓毅和魏天辰聊的很開心,船漸行漸近,往來的船一下子多起來。豪華的樓船,精致的小船,以及路過的戰船,將數千米河道堵的水泄不通。


    有管理碼頭的官員登記造冊,出城的每一艘船,上麵載有什麽,將去哪裏,這些都必須記下。然後手一揮,放行,船慢悠悠的離開河岸,順著號江走。


    南國水道多,四通八達,雖然不是到處像乾龍有三江交匯,卻也是幾乎每個州地都有大江大河貫通。航運的便利,代表的是商業的發達,也代表著南國稅收不會少,所以才能支持南國在三大國家中夾縫求生。


    “咱們要到了”魏天辰很興奮,這不是人幹的差事,終於有個了結。


    隻要夏弦完好無損的帶到南都,剩下的事情他就管不到。


    “夏秀士,看到南都,可曾有感想?”


    對於這世界的人來說,數千萬人的大城市很少見,一般讀書人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大城市,都會身有感觸,留下感歎,或者是文章,或者是詩詞,或者是故事。


    他們哪知道,夏弦不止見過千萬人的大城市,數億人的大城市他也見過。二十一世紀,還能少城市嗎?於是嗤之以鼻,沒有一點感想的閉著眼睛。


    他太傲慢了,這樣的行為,在南都可討不了好,會得罪很多人。


    其實夏弦是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地方,將自己的心埋在最深處,不露一點表情。他很孤單,孤單的人往往不願意讓別人知道自己想什麽。


    不是不想說出口讓自己好受,而是沒有能和自己說話的人。


    魏天辰?仇人。孫劍,也算是仇人,滿船的學生?隻看他們不友好的目光就知道,關係不會和諧。韓毅?別說笑了,自己幾次無視他,還能關係好?讀書人不是賤人,被人打了還要笑嘻嘻的去阿諛奉承。


    夏弦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將能得罪的人全得罪光了,這真是一門了不起的本事。


    “兄台,看眼前繁華,你可深有感觸……。”


    江邊不乏學子,對繁華作文章,飲酒談天。


    那人道:“煙柳畫橋,畫……畫……畫……。”


    三個畫字,想不出下麵該寫什麽,夏弦默默念道:“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柳永《望海潮》,說的隻怕就是南都這樣的地方,可算好好感受了一把南都魅力。


    正此時,夏弦身後有人叫道:“南國第一秀士前來,行船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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