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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行江邊水濤濤,無有行船,無有大橋。


    夏弦拗不過左寒煙堅持,將她帶出來,兩人約定,她不可進入王家,隻能在王府外等候。


    到了號江,夏弦運起浩氣,身子輕飄飄的,又抱著左寒煙行走。


    水流從他腳下流走,踏在其上,就像踏著地毯,微微鬆軟。因為抱了一個人,氣息不純,夏弦腳上濺了很多水,未幾就將他鞋子打濕。他若無所覺,看著天色。


    天色黑暗,沒有月亮,這是一個黑漆漆的夜晚,最適合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號江寬九千米,也就是九公裏。一人行走都不易,何況抱著一個人,夏弦越來越覺得支持不住,懷裏的那顆神秘珠子似乎有所察覺,釋放出正氣補充。


    而懷裏的左寒煙,似乎越發的輕了,抱著一點也不費力氣。


    他們兩人走在水上,左寒煙很溫順的躺在他懷裏,看著臉上已經有冒尖胡須,比起幾年前成熟很多的少年。那時候大家都還小,女孩不懂什麽是情,男孩不知什麽是愛,在那樓裏,樂伴喧囂,酒伴美食。


    於是相見了。


    “他成熟很多了呢。”左寒煙喃呢。


    夏弦問道:“你說什麽?”


    她沒有迴答,似乎睡著了。


    經曆這番學生死去的打擊,夏弦逐漸成熟。他畢竟才不到十七,才十六歲,正是形成一個人性格定型,逐漸曉事的時段。


    這般踏水走了一路,兩人遙遙看見江岸,江岸有三兩小舟,以繩索固定在岸邊的大石,或者樹木上。舟內透出火光,他們是漁民,沒有岸上的家,所有的家就是這艘小船。


    即便食不果腹,即便夜眠需忍耐寒冷濕氣,在這有限的有限時間內,他們還是很開心。


    或者逗弄孩兒,或者和妻子卿卿我我。人間幸福,在這夜晚體現的淋漓盡致,衝散了寂寞和黑暗。


    夏弦在一艘小船上輕點,如同一隻飛鳥騰起,黑暗中船裏人似乎問:“我聽到船頂響了一聲。”


    “管他呢,許是水裏跳起的魚,或者是路過的鳥。”


    鳥兒怎麽會在黑夜出沒?當家的男人不放心,伸出頭看了看,沒發現什麽,又縮迴溫暖的船艙去。


    “似乎沒有什麽。”


    隻是似乎,他也不確定。


    而夏弦借著那股力道,已經竄入樹林,不見蹤跡。


    他迴頭看小船上縮迴去的人頭,那份胸中的怒氣也減少幾分。


    “我們走吧”他放下懷裏的姑娘。


    姑娘有點不舍,慵懶的伸個懶腰,看起來像是一隻剛睡醒的小貓。


    “走吧!”


    他們兩人順著官道趕往乾龍。


    乾龍並不是大城市,沒有燈火通明的夜晚,隻有城牆上巡邏的士兵。夏弦攬著左寒煙,尋了一處沒有士兵的牆麵,一雙手十指如鷹爪插在城牆上:“你抱住我。”


    他還沒有到可以一躍而上的能力,默默念了一首小詩加持自己雙手,雙手交替著往上爬,就像一隻上牆的壁虎。


    如今的城牆不是石製,而是板製,就是用兩塊板子豎立,中間留出的空間灌入調和好的泥土,最後壓實,待幹燥後就成了城牆。是以夏弦還有能力將十指插入牆麵爬行。


    吊著一個不算太重的女孩,夏弦爬了十幾分鍾才爬上城牆,期間有好幾次士兵巡邏,他都用詩詞迷惑過去。


    爬上城牆後,他很快躍下,也沒引起什麽人注意。


    到了城內,左寒煙終於不在需要他幫助,跟在夏弦身後,兩人輕車熟路的往王家府邸摸過去。


    半刻鍾,王府近在眼前。


    夏弦很不放心的叮囑她:“你在外麵需小心,不要被打更的看見,否則引來士兵,咱們終究是犯罪。還有,遇見士兵要記得躲開,這段時間城內宵禁。”


    災民眾多,雖然城內沒有安置多少災民,大部分都安置在城外,但總是一個不穩定因素,所以太守下令宵禁,以防災民鬧事。


    左寒煙順從的點頭,臉上帶著幾分不放心叮囑:“你也要小心。”


    “我會小心,事情做完之後,咱們就離開。”


    最後一句說完,夏弦上圍牆,消失在眼前。


    他選擇的位置是王府後院,此地是花園,花園過去就是王家人的休息處。


    幾點燈火照亮主要道路,倒是不虞看不見。


    夏弦順著花園走了一路,最終選擇爬上屋頂。


    整個王家是一個又一個的四合院構造,這是現在建築的主流。夏弦學的是設計,隻需要看清一個院子,剩下的結構他大體了然於胸。


    這種連綿不絕的四合院,隻要不是站在院子中央,就不能看到屋頂,因此他選擇的是在屋頂正中最高處行走。由於他腳上包著衣物,走的又小心,是以一點聲響也沒發出。


    根據院子大小形製,裝修的奢華程度,他可以判斷哪個院子裏住的人身份高貴。


    但是王家長老很多,豪華的院子也不少,他一個個小心揭下瓦片觀察,找了七八個院子,終於在一個院子看到王斌的身影。夏弦貼在屋頂細看,隻隱約的看到王斌影子。


    中國人懂得利用最小的一分空間,因此屋頂蓋在牆體上形成的三角形空間也被用木板隔斷,形成一個儲物地點。


    從設計角度上說,這樣不止內部不暴露屋頂,更美觀,還能在隔斷上做一些裝飾,顯的高貴大氣上檔次。夏弦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著這些,深藏骨子裏的職業習慣發作,忍不住從設計角度上思考。


    實在是王家的府邸太豪華,雖然上輩子做設計,但從沒見過這樣大的府邸群落。因此忍不住讚歎古人的聰明,不自覺想要測量考察。


    “討厭的樓隔。”


    夏弦心裏罵著,從屋頂交界的地方抓住飛簷,一點點借柱子爬下來。


    下來是二樓,走馬轉角廊的建築形製他很熟悉,悄悄的摸到王斌所在的屋子。


    成年人,好歹他爹也得給他一個獨立的空間不是,所以這個大院子,隻有若幹仆人,以及王斌居住。蒙紗的窗隱約能看到裏麵人影,夏弦不敢捅破紗窗,朦朦朧朧的將就看裏麵,一雙耳朵豎直了聽。


    “父親怎麽說?”裏麵傳來王斌熟悉的聲音。


    夏弦差點唿吸粗了幾分。因為他聽到王斌嘴裏的父親,那是他此行的目標,刺殺一個大家族的家主。隻需王柏賢死去,王家各方旁支必然爭權奪利,隻要有混亂,就會暴露出軟肋,夏弦才有機會顛覆一個大家族。


    不然他一個小小秀才,沒有官方支持,如何毀滅一個家族。


    “老爺說。”聽聲音,應該是經常跟隨王斌的管家。“老爺說,那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莫非我王斌不是王家長子?家族有隱藏的力量,莫非要一直瞞著我?莫非那些傳言,水賊是咱家私兵,是真的?莫非,我不問,就不會心存疑惑?”


    三個莫非,充滿展示王斌內心波動。


    最終他頹然道:“我現在已經是秀才,達到繼承家業的標準,即便以後不能寸進,也能,也能,也能做一個合格的家主。”


    沉默許久,管家的聲音再次響起:“老爺就知道你會這樣問。他讓我告訴你,不需多想,夏弦的事情,他會替你解決,希望你好好讀書,將來若是官至太守,至於六部,什麽陰謀詭計都不需了。”


    “升官是那麽容易的麽?”王斌道:“想升至太守,官至六部,那需要多大的功勞。”


    “老爺說,你隻要成為夫子,他就能讓你成為乾龍太守,你不需擔心的。”


    王柏賢何來這麽大信心?王家備受打壓,就連上一位官至太守的高官也被流放,莫非他們家族還有什麽潛在關係,或者說潛在勢力?


    這個消息很重要,夏弦牢牢記在心底。


    似乎是累了,王斌歎道:“我明白了,那些是我們家的人。可憐我像一個傻子一樣,自己湊上門去被夏弦打臉,兩頰火熱,抽的我好痛好痛。”


    “少爺……”


    “你還想說什麽嗎?難道不是?枉我想著利用孫劍,沒想到自己也是傻子,被家族耍的團團轉。不止沒利用成,反而左臉打了送上右臉,真是,可笑。”


    管家暗暗吐槽“要是你膽子大一點,答應夏弦鬥秀,又何至於被人指指點點。現在不止你被人指指點點,連家族也被連累,被嘲笑無膽。”。這些話他不敢說出口,但是對於少爺的可造就性,他秉持懷疑態度。


    “父親現在何處?”


    “少爺,老爺和幾位退隱的家族長老正在商議事情,你想去見他,暫時是見不到的。”


    他們有什麽可商議的事情?莫非是對付乾龍書院?夏弦想著,暗暗感謝,怪不得王府防衛那麽差,自己隨隨便便就進來了,原來是高手都開會去了。


    暗暗感應王文山的去向,發現王文山在左前側一個院子裏,那院子夏弦先前看到燈火通明,大約就是在開會。他不由感謝上天保佑,自己沒闖到那院子去。


    “那老匹夫暫時借你人頭活幾日,今夜先收利息。”


    夏弦如孤狼,盯上王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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