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高麗外海,耽羅島已經被船隊遠遠地甩在了東麵,阮小五坐在船頭,隻覺得歌興噴發,便大聲唱了起來:


    “爺爺起自蓼兒窪,一心造反趙官家。


    昨日掠得高麗奴,從此四海變有涯!”


    “營頭唱得好!”一個水師軍官湊在身旁,笑嘻嘻地說。


    海上生活枯燥,總得找點兒樂子,似三阮這樣天生樂觀的人,簡直太適合遠航不過。看到手下如此捧場,阮小五哈哈大笑,頓時歌神附體,說:“俺這裏還有一曲,孩兒們,放耳聽來!”


    他咳嗽了一下,又大唱到:“舟師大帆出蓬港,蔽日遮天向扶桑。一戰徑下渤海北…”


    最後一句卻卡了殼,阮小五一直都很聽話,王倫要他多學習,他就請了位科舉沒有前途的老先生,教自己讀書識字,原本還覺得自己這首詩歌,用詞很是文雅,但一時尋不到韻腳,頓時支支吾吾了起來。


    身邊幾個軍官也開始著急起來,想要提醒,但大家的文化水平都差不多,阮小五倒也急智,幹脆大吼:“火炮開兮轟他娘!”


    當兵的都是粗人,阮小五第二首歌,在他們聽來,實在過於文縐縐的,聽倒是能聽懂,但就是不夠直抒胸襟,聽到阮小五最後一句,半個船上都轟然叫起好來。


    阮小五頓時洋洋得意了起來,幹脆指揮著一眾水手、船工、水兵一起高歌,尤其是第四句,唱得最為熱切,簡直要扯破了嗓門。


    就在七八天前,阮小五正麵領著火炮船,阮小七領兵偷上岸從後包抄,就向高麗全羅道水師駐地殺去。


    本以為會是一場硬仗,哪知三艘一字排開的火炮船,幾輪齊射,將最先搶出來迎戰的四艘高麗水師戰船打得船體漏水就此趴窩後,全羅道水師便投降了。


    高麗水師連女真海盜的百尺船都打不過,更何況梁山的火炮船?火炮船雖然隻有一千料,但這是葉春與孟康結合了華夏南北船隻的優點,專門製造出來的,船身穩,航速快,轉向調頭也快。


    最關鍵的是,這個時代的海戰,仍舊以跳幫接戰為主,何曾見識過這種遠距離的攻擊方式?


    雖然聽不懂俘虜們說的高麗土話,但阮小五這一次出海,可是從登州帶了專門的通譯,熟悉高麗土語,於是一番詢問後,得知了羅州近海水寨的虛實,二阮一合計,阮小七留守看押俘虜,阮小五再次領兵往攻。


    於是高麗全羅道羅州勿良郡水師駐地,就被阮小五再次偷襲得手,管帶水軍指揮使樸克讓比較倒黴,被一火炮從船上轟得站立不穩,跌落海水,梁山水師士兵打撈上來時,已經成了一具灌滿了水的腫屍。


    整個全羅道水師,阮小五隻搜繳了兩艘仿大宋沙船型號的千料海船,都被他帶走,其餘船隻,二阮都看不上,幹脆一把火燒了,然後攜帶著二千多名俘虜,以及搜刮而來的一些錢糧,卻沒有直接返航,而是南下去了耽羅島。


    高麗在耽羅島的守備很是薄弱,隻在北麵有一處港口,又被阮小五領著火炮船轟了一番,直接登陸,搶占了碼頭,又搶掠了數百名青壯,在島上大致巡視了一番,這才心滿意足的返航。


    原本二阮是不打算留俘虜的,但四下裏搜繳了一番,所得不多,既然錢糧搶不到,搶人也是可以的,征東將軍府要開發沂州那裏的石炭,要修建港口碼頭,這些高麗人豈不正好是免費勞動力?


    所以阮小五的心情很好,實在是當海賊、搶掠這件事,很容易上癮的。他現在才知道,為何阮小二出了一趟海,就一直念念不忘,阮小七出海數趟,卻從來不抱怨勞累了!


    我阮家三個大好男兒,簡直就是為這一片大海而生的啊!


    阮小五忍不住狂嘯了起來,對著船上大吼:“早日迴到蓬萊,老子請兄弟們吃花酒!”一眾水手都跟著狼嚎了起來。


    阮小七此時卻在船上審訊一個俘虜,那人畏畏縮縮,正是耽羅島港口守備。


    “你是說,那耽羅國的甚麽星主、王子,仍舊受你高麗國的冊封,住在島上,擔任土官?”


    看到那高麗守備不住點頭,阮小七歎了一口氣,這他娘的是個什麽事。


    原來阮小五領火炮船轟擊港口時,卻把耽羅島上那位所謂的“王子”給轟死了。那老國主,也就是新羅國冊封的星主,本就多病,聽到兒子被殺,隻以為是高麗國王不給他們活路,竟被嚇死了。


    於是耽羅國王室就此斷絕,若是有個國主、太子還活著,送到青州去,將來梁山東去討伐高麗,不也出師有名麽?


    阮小七腦子靈活,他很想對這高麗守備說,要不你就冒充一下耽羅王子得了。


    但這種事情,他雖然膽子大,卻也不敢亂做,還是老實迴報吧。


    揮了揮手,讓手下將這高麗守備押到船艙去,阮小七便吩咐到:“仍舊隻給半餐,清水定量,先把這些高麗奴餓著,不教他們鬧事!”


    阮小七幾次出海,也算是見聞了許多,他聽說唐朝時新羅婢女在大唐的銷路極好,甚至形成了國家級別的大產業,如今征東將軍府名下,諸州都在發展作坊產業,急需大量的低價勞動力。


    大唐有新羅婢,我梁山有高麗奴,這不是…交相輝映還是相得益彰?


    阮小七一時想不起一個合適的詞,就開始搜腸刮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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