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賈們是識貨的,進了會文樓,就見到了這些桌椅,也不需要別人教,他們自然就知道坐在上麵。


    要知道,漢代可是連凳子都沒有的。現在被白加直接搞出來了太師椅,上麵還加了個軟墊,就因為白加在現代坐慣了軟椅子,覺得太師椅都硌屁股。


    可這些漢代的商賈們,真的沒見過這個,一下就愛上了。


    荀彧舉起手中的紙張,“此青龍紙,自蔡侯改進造紙之後,紙雖有,可有如此潔白、柔韌又便宜的紙張?”


    這還沒完,荀彧舉起手中的《千字文》,不但有文章,還有後麵的注釋,已經裝訂成冊。


    “此書,乃是印刷而成,一日可印千冊,天下讀書人再不難得書。”荀彧說完,人們頓時不淡定了。


    漢代世家大族對知識的壟斷是怎麽實現的?不僅僅是精英教育的問題,更不光是窮人能不能上得起學的問題。


    關鍵就在於書籍難得。想要自學,實在是難如登天。


    書籍都是各大家族藏書,而且流傳的都是手抄本,且各個抄本還各自不同。


    荀彧再拿起桌上的一個瓷碗,裏麵的東西商賈們基本沒動。


    荀彧卻取出一個紙包倒入口中,而後露出幸福的表情,“諸位不妨嚐嚐,此物如何?”


    大家卻不敢吃,就見曹洪當先打開一個紙包,倒入口中,旋即就是一愣。


    曹洪再打開一包,再倒入嘴裏,“哇,好吃啊!這是,這是……糖?”


    荀彧微笑,“不知口感如何?”


    曹洪道:“此味道……”


    他琢磨了大半天,就憋出來一句:“當真,當真是……妙不可言!”


    荀彧點頭,“《異物誌》曾載紅糖之法,但甜度一般,尚有雜質。我青龍寨,已經製出純度更高之紅糖。”


    曹洪道:“可,這是白色?”


    荀彧笑道:“此乃雪糖,潔白如雪之糖,不知曹公子以為如何?”


    曹洪想了想道:“一兩白糖一兩金。”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有的商賈迫不及待的打開紙包就去嚐,頓時也一下就感受到了幸福的味道。


    荀彧卻不想停下來,又取出一個碗來,也是如雪一般潔白的粉末。


    見有人已經著急的要把碗裏的粉末倒進嘴裏,荀彧提醒道:“此物,需少食。”


    那人卻沒攔住,直接倒進了嘴裏許多。


    “呸呸呸!”那人趕緊抓過茶碗來灌了一大口茶水。


    荀彧道:“可知是什麽了?”


    那人漱了兩次口,這才停下來,他有些愕然的看向荀彧,“這是……鹽?”


    荀彧點頭,“此乃雪鹽,不含任何雜質,即便直接食用,也隻有鹹味,再無苦澀味道。”


    荀彧放下手裏的鹽麵,微笑看向諸位,“諸位可知道,為何青龍寨有這許多新物嗎?”


    所有人都愕然抬頭,他們並不是想不明白,而是被震撼了。


    就這麽一小會兒,這都出來多少新玩意了?


    曹洪現在都有心去把青龍寨給搶了,現在市麵上紅糖都是稀罕物,可青龍寨搞出來的這個雪糖,這簡直就是神物。


    還有那個雪鹽,這玩意一嚐,簡直就不想再吃其他的鹽了。


    白加要是在這,肯定就得立即哭出來。


    他當時寫了一大堆配方給趙雲,讓他快馬加鞭送迴青龍寨。


    可現在倒好,這些配方,尤其其中比較簡單的,都被馬鈞鼓搗出來了。


    像是印刷機這樣的東西為什麽便宜了畢嵐?那是因為馬鈞一天天的都在被荀彧逼著去搞能賺錢的營生。


    荀彧可是記得白加的囑托,那會兒白加對荀彧說:“以後青龍軍能不能吃得上飯,就靠你了。”


    青龍軍可是頓頓有肉,這花銷可想而知。所以那時候作為工部部長,荀彧的壓力非常大。


    一個個商賈們眼睛都紅了,大家畢竟不是正經讀書人,來這附庸風雅一下,順便撈個鄭玄師弟當當挺好,可說起錢來,那可就是真的不困了。


    當即曹洪一拍桌子,“這雪鹽和雪糖,我曹家要了,荀部長開個價吧。”


    鄭玄臉色不太好,他看了管寧這個小師弟一眼,歎了口氣:唉~


    管寧看懂了,那意思就是:玩兒砸了吧?現在馬上就要談買賣了,剛剛的文會,多好的風氣啊?


    管寧看向荀彧,那眼神也很明白:別說買賣了,這還開文會呢,我們幾個大儒下不來台了啊。


    荀彧卻也不著急,微微一笑道:“青龍寨特產還有許多,但是諸位不好奇嗎?為何青龍寨有如此多的物產?畢竟青龍寨深處太行,四下不過是山地而已。”


    荀彧這話說得自己都虧心,那可是太行山啊,要鐵礦有鐵礦,要煤礦有煤礦,裏麵還有耕地,還有山上取之不竭的樹木。


    沒進太行山之前,覺得太行山啥都沒有,進了太行山才知道,太行山裏啥都有。


    荀彧的話卻讓所有人都愣住了,是啊,那可是一窮二白的太行山啊,為什麽青龍軍現在這麽有錢?


    荀彧卻隻是微微一笑,“正如我家主公所說,格物致知,各天下萬物,知萬物之理。”


    荀彧一點白糖跟精鹽,“知純化之理,可得雪鹽、雪糖。”


    他一指書籍,“知印刷之理,可得無盡書籍。”


    他一點桌椅,“知行走坐臥之禮,可得桌椅而助人。”


    他向著上方的鄭玄一抱拳,“剛剛鄭先生所言:天下萬物之理,正是得一分理,有得一分理的價值,進一小步,有進一小步的歡喜。”


    曹洪聽得眼睛都涼了,這道理好啊,竟然還能賺錢。不像是他們曹家那些私塾老師,天天說的就是些大道理,還看不上他賺錢呢!


    鄭玄聽得微微點頭,卻還是道:“那這與人之理,有何關係?”


    荀彧道:“主公言:格物致知。人也是萬物之一,人之理,當然在格人。”


    鄭玄聽得有了些意思,卻又道:“如何格人?”


    荀彧笑道:“格人,自然首要格心,其次格體。”


    鄭玄有心考校,“那他為何又說,心外無物,心即理也?”


    荀彧一抱拳:“人心最是複雜,所以格心到了極致,就是心外無物,心即是理。心就是人最大的道理。”


    鄭玄眼神一閃,再道:“那你說,為什麽還要格體?”


    格物致知,荀彧說有內外之分,現在被鄭玄抓住了破綻。


    荀彧卻不慌不忙道:“心外無物,上承孔孟之學。格體,正是人迴歸萬物本源,身體與萬物何異?”


    鄭玄捋須,不再發問,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旁邊一位商賈站起身,對著荀彧就是一拜,“不知青龍寨這格體一道,可得了什麽理?又得了什麽物產呢?”


    管寧看去,那商賈穿著華服,卻有一身書卷氣。


    見管寧看來,那商賈一抱拳,不卑不亢道:“在下東海糜竺糜子仲見過諸位先生。”


    管寧雙目一閃,微微點頭,卻沒有答話。


    荀彧抱拳道:“想不到是糜竺先生,失敬失敬。”


    糜竺一欠身,“家中有事,到中山晚了一些,未及拜見荀部長。”


    荀彧看向一直笑眯眯看戲的郭嘉,“糜先生所說之物,彧這裏倒是沒有。”


    郭嘉上前,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玻璃瓶來,讓眾人眼前就是一亮。


    郭嘉道:“青龍續命液,此乃主公所製,青龍軍人人攜帶。”


    郭嘉走上前遞給糜竺,“此物給糜先生留個紀念,如有刀槍之傷,塗在傷處,可保無虞。”


    糜竺珍而重之的接過來,他不知道這東西是不是真的有用,但是這個玻璃瓶,實在是太精美了。


    糜竺卻依舊有疑問,再次道:“那不知,乘除先生所學如何?若可得天下萬物之理,豈非學究天人?”


    郭嘉微微一笑,一副終於等到你的樣子,他昂首站在正中,坦然道:“我家主公,確實學究天人,早非我等凡俗可比。”


    眾人都是一愣,這話,說得大了吧?


    有人吹捧白加,就有看不慣的,此刻站起一個人來,冷聲道:“郭祭酒,不知白侯爺有什麽學問,能用得上學究天人的說法?”


    郭嘉微笑:“主公曾說,大地是圓的,我等生活在一個球上……”


    轟~


    現場一下炸鍋了。


    可郭嘉隻是淡然的看著,他就是要說這件事,因為白加曾經詳細的向他證明過這件事。


    從大海看船桅杆,到登高望遠,再到黑夜白天的時差,最後不同地方太陽的高度和星空的變化……


    等到那群人問出為什麽我們不會掉下去,郭嘉正好用上了白加的扔東西的演示。


    湛盧寶劍,再次被扔在了地上。


    等郭嘉說完,所有人都是鴉雀無聲。


    許久後,鄭玄深吸口氣,再吐出,仿佛經曆了極大的掙紮。


    終於,他緩緩道:“白師之學,大善,吾欲在其門下求學,不知幼安可代為引薦否?”


    這次,沒有議論,沒有嘩然,隻有落針可聞的安靜。


    他們的腦子都卡機了,完全沒辦法正常思考。


    鄭玄要拜師白加?過分了吧?!這都是啥啊?


    管寧卻毫不意外,他的鄭玄師兄此生無心官場,唯獨對學問孜孜以求。如今見到了白加這種全新的學說,他除非不認同,不然一定要學懂弄通。


    他緩緩起身,對鄭玄道:“走,去主公處。這裏荀部長還與大家有要事相商。”


    鄭玄長身而起,微笑道:“子幹,去見證我的拜師之禮。”


    白加在太守府的床上裹著被子,他需要溫暖。


    “阿嚏~”他忽然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咋的了這是?我這脖子後麵冒冷風,難道是著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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