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盧植一路走入他的大帳,白加忍不住四下去看。


    這帳篷很大,裏麵放著一張桌案,上麵堆著的許多竹簡,不知道是軍中的文牘還是盧植的書。


    一旁是兵器架,上麵放著各類兵器。讓白加多看了幾眼,這盧植不是個書生嗎?也練武的嗎?


    盧植將長劍插入兵器架,聲音聽不出悲喜的道:“怎麽?白侯爺覺得盧植的兵器都是擺設嗎?”


    白加連忙擺手,“沒有沒有,看您身材也是個練家子。”


    盧植看向白加,“你的武藝,看起來不錯嘛?”


    白加再次擺手,“沒有沒有,您這樣的……我能打十個。”


    後麵跟進來的劉備整個人都麻了,這白加瘋了嗎?就算是關內侯,可這裏是軍營,首先還是要講究軍職的,要不然就被軍法從事。


    可盧植偏偏沒有暴躁如雷,而是瞟了劉備一眼,而後道:“玄德,讓衛士離開大帳十丈遠守衛,你在帳前守著,任何人不準進來。”


    劉備躬身應是,轉身就去外邊守著了。


    盧植自兵器架上再次抽出一把劍來,正是白加今天落在帥帳的湛盧寶劍。


    盧植緩緩道:“越王允常懇求歐冶子為他鑄劍,歐冶子帶著幹將、莫邪到了湛廬山,辟地設爐,耗時三年,終於煉成。劍之成也,精光貫天,日月爭耀,星鬥避彩,鬼神悲號。越王喜愛,命名湛盧。”


    白加聽得都是一怔,湛盧是寶劍他知道,但故事還沒怎麽聽過。


    而且鄭雲那二把刀文人,居然讓自己假裝這真是湛盧劍。看看人家盧植,那是真的懂行啊。


    盧植揮舞了兩下湛盧,再挽了一個劍花,重新將湛盧插入鞘中,遞給白加。


    盧植悠悠道:“想不到啊,湛盧劍,竟然在你的手中。”


    白加連忙接了,將湛盧插迴腰間,“將軍識貨啊,我也就是偶然得到的。”


    盧植看向白加,“我也是在古籍中見過湛盧的記載,可越看越像,最終才確認。”


    白加撓撓頭,盧植一下給他好臉色,讓他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氣人他倒是有一手的。


    盧植緩緩道:“今晚的事情我不跟你計較。”


    白加當時就感覺有點不對勁兒,現場被自己坑了一把,這怎麽轉頭就不計較了?


    盧植繼續道:“但我有一個條件。”


    “啊?您說。”白加隻能順著接。


    盧植緩緩道:“既然救下了十萬黃巾,那你就無論如何要保證他們活下去,不會再造反。你能做到嗎?”


    “啊?”白加再次啊了一聲。


    盧植顯然早有預期,“你需要迴答我,你能做到嗎?”


    白加卻沒迴答,而是道:“白天你不是還要殺人嗎?”


    盧植目光灼灼的看向白加,聲音帶著威嚴,“如果殺十萬人能救大漢,那我會毫不猶豫的殺死十萬人。”


    白加看向這位海內名儒,他麵上帶著滄桑。


    盧植繼續道:“可殺十萬人不夠,殺百萬人也未必夠。大漢的問題我看得到,隻感到群情洶洶,殺人不過是揚湯止沸。”


    白加看向這位瞬間變老的儒者,不解的迴道:“您跟我說這個幹什麽?我就是個縣尉,以前還是山賊……”


    盧植搖頭,臉上有著些許落寞,他嘴角帶出一個並不美麗的笑容,“我見了管幼安,他跟我說了些你的事情。他說,他家主公有濟世之才,還給我看了你的《三字經》。”


    白加連連擺手,“幼安先生胡說的。”


    “他可是管幼安啊!”盧植歎息一聲,“我聽說幼安認你為主,我就想看看到底你是個什麽貨色。”


    他眼神帶著些不屑,“可沒想到一見麵,竟然是個憊懶的年輕人。”


    白加想迴兩句,可想想,盧植跟管寧齊名,還比管寧歲數大,算了算了,讓著點吧,幹脆不迴話算完。


    盧植繼續道:“我知道,幼安幫你走了張讓的門路。可乘除啊,要想有所作為,名聲何其重也。”


    白加連連點頭,班主任訓兩句,咱就聽著唄。敢情盧植這爺們也不是不近人情啊。


    盧植的表情略微鬆動,輕聲道:“救黃巾,就真的救,不要半途而廢。”


    “誒~”白加答應著,“您放心,我肯定不讓他們死了。”


    盧植麵色嚴肅,“也不能再讓他們造反。”


    白加連忙道:“您放心,保證安居樂業。”


    盧植皺眉,卻終究沒有再批評白加。從白加今天給黃巾求情,甚至願意舍棄自己一切的時候,盧植心中就對白加多了些認可。


    可是這認可不能說,他隻能在心中提高白加的評價。他找來管寧這位老友詢問,詢問的結果讓他更是充滿了對白加的審視。


    他本身是不太信任白加的,可當認出了湛盧寶劍,他覺得有些可笑,這把仁道之劍,到了山賊的手裏。


    旋即他又覺得荒誕,卻多了一些莫名的希冀,也許天意真的如此呢?


    漢末的問題,有識之士都能看得到。張角揭竿而起並不是張角有多強大,而是因為百姓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就要為自己掙命,就要去搶。


    搶的是誰?是大漢朝廷嗎?不是。是世家大族,是那些豪門。就算大漢倒了都不會倒的豪門。


    可是世家豪族卻在這次黃巾之亂中更加壯大了,就像是袁家,他們的門生紛紛走馬上任,連袁紹這樣沒帶過兵的人,竟然都可以直接拿到一個中郎將的任命。


    在盧植心中,這次剿賊隻有三路兵馬,他盧植,還有皇甫嵩、朱儁,至於袁紹,現在還在洛陽和潁川之間遊弋。就是這個袁紹,多次報捷,卻從來沒有打過硬仗。


    這白加還是太弱小了,但說不定也有什麽其他的變數呢?


    心念及此,盧植變得語重心長,最後對白加道:“乘除,老夫長你許多,不得不給你個忠告。”


    白加連忙洗耳恭聽,還在內心裏狂唿:“來了來了,好建議我一定不聽,壞建議我立即執行!”


    盧植道:“你有戰功,還有關內侯的封爵,而且此次剿匪凱旋之後功勞定然不小。我若是你,我必然與那張讓勢不兩立。”


    “啊?”白加張大嘴,你這勸的,跟管寧怎麽不一樣呢?


    “乘除有《三字經》和剿賊戰功,當在清流之中贏得名聲。萬不可自誤啊。”盧植忽然壓低聲音:“你營中的那個左豐,打了殺了都可以。但萬不可待如上賓,切記切記!”


    “啊?”白加比任何時候驚訝的都多,打左豐還有好處呢?這叫啥事?


    “可是……可是……我已經把他打了啊?”白加嘴唇都哆嗦了,難道,我莫名其妙的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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