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親娘哎,許知青你不識數?”


    幾個男人麵麵相覷,都驚呆了,哪有這樣計工分的。


    瘋了吧。


    “我要是生出你這種兒子,早掐死了。沒幹活,沒工分。讓開,下一個。”


    許寧均麵色平淡,目光繞過他們,顯得有點鄙夷。


    幾個男人被一個女人罵,頓時難堪,一巴掌拍響桌子,“許寧均!老子勸你別太過分,給你點臉,你還真以為自己是東西...........”


    話還沒說完,一拳落下,男人被打的摔在地上。


    捂住腫起的臉,“我的牙,牙,牙。你敢打老子,老子弄死你!”


    男人月光下冷漠的眉眼戾氣,火光從眸中閃過。


    旁邊幾個男人紛紛吞咽了下,打消了和他打架的念頭。


    他們冷嘲熱諷了一下午,他連半個眼神都沒給。


    隻嘴了許知青一句,他就上手了。


    “幹什麽,都鬧什麽?”


    大隊長推開人群走進來,男人立刻哀嚎,“打人啊,太欺負人了。我幹了一天的活,工分得不到,還被打。這就是搞資本主義,許知青瞧不起俺們農民。”


    大隊長往本子上看了眼,眉心突突的,記三十工分?!


    “許知青,我讓你當這個記分員,是看你人品好,又誠實,你這麽胡來就不要幹了!”


    王青青在人群裏都快高興死了,才當一天的記分員,許寧均就要被趕下來了。


    大家就等著選舉新的記分員呢,紛紛站直身板。


    許寧均放下筆,反問,“大隊長,是不是不幹活就沒有工分?”


    “是,不出力就不得。”


    “好。”


    說著許寧均打開手電,遠遠的往荒地裏一照。


    農村的大手電亮堂,照的遠,一時間那片荒地都被照亮。


    “看到左右的差距了嗎?”


    右邊的地野草拔了大半,和左邊有小腿高的野草相比,幹淨不少。


    明顯的有眼睛都能看出來。


    許寧均目光掃過眾人,知道他們不瞎,“右邊是程川今天一個人幹的,十二個人幹的活比不過一個程川?”


    反問的語氣尖銳,一時間所有人都安靜了。


    “豬殺了,過年還能吃肉,糞水還能澆地,要他們幹什麽用?”


    大隊長臉色不好看,被人明晃晃扇了一巴掌。


    況且這比他預想的進度慢太多了,到秋收前根本幹不完。


    “你們幹什麽吃的!”


    大隊長氣的每個人踹了一腳。


    屁股挨了下,那幾個男人也不敢說話,摸摸鼻子站好。


    程川沒想到她讓他隻在右邊幹活,是這個意思。


    看過去,又收迴視線。


    娉婷的身姿端坐在人群中間,分明沒多高的音量,聲音也柔和平緩,氣場卻震懾著所有人。


    許寧均關上手電,“大隊長,馬上秋收了,你把程川累倒了,指望我這樣的去幹活?”


    秋收搶糧食,要是田裏都是許知青這樣的。


    肩不能提手不能抗,小胳膊和麻雀腿似的。


    大隊長腦子裏真過了下那場麵,太恐怖了,他趕緊搖頭,“那,我再想想辦法,想想。”


    “不用,我想好了。劃分田地為十二塊,個人幹個人的活。誰幹不完,誰就不得工分,幹完了一天加五個工分。”


    分田到人頭,要不是心疼他,許寧均不想這麽早提起。


    有搞分離的嫌疑。


    跳這個頭不好,她本不樂意這麽冒尖。


    “有願意幹的舉手,我統計下。”


    一天多五個工分,不是小數字。


    那幾個男人不高興,“大隊長,你看她,一個女人憑什麽安排大夥............”


    “閉嘴。”


    大隊長怒聲打斷,“都按許知青的來,不幹活還想拿工分,有這麽好的事?”


    他派人本就是去幫程川的,要是所有人都消極怠工,進度就會慢。


    拖到秋收時就麻煩了。


    現在有人願意解決這個麻煩,大隊長高興還來不及。


    家裏人口多的,想要多賺工分的,都紛紛舉起手,“我,我我我!”


    “還有我,許知青,還有我。”


    “我也願意。”


    每個人負責一塊地,這個想法好啊。


    不用擔心別人偷懶,公平的很。


    誰不幹活一目了然。


    許寧均坐下,挑選了十一個看著老實又能幹的人,將他們的名字記錄在冊子上。


    田愛平從人群裏往前擠,“許寧均,還有我呢!”


    “田同誌,你就別跟著湊熱鬧了。開墾辛苦,我心疼你。”


    她心疼她的木頭!


    田愛平是女人,體力不如男人。非湊這個熱鬧,算一個人頭,又幫不上忙。


    “你!”


    田愛平氣憤的擠到人群最前麵,粗短的手指直指她的鼻子,“你就是吃著鍋裏想著碗裏,不想讓俺接近川哥。”


    許寧均用筆擋開她的手指,“田同誌說話講證據呀,我又沒影響你們下工後卿卿我我。你要是願意,就每天快點幹完活,去幫程川同誌。”


    卿卿我我那四個字許寧均咬重,不鹹不淡的瞥了眼程川。


    後者卻從她眼裏看到生氣,仿佛下一秒就得嬌嬌的哼他了。


    “程川!”


    果然。


    大家剛散開,程川剛想走,就聽到她的聲音,聽話的走迴去。


    小知青又不高興了,嘴撅的能掛葫蘆。


    “程川,你是不是忘記什麽了?”


    “什麽?”


    一看他就是忘了,許寧均拉過他的手,“進來,把傷處理了。”


    “川哥,你去哪?”


    聽到許寧均叫程川,田愛平也不依不饒的粘上來,這女的要把川哥帶哪去。


    “啊,俺真是好困啊。”


    吳小花伸著懶腰,攔在田愛平麵前。


    借著打哈欠,伸手一把推開田愛平,關上門。


    “田愛平,程川答應娶你了嗎?你在外麵亂說,小心俺告訴川哥去。”


    田愛平一下怕了,她這幾天到處說程川要娶她了。


    程川心思不在這上麵,不知道。


    她畏畏縮縮的瞪了眼吳小花,“你,你敢,俺不和你這種人說!”


    “切。”


    吳小花也白了眼田愛平,探頭探腦的往屋裏瞧。


    那可是寧寧和程川,看一眼少一眼。


    誰知道寧寧的好心施舍能持續多久,在吳小花心裏,許寧均這樣的人就不屬於這裏。


    總是要大展宏圖,總是要走的。


    房內,許寧均抿唇,在心裏狠狠誇獎小花。


    拿來酒精和棉簽,下午她去了趟村裏的診所。


    還真是開了眼,那診所又小又破,她還以為是廢棄的屋子呢。


    幸好裏麵有酒精和棉簽,她就拿了點迴來。


    “坐。”


    按住他的肩膀,許寧均小心的用繡花針挑破他手上的血泡。


    一些細小的野草刺紮入皮肉,都要挑出來。


    她忍不住皺眉,光看著就怪疼的。


    “疼要和我說。”


    程川搖頭,不疼。


    他皮糙,沒那麽仔細。


    “下次記得戴手套,別老不拿自己當迴事。”


    “知道了。”


    “你每次都說知道,每次都不記得。”


    許寧均不悅的打了下他的胳膊,他胳膊上的肌肉硬的她手疼。


    她氣悶的瞪了眼程川,程川老實的坐著,完全不知道她為什麽生氣。


    小知青總有莫名其妙的脾氣。


    她坐在身邊,越發靠近,身上的甜香不講道理的往鼻尖裏鑽。


    程川幾次微微往後挪,她都越發坐近,鼓起小嘴輕往他手心吹氣。


    癢的如羽毛拂麵,百爪撓心。


    他猛的站起,許寧均沒準備,長椅子一下傾斜,“啊!”


    她啪唧一屁股跌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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