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茲城最近來了好多陌生人。


    這些人說陌生,也不完全算陌生,他們之間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或多或少的都與龜茲百姓有些關係,或者是親戚,或者是朋友。


    他們悄悄地來,又這麽悄悄地走,揮一揮衣袖,留下了一地雞毛...


    龜茲城一時間謠言四起,有說國君屠殺了大夏的商隊,對方來報仇的。


    也有說國君不願賠償,反而要拿龜茲百姓當炮灰,上戰場送死的。


    總之,民心亂了。


    尼摩那勝的壓力最近越來越大,四城援軍軍費本就是一個龐然大物,已經讓他這些年的積累捉襟見肘。


    可是他又不能讓援軍散去,他心裏很清楚,一旦援軍離開,晉州軍的炮火馬上就會瀕臨城頭。


    於是,他隻能一遍一遍的加稅,將這些壓力轉嫁到龜茲百姓身上,他總是想著,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


    也不知道到他從哪裏學的,讓禮曹大臣白孛一遍遍的給百姓打雞血、熬雞湯,加稅加的正義凜然,總之就一句話,現在龜茲麵臨邪惡的大夏軍隊,所有人要共體時艱。


    眼瞅著馬上就要過年,雖然龜茲人不過這個屬於漢人的節日,但是尼摩那勝不同,他是漢文化的受益者,為了王權的權威性,他每年也很重視這個節日。


    隻是,最近收上來的稅越來越少了,甚至民間已經開始出現了流言,說大夏軍隊隻是來誅殺尼摩那勝這個‘偽王’,絕不會動龜茲百姓絲毫。


    更有不少人言之鑿鑿的說道,大夏軍隊不止不會傷害龜茲百姓,他們還免費給附近部落的人瞧病,也不知是不是他親眼所見,但是聽其言者,也多是信了。


    尼摩那勝愁眉苦臉的在王宮中轉來轉去,一邊的白孛如同死了親娘一般的難過,皺著眉說道:“大王,宮中的錢銀實在不多了,若是不盡快解決眼下的問題,怕是年都過不去了。”


    尼摩那勝怒吼:“我能怎麽辦!他大夏軍隊打又不打,退又不退,他們究竟想做什麽!”


    白孛言道:“臣以為,大夏那姓徐的將領恐怕打的是圍城之計,意圖耗盡咱們的糧草,讓咱們不戰而潰。”


    說起這個,尼摩那勝更是氣憤:“他從中原萬裏而來,每日消耗的糧草又是如何獲得!難道他們就不缺糧嗎?”


    “臣也已經打探過了,他們的糧草是從甘州運送而來,比起晉州,甘州離咱們這裏也不算特別遠。”


    “那為什麽不斷了他們的糧道!”尼摩那勝怒吼。


    白孛看傻子一樣的看著他,心想又不是沒有派過部隊去襲擊大夏軍的糧道,隻不過去了幾波人連個屍體都沒見著,想想也知道必然是被人家全殲了啊。


    隻不過他不能這麽說,低頭道:“臣也曾派人去與韃靼人聯係過,希望他們出兵截斷大夏軍的糧道,隻不過奇怪的是這些韃靼人一向貪婪,可這次無論臣如何許下重金,他們也不同意出兵。”


    “他們是被大夏軍打怕了嗎?這些沒有種的廢物!”


    白孛撇撇嘴,咱們大哥就不要說二哥了。


    尼摩那勝這時問道:“匈奴人那邊怎麽說?”


    “稟大王”,白孛躬身道:“唿揭小王子一直接觸不到,不過倒是見到了他的弟弟,穆咜。”


    “哦,他怎麽說?”


    “穆咜表示他願意配合咱們出兵,襲擊大夏軍的後方,但是他也提出了條件。”


    尼摩那勝擺擺手:“他提出什麽條件?”


    白孛正色道:“穆咜說,他若是配合咱們擊退了大夏軍,要求咱們必須出兵配合他進攻突騎施。”


    “這...”尼摩那勝猶豫了。


    突騎施在南北天山的中間,是西域這邊一個很大的勢力,平時龜茲與其雖不算交好,但也是秋毫無犯。


    若是配合匈奴進攻突騎施,即便趕走了大夏軍,一旦突騎施緩過手來,收拾他們跟玩一樣。


    隻是如今大夏軍已經火燒眉毛,隻能且顧眼下了:“答應他。”


    “這...”白孛猶豫道:“臣聽聞這穆咜性格莽撞,卻又野心勃勃,此次答應援手恐怕另有原因,臣判斷,他是想借咱們的手去搶單於的位置。”


    尼摩那勝想了想,忽然笑了:“那也答應他,隻要大夏軍隊走了,咱們就跟在匈奴人後邊瞧熱鬧,


    至於奪單於位置的事情,咱們不參與,具體怎麽推脫你去辦就是了。”


    白孛暗罵一句,好處你拿了,得罪人的事情卻讓老子去做,你可真不傻!


    可是人在屋簷下,又豈能不低頭,委屈的答應一聲,就下去找人聯係穆咜部了。


    穆咜與哥哥非一母所生,又是次子,從生下來的那一天就注定,單於的位置與他無緣,是他大哥的。


    所以自小兄弟倆就麵和心不和。


    而草原上又奉行著強者為王,十六歲後,穆咜就帶著母親這一支部落的人自力更生,奔向了北方。


    他雖然性格魯莽,但是卻驍勇善戰,幾年的時間,就在北方闖下了好大的基業,吞並了不少北方的部族,麾下人馬一度達到了十萬人。


    這次唿守單於敗北,帶著唿揭和族人遠逃西域,來投靠穆咜之後,穆咜本以為父汗這次應該重視自己了,而自己也能名正言順的繼承單於之位。


    隻可惜,父親仍舊偏心於唿揭,甚至話裏話外的要求自己,應該分出一部分兵馬給大哥,好讓他補充自己的勢力。


    穆咜當然不幹,與唿守單於吵翻了不止一次,要不是唿守單於仍舊有好幾萬忠於他的勢力,穆咜真想一刀將這父子倆砍了。


    草原很大,但也很小。


    這些地盤都是穆咜打下來的,讓他心甘情願的交給唿揭倆父子,他肯定不甘願,於是他便攛掇唿守單於進攻突騎施的弓月城。


    突騎施這地方位於南北天山的夾縫中,西伯利亞的冷風被天山阻擋於山外,而來自西方的大西洋暖濕氣流也被天山阻於此地。


    於是,這裏邊形成了與南疆完全不同的地形,豐盛的水草沿著伊列河蜿蜒而茂盛的生長,形成了絕佳的天然牧場。


    當年,漢武帝心心念念的汗血寶馬,就是出產於此地。


    唿守單於一聽,竟然有如此好的地方,二話不說就發兵攻打,匈奴騎兵生下來就是勇猛的戰士,他們還沒有怕過誰。


    嗯,除了那個夏耀。


    穆咜也有自己的私心,本想著借攻打突騎施的機會消耗一波父汗的兵馬,誰知道這時候晉州軍居然也到了這裏,準備攻打龜茲。


    穆咜就動心了。


    他覺得敗於晉州軍完全就是父汗和兄長的無能導致,至於他們嘴裏說的那些可怕的武器,什麽狗屁神罰,更是嗤之以鼻。


    真有那本事,他們早就把龜茲打下來了,還在庭州那裏耗個什麽?糧草不要錢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隻是一個流放的藩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手抽的雞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手抽的雞蛋並收藏我隻是一個流放的藩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