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北白川宮能久親王,在小鬆宮傽仁親王前往朝鮮後,他接任近衛師團師團長一職。“為了這一戰,帝國積累了三十年,有棲川宮親王甚至為此付出了生命,而且現在傽仁親王就在朝鮮,難道你要讓帝國就這樣承認失敗麽?”


    伊藤博文仍然用平靜的語氣說道:“帝國付出了無數的代價,甚至一位親王的生命和尊嚴,這我知道。我也會負起我的責任。但是,殿下,如果現在不承認失敗,帝國將損失的更多!請您無必相信我!”


    “不!”這一次打斷伊藤的是井上良馨。“我們還可以和俄國人聯合,我們可以給他們港口,我知道,俄國人的艦隊已經開始離開波羅的海,最多三個月,他們就能到達東亞。隻要我們給了俄國人想要的,就可以換取他們的艦隊,隻要獲取了製海權,帝國就可以將士兵源源不斷的送上朝鮮,甚至是直隸平原。我們會最終贏得這場戰爭,到那個時候,所有的付出都會有迴報的!”


    “井上君!”伊藤博文的聲音有些顫抖:“你應該知道,帝國海軍損失的不僅僅是軍艦,還有哪些帝國積攢多年的優秀軍人們!沒有他們,即使有了軍艦,又有誰來指揮和使用它們!”


    “正是因為帝國付出了那麽多的優秀軍人,我們才更應該將這場戰爭進行下去!而且我們還有岸防艦隊的士兵、軍官可以用,我們也可以和俄國人做交易,將東北或者其他什麽地方交給他們做籌碼,讓俄國人直接參戰!”


    “你瘋了麽?俄國人直接參戰的後果可能是導致英國人也直接參展,這樣的大戰一旦打起來,帝國將被徹底攪碎,連渣滓都不剩!”


    “瘋了的是你!總理大臣閣下!帝國已經為這次戰爭付出了全部,我們根本不可能認輸,也不可能失敗!”


    “好了!”北白川宮親王喝到:“統統給我閉嘴!”


    在有棲川宮親王去世,小鬆宮親王前往朝鮮後,北白川宮便作為天皇的代表,負責和內閣和參謀本部的溝通。所以,現場的最高長官,至少在名義上是他。


    “我們不是一個已經實現了立憲的國家麽?那麽,現在,讓我們用民主的方式來決定吧。在座的包括了幾乎所有的內閣和軍方高層,現在我來征求大家的意見,同意現在和中國人議和的,舉手!”


    伊藤博文舉起了左手,短暫的沉默後,鬆方正義和榎本武揚也舉起了手。


    “好吧!那麽就是說,剩下的人都是反對的了。如果這樣,我宣布……”


    “親王閣下!”伊藤博文按耐不住的打斷了北白川宮親王的話,“對不起,麻煩你務必在聽我說一下。帝國之所以失敗,不光是在軍事上,我們輸的其實是國力。即使現在我們得到了俄國的無償援助,我們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武裝更多的部隊,但是中國人可以在半年內再動員、武裝至少五個師,到明年,也許他們還可以武裝十個師甚至更多。而且他們的船廠很快就會在生產出新的驅逐艦和護衛艦,甚至巡洋艦,而我們的船廠,即使不惜一切代價,也無法達到清國一半的軍艦產能。這場戰爭,如果不能再第一階段取得輝煌的勝利的話,我們就已經敗了。現在認輸,最多付出戰爭賠款,如果再進行下去,帝國損失的隻能更多!”


    “八嘎!不要再說了!伊藤君,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的這番話足以讓你成為國民的罪人,你將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伊藤博文猛地匍匐在地,泣聲說道:“殿下!我已經有覺悟了,不會貪戀這具肉身,但是如果我們不能盡快結束戰爭,才真的會成為國民的罪人啊!殿下!”


    “不要再說了!我讓你不要再說了!”北白川宮能久氣急敗壞的道:“帝國不會失敗的,寧可四千萬玉碎,帝國也決不會失敗!”


    說完這句話,北白川宮起身離開了會議室,隨後,其它內閣成員和軍部的將軍們也隨之離開,很快,會議室裏就隻剩下伊藤博文一個人,孤零零的匍匐在地。


    當天晚上,伊藤博文在乘車迴官邸的途中,被不明身份的人員用炸彈炸死在車裏,同時被炸死的還有襲擊者本人和司機以及一名隨行工作人員。


    坤寧宮。


    昨天晚上,載湉早早就迴了後宮。先是美美的泡了一個熱水澡,然後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個好覺。一大清早醒來,神清氣爽,一時興起,還來了一發起床炮。


    德鑫眼中春意未消,略顯慵懶的伏在載湉的胸前,膩聲道:“皇上真的是興致頗高呢,臣妾可真是有些吃不消了。”


    載湉笑得頗有些誌得意滿,一臉的欠揍樣:“一海一陸,連打了兩個打勝仗,朕自然要慶祝慶祝,咱們是一早一晚,也要來個雙響才是啊……”


    德鑫滿臉緋紅,羞道:“皇上……”


    兩人就這樣擁著,也不說話,互相體味著名為‘餘韻’的舒適。過了一會兒,德鑫才又問道:“看來這仗,咱們已經是勝券在握了?”


    載湉微微的點了下頭,“不敢說百分百的勝券在握,但肯定已是立於不敗之地了!”


    “怪不得皇上在沒有像前些天那樣愁眉不展的。那麽,俄國人那邊也沒問題了麽?”


    “這個當然不是。俄國人仍然是這場戰爭的最大變數。不過,現在即使是俄國人加入,也起不了決定性的作用了。除非俄國人直接參戰。”


    德鑫支起一隻手,將粉麵朝向載湉,問道:“俄國人會直接參戰麽?”


    載湉也順勢直起了身子:“以朕判斷,多半兒不會。一方麵,日本人現在還敢不敢和我們繼續打下去,還不一定。另一方麵,俄國人的艦隊雖然來了,但還是要看看英國人的臉色的。沒有十足的把握,他們不見得會冒這麽大的險。畢竟,俄國人現在在遠東沒有一個好的海軍基地,真要打起來,就是補給這一項,就夠他們嗆。與其冒著失敗的風險打一場得不到多少好處的戰爭,倒不如將小日本兒一刀宰到底,打一場完全的代理人戰爭。這樣,俄國人不但不會虧,還有的賺。我想俄國人不會想不明白其中的利益的。”


    一邊說著,載湉一邊掀開被子下了床。立刻就有宮女、太監過來伺候,準備淨麵更衣。


    皇上下了地,沒理由皇後還在床上躺著。德鑫也一起起了身,服侍皇上,嘴裏還問著:“以皇上看,這日本人還能打下去麽?”


    載湉走到一旁洗了把臉,一邊拿毛巾擦著,一邊道:“不好說。以日本人的尿性,這戰爭一旦開打,輕易可就停不下來。一方麵是國內的激進派力量不允許,另一方麵,原本在軍工產業上發了財的新興資產階級和既得利益者也不會輕易放棄。隻不過,日本現在的財政恐怕已經很困難了。因為連續的失敗,國際上能夠借貸的國家就不多了——人家也怕他戰敗後還不起啊。”


    說著,載湉走到穿衣鏡前,坐到椅子上。德鑫披著一件外套,過來給他梳頭。“不是還有俄國人麽?日本人可以從他們那裏得到援助啊。”


    “沒錯。但是俄國人可不是散財童子啊,北極熊更貪婪,他們想要的,日本人不一定給的起。而且最關鍵的,就算俄國人願意給,日本人也打不起這一仗了。”


    自京師向東跨越一個時區,此時在東京,已經是上午九點了。千代田區,因為青木周藏正在歐洲積極斡旋,所以和俄國人會談這一倒黴的差事就落在了榎本武揚的頭上。


    “我明白了。”坐在對麵的柯尼金道:“戰艦方麵應該沒問題。但是步槍和火炮方麵,俄羅斯帝國暫時無法籌措貴國所需要的數量,畢竟,西伯利亞大鐵路尚未完工,我們無法運送這麽多的軍事物資到遠東來。而且對於日本軍方所需要的‘馬克沁’機槍,恐怕貴國需要自己想辦法了。”


    日本既然想要將戰爭繼續下去,自然得需要大量的軍火。一方麵國內的軍工企業正在不眠不休的加緊生產,但因為技術和產能的問題,對外采購也是極為必須的。雖然青木周藏在歐洲的外交能夠獲得一些物資,但現在隻有俄國能夠提供最直接的幫助。


    榎本武揚隨即道:“那麽俄羅斯帝國能夠提供多少裝備給我們?”


    柯尼金道:“據我所知,在今年年底,大約能提供三個步兵旅的裝備過來。到明年年底,則可以提供三個步兵師的裝備。步槍全部是最新的莫辛納甘式連發槍,火炮也是新型速射炮。比貴國自造的武器來說,絕對強很多。”


    榎本武揚裝作沒聽出來柯尼金話中的諷刺意味,“好吧。那麽我國政府就正式和貴國簽訂合約。物資采購的貸款,將以大日本帝國未來二十年的關稅作為擔保。”


    說著,榎本武揚抽出了一份早已準備好的協議放在桌上,推給柯尼金。


    柯尼金看了看桌子上的協議,微微一笑,沒有拿起來,而是從懷中拿出了一張折好的紙。“榎本先生,關於購買軍火和艦船的貸款問題,我國政府有一些憂慮。”


    “憂慮?”榎本武揚一皺眉頭,知道俄國人要獅子大開口了。不過這早在日本政府的意料之中,所以榎本武揚也沒有表現的過於緊張。“不知道貴國政府有什麽憂慮?”


    柯尼金一笑,道:“是這樣,鑒於在之前的交戰中,貴國——對不起,恕我失禮——貴國軍隊始終處於失敗者的角色,所以我國政府有理由懷疑,貴國是否能夠獲得這場戰爭的勝利。而一旦貴國在戰爭中失敗,那麽就意味著所謂的關稅,很可能將無法繼續操縱在貴國手中,或者說無法有效的履行抵押的作用。因此,我國政府希望,能夠采取更加穩妥的方式來合作。”


    說著,柯尼金將手中的紙張遞給了榎本武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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