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福成發來電報,英吉利國政府選派的海軍教官團共三十四人將於十月啟程,年內將到達我國,海軍實習生的輸送方麵,英吉利海軍隻同意接收每年不超過一百名,且其中的五十名將安排在該國遠東艦隊實習。”


    實習學員的輸送人數沒能達到光緒的預期,他原本希望每年至少能有三百名海軍學員到英國進行艦上實習,以熟悉英國這一世界第一海軍強國的艦船操作和海戰思路,但是英國人可能也不希望自己的精華被中國人全盤吸收,僅僅給與了一百人的名額。


    “艦船方麵,英吉利國的懷特爵士仔細研究了我們提供的圖紙,認為皇上拿出來的這一款快速穹甲巡洋艦的設計十分先進,隻是他認為應該適當增加一些裝甲厚度。而且,目前八寸炮的射速無法達到皇上的要求,為此,懷特先生將艦船做了一些調整。”


    光緒聽到這裏,打斷了奕訢的匯報。


    “首先,懷特爵士是誰?”


    奕訢道:“迴皇上,據薛福成的報告,這位懷特爵士,乃是英吉利國第一等的軍艦設計師,也可以稱之為全世界最好的軍艦設計專家。臣像赫德先生和田貝公使諮詢過,李大人也詢問過琅威理將軍,據他們所說,英吉利國的上好的軍艦,都是這位爵士所設計。”


    光緒雖然對‘專家’這個詞很敏感,從心眼兒裏有些不信任,但是既然奕訢等人多方求證,想必是又兩把刷子的。這方麵大清也好,開了外掛的自己也好,都是外行,目前隻能聽人家的了。


    “好吧,那麽你說說他都做了哪些修改?”


    “嗻。首先是裝甲厚度,穹甲的厚度增加了一英寸,並將指揮塔的裝甲厚度增加到了十二英寸,炮塔的厚度增加到了十英寸。其次是火炮,剛才講英國並沒有皇上所需要的八寸速射炮,隻有六寸的,所以他將艦首尾的八寸速射炮改為十寸阿姆斯特朗後膛炮,射速是兩分鍾一發。”


    “停!”


    光緒打斷了奕訢的話:“告訴英國那個爵士,裝甲改就改了,但是火炮不能改。我們不要兩分鍾一發的阿姆斯特朗跑,如果現在沒有八寸的速射炮,那麽艦首尾兩處就安裝雙聯裝六寸速射炮!”


    “嗻!”


    奕訢隻能答應。


    “改後的航速是多少?”


    “迴皇上,改後的軍艦排水量達到五千噸,使用的仍然是三膨脹式發動機,馬力六千匹,航速為十七節。”


    十七節的航速根本滿足不了光緒的要求,光緒想了想道:“讓英國人增加一些動力,比如增加到一萬馬力,並減少一些重量,航速提高到二十節以上。”


    “嗻!”


    “好了,你繼續說。”


    “其他也沒什麽了,英國人表示,如果我們對軍艦的設計沒有其他的要求,他們計劃在年內開工建造,第一艘計劃在年內就鋪設龍骨開工建造,第二艘在光緒十八年下水。並同意後麵兩艘同級軍艦在我國建造,但是其中一艘必須在英國商人開設的上海船廠建造。”


    這方麵光緒意見倒是不大。他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本國的造船工人積累相關技術,至於這工人是在英國人的船廠工作還是在中國人的船廠工作,都無所謂,反正都在國內,早晚是自己的菜。


    “可以。另外再轉告英國人,我國對速射火炮的需求很大,請他們能夠盡快設計研製八寸和十寸的速射火炮,管身最好是四十倍徑以上的。”


    “嗻!”


    奕訢講完後,奕譞繼續。


    “海軍的整訓已經開始,計劃前往英吉利受訓實習的海軍學員也選拔出來了。因為近衛軍選送的學員目前還沒有完成海軍的基礎教育,因此本次選送的都是之前水師學堂的學生。另外英吉利國即將過來的海軍教官團計劃分配給天津水師學堂八人、江南水師學堂八人、福建船政學堂四人,剩餘的人員將分別安排到旅順、威海基地和北海、東海兩艦隊的艦船上擔任指導教官。”


    光緒點點頭:“近衛軍過去的學員需要大量的時間來完成海軍相關基礎課程的學習,在他們沒有完成這些課程之前,不要考慮其他的安排。另外,選派出洋實習的學員,要注重實際操演,不要光動口不動手。以後對海軍學員的考核,不光是考核其理論知識,還要考核動手能力!水師學堂不是培養儒生的,也不是培養官僚的,是培養軍人的,這一點,你們要牢記!”


    “嗻!”


    曆史上的福建船政學堂開辦數十年,卻從未意識到自己曆史使命,乃是為中國培養合格的近代化軍人。相反,學生在校,仍以“儒生”自居,以“做官”為人生目標。該校雖有開創性曆史地位,但其辦學水準實在不敢恭維。學堂主辦者及管理人員,並無一人懂得海軍,也不知如何開展海軍教育,延聘之外籍教師,因為是通過私人關係,所以水準也極有限,故所開設課程,僅英文、算法、駕駛、測算、槍炮操法5科,連海軍入門課程也算不上。


    而且,該校數十年不開設“體育”課。平行空間中英國海軍軍官壽爾訪問該校,其觀察結論是:“他們是虛弱孱小的角色,一點精神或雄心也沒有,在某種程度上有些巾幗氣味。……下完課,他們隻是各處走走發呆,或是做他們的功課,從來不運動,而且不懂得娛樂。大體來說,在佛龕裏被供著,要比在海上警戒,更適合他們。”


    壽爾還發現,這些學生在練習艦上實習時,“不喜歡體力勞動,因為怕弄髒手指”,連常規的爬桅杆訓練也不願意做。這種現象,在最早的幾批畢業生中,尤其嚴重——嚴複自述:其在英國留學,教官令學員“築壘”比賽,以一點鍾為限,“惟中國學生工程最少,而精力已衰竭極矣。”


    而現在北洋海軍之艦長(管帶),絕大多數就是福建船政學堂駕駛班的前幾屆畢業生。


    事實上,這群“留學生”當中,劉步蟾、林泰曾、蔣超英三人抵英後並未參加格林威治學院的入學考試,僅以上艦實習了結其留洋學業;黃建勳、林穎啟、江懋祉三人參加入學考試失敗,亦僅以上艦實習了結學業;剩餘隻有六人通過入學考試後進入格林威治學院並順利畢業,其中嚴複更留校深造。


    但詭異的是,留學生之監督官李鳳苞,在向朝廷奏報總成績時,其高低排序卻是:甲等:劉步蟾、林泰曾、嚴複、蔣超英;乙等:薩鎮冰、方伯謙、何心川、葉祖珪;丙等:林永升、林穎啟、江懋祉、黃建勳。——劉步蟾、林泰曾、蔣超英三人,連入學考試都未曾參加,居然能名列甲等,而通過了考試的林永生卻成了丙等。


    要知道所謂上艦實習,按當日英國海軍的規定,隻可眼觀,不能直接承擔工作,其含金量可想而知。所以光緒才強調,在新的海軍留學生派遣過程中一定要保證動手能力的訓練!


    “還有,天津和上海的水師學堂還要擴建一些校舍,今後海軍的士兵也好,軍官也好,都要在水師學堂學習過,才能上艦,具體學習的時間,根據各個崗位不同,到時候由醇王和英國顧問團協商,拿出個章程來。”


    “嗻!”


    奕譞猶豫了一下,又道:“皇上,李中堂曾擔心,我朝如此大量的在軍隊中任用洋人,萬一有一天,英國人再次對我朝用兵,則我之軍力、布置、調動,均毫無秘密可言,該如何是好?”


    英國和大清現在正在為藏邊領土問題交戰,而且英國對緬甸的占領,大清也始終沒有認可。英國人本來就有謀圖雲南的用意,再加上西藏問題,李鴻章和奕譞等人的擔心不無道理。而且,這可能也代表了相當一部分朝廷大員的想法。


    光緒覺得有必要解開他們這個心結。


    “國家疲弱,舉世皆敵!對於我中國來說,泰西各國,因為其殖民掠奪和資本輸出的問題,都可以看作是我們的敵人。要想將這些敵人擋在國門之外,我們必須自強,建立新型工業,發展陸、海軍備。可是,咱們的起步晚,要是按部就班的慢慢發展,不等我們強大起來,早就被這些國家給刮分幹淨了,所以咱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裏快速強大起來。因此,就必須向泰西列強學習經驗。”


    奕訢也好,李鴻章也罷,都是洋務運動的帶頭人,這些道理,他們當然懂得。


    “要想別人將自己的技術交給你,不付出點兒代價是不行的。這就要看付出代價的多少,是否在我們的承受範圍內。當今世界列強,對領土最貪婪的,就是俄國人,所以俄國人的國土麵積最大,也擁有當今世界最多的陸軍。而對殖民地需求最迫切的,則是新興的強國德國。德國雖然希望能夠獲得殖民地以使本國的資本得以輸出,但是因為英國和法國的緣故,德國幾乎沒有什麽海外殖民地。因此,現在世界上的列強之間,德國和英法之間,以及俄國和英、德之間的矛盾,是這十年列強的主要矛盾。”


    李鴻章有點兒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是說,咱們可以利用洋人之間的矛盾,來使自己的損失最小化?”


    “正是!”


    對於現在的大清來說,不管是英吉利還是俄羅斯,大多數人民和官員都分不清的,總認為凡是黃頭發白皮膚的洋人都是一家,能夠了解到帝國主義之間的錯綜複雜的矛盾的幾乎沒有。


    “之前朕曾經說過,咱們可以利用英國人和俄國人的矛盾,讓英國人來支持我們發展海軍。同時,我們也可以利用英國人和別的國家的矛盾,來牽製英國對我們的影響,比如德國。”


    現在禦書房內隻有光緒和王世綬、李鴻章、奕譞、奕訢五個人。光緒說完這句話,大家不約而同的將視線轉向了王世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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