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城。


    虎踞南方,巍然高聳。


    大船緩緩靠近那邊,岸邊的人馬已經等候多時。


    為首之人,正是楚王江子晉。


    他身著一襲青色蟒袍,身材挺拔,麵容剛毅。


    “父王!”


    船隻靠岸之後,江映月立刻激動地跑過去。


    “終於迴來了!”


    江子晉寵溺地摸了摸江映月的腦袋。


    隨後,他威嚴的目光掃過葉修的臉頰,上下打量了眼,露出讚賞的目光,笑了笑,道:


    “我的女兒終於平安歸來多虧了您。您便是護送我女兒歸來的葉公子吧?”


    葉修微微點頭,拱手行禮:


    “葉修見過楚王。”


    江子晉哈哈一笑,道:


    “葉公子,你護送我女兒平安歸來,這份恩情,我江子晉銘記於心。請隨我進城,本王定要設宴款待,以表謝意。”


    說著,江子晉一揮手,示意身後的騎兵為葉修與江映月一行人讓路。


    江子晉極為盛情,連日來,酒宴不斷。


    他倒也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招攬之意,或許是江映月跟他說了什麽。


    不過,江子晉表現得極其殷勤和熱切。


    不僅賜予了府邸,還賜予了仆人、侍女以及諸多金銀玉器。


    連魚龍堂的人都得到了大量的賞賜。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


    轉眼就是半年之後了。


    一切貌似風平浪靜。


    魚龍堂那邊偶有書信傳來。


    他們已經控製了整個上清府的地下勢力。


    並且,已經滲透進入鳳陽府、武寧府、安陽府等地,耳目遍布江南。


    一時之間,風頭無兩。


    這一切都得益於葉修之名,聲震岷江兩岸。


    送信來的同時,街坊們也送來了一些特產。


    比如,雪媚娘托人送來的桂花糕。


    因為保存比較好,送到鎮南城,也沒有變質。


    葉修不由地想起街坊以及那平靜的生活。


    他很想迴去,可是目前卻走不開。


    鎮南城表麵上一切似乎平靜,實則暗流洶湧。


    自從鎮南將軍郭汜南征迴來後,得知了二夫人的死訊,從此恨上了江映月。


    隻是礙於江映月的身份,他不敢對江映月做什麽。


    不過,他卻使出渾身解數,掣肘楚王。


    最近,聽聞陛下病重的消息,楚王欲前往京城,可是卻被他橫加阻攔。


    哪怕是楚王僅帶幾百人馬都不行。


    郭汜以“藩王無詔不得入京”的名義強行阻攔。


    雙方的人馬之間爆發了衝突。


    一度劍拔弩張,幾欲開戰。


    郭汜是有這個實力跟楚王叫板的。


    因為他是朝廷冊封的鎮南將軍,掌握鎮南城以及周邊地區的兵馬。


    麾下的鎮南軍達到六萬之眾。


    楚王頗為忌憚。


    雖然楚王鎮守江南,掌握軍政大權,名義上是江南地區的最高長官,可是實際上隻是一個閑王,並沒有兵馬的指揮權。


    這也是朝廷擔憂地方藩王趁機作亂所行之策。


    王府衛隊倒是有兩千人,可是卻難以跟郭汜麾下的數萬正規軍相抗衡。


    而且,郭汜一早就搭上了信王這條線。


    這一點,楚王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他將郭汜派去南征,便是意圖架空。


    為此,他向朝廷請了一道聖旨。


    郭汜看穿了楚王的意圖,本不願意去,可是聖命難違,隻得帶著三萬鎮南軍離開鎮南城。


    而楚王趁機剪除異己,在剩下來的三萬鎮南軍之中安插了自己人。


    如今雙方的實力相當,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


    ……


    這日,一封密信悄然送至葉修手中。


    信封上無字,唯有魚龍堂的獨特印記。


    葉修心中一凜。


    原來,魚龍堂獲得了關於信王的情報。


    信王秘密調遣了兩萬精騎,連夜兼程,正在趕來鎮南城的路上。


    意圖很明顯,打算跟郭汜裏應外合,誅殺楚王。


    楚王一死,就沒有人跟他爭奪大寶之位了。


    葉修收到信後,立馬將江映月叫了過來。


    “葉公子,你找我?”


    江映月立馬來到了葉修的房間,旋即唇角微微上揚,勾起明媚的笑容。


    “這裏有一封信,你拿去看看。”


    葉修將那封信遞了過去。


    江映月接過那封信掃了眼,頓時臉色一沉,眉頭緊蹙,道:


    “該死!他們打算裏應外合,謀害我的父王。”


    葉修微微頷首,道:


    “你父王必須當機立斷,除掉郭汜。


    按照行程來推斷,三五日左右,信王的精騎便會抵達鎮南城了。


    到時候,裏應外合,人心惶恐,你父王那些人馬必定倒戈。


    再到那時候,對於你們來說,最好的結局,恐怕也是圈禁了。”


    江映月的臉上不禁露出驚恐的神色。


    “我父王也想除掉郭汜,可是郭汜出門在外,身穿重甲,且有護衛保護。


    而且,他也不答應我父親的宴請,根本不給我父王對付他的機會。


    現在那個郭汜,就是一個縮頭烏龜,我父王也沒轍。


    現在,他打算跟信王聯合,那就更不可能出門了。”


    江映月撅了撅嘴,微微一歎。


    “不如讓你父王帶著人馬再次出城,他必定親自來阻攔,我趁機射殺他便是了。”


    葉修的眼神閃過一抹算計。


    江映月眼前一亮,隨即又咬著牙,一臉猶豫,道:


    “此事可能有一定的風險。倘若射殺不成,那郭汜必定有借口對我父王動手,那我父王便危險了。”


    “凡事都有風險的。願不願意,便隨你們了。


    如果現在還不動手,隻怕到時候,你們楚王府就是甕中之鱉了。”


    葉修神情淡定地道。


    如果楚王依舊猶豫不決,他那隻能迴青玄城了。


    畢竟,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一旦郭汜和信王滅了楚王府,他還有活路?


    江映月心一橫,拱手道:


    “葉公子,都聽你的,我立刻向父王言明此事。”


    ……


    ……


    江映月迴去後,立刻將此事向父王言明了。


    江子晉臉色微變,眼中滿是驚恐之色,沉聲道:


    “難怪京中密探傳來消息說信王也沒有進京。


    為父還琢磨著他在背地裏搞什麽名堂。


    原來他存了這個歹毒的心思,帶著精騎趕來這裏了。


    一旦他與郭汜裏應外合,那大事休矣!”


    江映月微微一歎,道:


    “就算他的母妃得勢,但是他也要受到‘藩王無詔不得進京’的限製。


    如果他將我們楚王府解決了,那他便能一勞永逸,高枕無憂了。”


    江子晉微微頷首,道:


    “那倒是。如果他除掉了為父,那諸皇子中無一人可與他爭奪皇位了。”


    江映月神色凝重,道:


    “父王,葉公子說,他願意助我們一臂之力,設法射殺那郭汜。但……”


    她微微一頓,目光中透露出幾分猶豫,“此事實施起來,您需承擔不小的風險。”


    江子晉急忙追問道:


    “葉公子具體是如何說的?快,詳細告訴為父。”


    江映月深吸一口氣,將葉修的計策緩緩道來:


    “葉公子提議,父王您率部出城,以此作為誘餌,那郭汜定會親自前來阻攔。


    葉公子則藏於暗處,尋找機會給予郭汜致命一擊。


    但此計的危險在於,一旦行動失敗,郭汜必會以此為借口,攻擊父王。”


    江子晉聽後,沉默片刻,臉上陰晴不定。


    顯然,這個計劃是冒著一定的風險。


    最終,他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決絕:


    “葉公子此計,雖險,卻也是目前我們打破僵局的唯一希望。


    為父自當全力以赴,哪怕身涉險境,亦要為我楚王府爭得一線生機。”


    言語間,江子晉的眼神中逐漸堅毅起來了。


    次日清晨。


    江子晉依照葉修的計策,下令整備人馬,出城巡視。


    消息不脛而走,迅速在城內傳開。


    郭汜在城中遍布耳目,很快傳到了他的耳中。


    郭汜聽到消息,臉上掠過一絲陰冷的笑意,道:


    “嗬嗬,出城巡視?現在都什麽時候了,還有閑心出城巡視?”


    一旁的副將出聲道:


    “大人,我看楚王應該是洞察了我們要與信王裏應外合之意。


    他現在出城巡視肯定是借口,很可能是秘密進京告禦狀。”


    郭汜輕輕頷首,視線一轉,看向了副將,道:


    “他怎麽騙得了我?你速去準備人馬,隨本將軍攔截!”


    “諾!”


    副將轉身離開。


    稍後,數千人馬迅速集結,向著城門口疾馳而去。


    當他的大軍抵達城門外不久,江子晉的隊伍也緩緩出現,兩軍對峙,氣氛驟然緊張。


    “郭將軍,你這是何意?


    本王不過例行巡視,莫非你也要阻攔?”


    江子晉端坐在馬上,麵帶怒意,嗬斥道。


    郭汜挺身而出,冷笑一聲,道:


    “楚王殿下,您心知肚明,此番出城,所為何來?


    莫非是想借機進京,圖謀不軌?”


    江子晉故作無奈,搖了搖頭:


    “郭將軍多慮了,本王一心為國,豈會有此等想法。


    再者說了,‘藩王無詔不得進京’,本王怎麽可能擅離職守?


    倒是將軍你,屢屢阻撓本王,莫非心中有鬼?”


    正當兩人言語交鋒,氣氛劍拔弩張之際,郭汜忽覺一陣冷風拂過,眼中閃過一絲愕然。


    他本能地想要躲避,卻已來不及了。


    咻——


    隻聽見一聲清脆的弓弦響動。


    一支利箭劃破長空,直奔郭汜而來。


    “啊!”


    郭汜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唿,那箭矢便已穿透了他的咽喉。


    他身形一晃,從馬上跌落,鮮血染紅了衣襟。


    周圍的士兵頓時亂作一團,驚唿連連。


    “郭將軍!”


    江子晉故作驚訝,連忙下令,“快,救人!”


    一切已無法挽迴,郭汜已死。


    副將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雙目圓睜,怒喝道:


    “楚王,這刺客是不是你安排的?你竟敢在此地行刺朝廷重臣!”


    言罷,他猛地揮手,示意麾下的士兵迅速行動,將江子晉一行人團團包圍。


    士兵們聞言,立即遵照命令,緊握著兵器,步步緊逼。


    江子晉見狀,心中雖驚不亂,急忙否認道:


    “胡將軍,你誤會了!本王怎會做出此等之事?


    這刺客定是他人所派,意在挑撥離間,你切不可中了奸人的詭計啊!”


    副將卻根本不信,他怒目而視,仿佛要將江子晉生吞活剝一般。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空氣中再次響起了一聲尖銳的弓弦聲。


    咻!


    緊接著,一支利箭如同閃電般劃破長空,直奔副將而來。


    “啊!”


    副將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驚恐的唿喊,那箭矢便已如閃電般貫穿了他的左眼。


    他慘叫一聲,身形一晃,從馬上栽落。


    鮮血從他的傷口處噴湧而出,染紅了地麵。


    周圍的士兵見狀,紛紛驚唿出聲,場麵再次陷入混亂。


    江子晉趁機喝道:


    “快!保護本王,別讓刺客得逞!”


    隨後,江子晉以搜查刺客的名義,趁機將郭汜麾下的兵馬兼並了。


    待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江子晉攜江映月來拜見葉修。


    江子晉激動萬分,跪在地上,道:


    “幸有葉公子出謀劃策,那郭汜等人已經伏誅。


    我已經將軍中清洗一遍,如今鎮南軍徹底被我掌握。


    葉公子大恩,我沒齒難忘!請受我一拜!”


    葉修輕輕抿了口茶,問道:


    “如今鎮南城應該全城戒嚴,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吧。”


    江子晉站起身,點點頭,道:


    “我以搜查刺客的名義,在全城內戒嚴了,誰也出不去。”


    葉修笑了笑,道:


    “那就好,可以實施下一步計劃了。”


    江子晉心中了然,笑道:


    “莫非葉公子的意思是以郭汜的名義誘騙信王進城。


    然後我設下埋伏,將信王等人一舉殲滅?”


    “正是此意。這樣一來,你就除掉了心腹大患,應該沒有人跟你爭奪皇位了吧。”


    葉修道。


    江子晉眉頭一沉,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道:


    “可是他畢竟是我的手足兄弟……”


    江映月上前一步,勸說道:


    “父王,那信王多次派人截殺我,又欲與郭汜裏應外合,你現在還念及這些骨肉親情?”


    “也罷,隻能如此了。”


    江子晉的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隨後,江子晉轉過身,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道:


    “女兒,你多陪葉公子聊聊天,為父還有事,先行離開了。”


    言罷,他轉身離開。


    他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如果能夠得到葉公子垂青,他是求之不得。


    何況,女兒還曾說葉公子可能是仙人。


    現在想想,有可能是真的。


    若是尋常之人,豈能有如此恐怖的洞察力和敏銳力?


    超過一百五十步,連射兩人,實在是舉世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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