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等待,越煎熬。


    任何正常朝廷,絕不允許消滅外敵,導致地方出現軍閥,進而威脅皇權。


    此時,袁崇煥,祖大壽,毛文龍,難以猜測皇帝態度。


    臨近傍晚。


    劉若愚傳皇帝口諭,宣崇煥,祖大壽,毛文龍,張存仁,陳繼盛進宮。


    幾人艱難起身,踉蹌走進乾清宮。


    殿內,皇帝設宴款待朱童蒙,楊維垣,袁可立。


    觀之,袁崇煥,祖大壽,毛文龍,陳繼盛,張存仁齊齊跪地行禮:“罪臣拜見陛下,吾皇聖安。”


    朱由校默然不語,端著酒壺繼續給袁可立斟酒。


    頃刻,袁崇煥,祖大壽,毛文龍,陳繼盛,張存仁麵麵相覷,越發駭然。


    皇帝尊敬袁可立,遼東諸將卻對袁可立的軍令陽奉陰違,這等於忤逆皇帝的旨意。


    天威難測,保不齊皇帝起殺心了。


    朱由校給袁可立斟酒結束,目光瞥向袁崇煥,毛文龍,祖大壽,陳繼盛,張存仁,陰陽怪氣說:“罪臣,你們哪有罪啊,你們都是功臣啊,建奴的功臣。”


    此言出,五人膽戰心驚。


    這分明斥責遼東部分將領克扣軍餉,盜賣軍糧戰馬。


    他們身為遼東要員,即使沒有參與亦難辭其咎。


    袁崇煥急聲說:“陛下,臣有罪,辜負陛下信任,未能完全整飭遼東腐敗。”


    祖大壽戰戰兢兢的說:“陛下,末將冤枉,末將絕不敢背叛陛下,望陛下明察。”


    毛文龍亦出聲辯解:“陛下,末將絕對沒有做對不起陛下的事,更不敢勾結建奴。”


    陳繼盛,張存仁思緒不安,急忙辯解,為自己洗脫罪行。


    朱由校不語,劉若愚從龍案拿來卷宗,分別遞給袁崇煥,祖大壽,毛文龍,陳繼盛,張存仁等。


    眾人快速翻閱,卷宗內詳細記錄遼東諸將所作所為,所犯罪行,條分縷析,具體到哨官。


    不光有楊維垣率軍法處,錦衣衛查出來的,高文采率領錦衣衛半年來以來秘查出來的。


    五人越看越驚慌,越看越後悔,皇帝並非不知遼東,遼南的情況,相反,皇帝全知道,卷宗內記錄的罪行比他們想象的更嚴重。


    這半年,大概是皇帝給遼東將官改過自新的機會,結果,遼東將官辜負皇帝的心意。


    難怪皇帝派遣軍法處,錦衣衛,將遼東參與走私,盜賣糧食軍買的將官下獄乃至誅殺。


    袁崇煥麵孔火辣辣的,急聲說:“陛下,臣有罪,臣禦下不嚴,沒想到遼東情況惡化到這種地步。”


    朱由校非常震怒,狠狠瞪了眼袁崇煥。


    他賦予袁崇煥先斬後奏,嚴懲遼東官場,軍隊的權力,將其視作為遼東長城,認為值得重用。


    袁崇煥赴遼前向他保證鐵腕整飭治遼,練新軍,強化遼東戰力。


    目前,遼東官場依然貪官汙吏橫行,軍中蛀蟲大行其道,浪費朝廷大半時間。


    朱由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厲聲嗬斥:“袁崇煥,天下人都以為遼東駐紮朝廷精兵勁旅,在朕眼裏遼東駐紮的是土匪,是走私商。


    從前朝廷財政窘迫,拖欠遼東軍餉,導致募兵,練兵難如登天,尚且情有可原。


    這半年來,朕補齊往年拖欠遼東將士的軍餉,額外補償遼東將官,更參考以往軍功封侯,唯恐朝廷力有不逮,怠慢遼東將士,寒了三軍將士的心,影響遼東戰力。結果呢,你怎麽報答朕的,告訴朕,你訓練的新軍呢?”


    袁可立,袁崇煥都向他保證赴遼全力以赴訓練新軍,今袁可立訓練遼東新軍,登萊東江新軍。袁崇煥在遼東非但沒有訓練出新軍,麾下關寧鐵騎將領還和朝廷玩起待價而沽。


    失望。


    失望透頂。


    袁崇煥慘遭怒斥,亦清楚自身辜負皇帝信任,生怕失去皇帝信任:“陛下,臣請求戴罪立功,半年內,臣絕對給陛下滿意的交代。”


    朱由校指節重重的敲了敲桌麵,冷酷說:“半年,朝廷還有多少半年,每年朝廷在遼東投入四五百萬紋銀,真以為朝廷的錢糧都是憑空而來嗎?”


    袁崇煥欲辯駁,不知從何說起,慚愧的說:“陛下,臣願立軍令狀,若半年內不能給陛下滿意的答複,臣願自裁獻上首級。”


    朱由校怒氣未消,嗬斥說:“朕要守遼,複遼的精兵,要你首級何用,遼東之事,你能勝任便勝任,不能勝任朕另請高明。”


    袁崇煥左右為難,寧錦之戰朝廷賞賜不公,他辭官泄憤,今皇帝賞罰分明,是他禦下不嚴,把事情搞砸了。


    辭官。


    他說不出口。


    “陛下,臣能勝任,求陛下再給臣次機會。”


    朱由校斬釘截鐵說:“好好研讀卷宗,想清楚解決方案,改日給朕答複。”


    袁崇煥如釋重負,恭敬領命。


    這時,祖大壽出聲說:“陛下,末將將家眷送來京城,請求親自前線遼東戴罪立功。”


    毛文龍緊隨其後說:“末將亦願意將家眷送來京城。”


    朱由校冷冷盯著祖大壽,毛文龍,說起具體情況,祖大壽,毛文龍的情況有相似,有差異。


    兩者均有形成私軍的趨勢,全禦下不嚴,不過,祖大壽始終處在抵抗建奴最前線,毛文龍待在後方牽製建奴。


    然而,毛文龍的戰報遠比祖大壽的戰報內容水分更大,欺騙朝廷嫌疑更大。


    對於祖大壽。


    他是寄予厚望的,對於祖大壽曆史的遭遇亦非常的同情。


    一代名將,據關外,收關內,堪稱往複有忠義,


    兩朝貳臣,悖前主,負後主,真個裏外不是人。


    然而,不代表他對祖大壽禦下不嚴,克扣軍餉,盜賣軍糧戰馬的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朱由校言語冷酷說:“把將領家眷困於京城,以此勒索將領效忠,朕不屑做下作的事兒。


    百官做事,朕有自己的原則。


    文武百官,按照朕的要求將事情辦成,朕會論功行賞。按照朕的建議將事情辦砸,朕親自給百官背鍋。


    百官不聽朕的建議,以自己的辦法把事情辦成,朕親自用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為百官開拓,文官不會上書彈劾。


    百官不采納朕的建議,結果把事情搞砸了,那就等死。你們身為地方要員,半年來辦成幾件事兒,都說說,朝廷留你們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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