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飛船降落在一片軍用起降區,雷斯亞爾欽戰後已經全麵轉為軍事化管理,由於之前被諾瓦科鍥占領的土地基本上已經被夷為平地,所以也就不再恢複為之前的獨立鎮子,而是納入了雷斯亞爾欽的行政區劃,作為居民區和國境線之間的緩衝帶,駐紮部隊鎮守。


    “勳爵大人!”,雷斯亞爾欽鎮長畢恭畢敬地站在起降台旁,迎接恩竹的到來。


    沈韶今天穿了一套商務風的淡粉色連衣裙,她在恩竹下飛船之後自己扶著下來,盡管她今天身體不適,但畢竟角色扮演主打的就是一個真實感,所以她再三叮囑恩竹千萬別照顧自己,她這趟出門甚至連婚戒都放在家裏沒帶來。


    但她讓恩竹一定要戴著,不然讓人看到這家夥帶著個女秘書出差還故意不戴婚戒,肯定會背後議論他在外麵出軌亂搞。


    “劉鎮長,其實不用特地來接我的,基地這邊有擺渡車。”,恩竹打開儲物箱,把裏麵自己的出差包拿出來,留著門讓沈韶自己去搬她的箱子,沒成想鎮長身邊跟著的一個男助理主動獻殷勤,溫柔地微笑著去幫她扛行李,還伸出手想去扶著她下飛船。


    上校忍著不爽,表麵上隻是瞟了一眼那個小子,實際嘴裏牙都快咬碎了。


    沈韶擺了擺手,拒絕了對方扶著她的好意,自己迅速下了飛船,禮貌地感謝對方幫自己拿下來行李箱,拖著拉杆畢恭畢敬地站到了恩竹身旁。


    “那怎麽行,勳爵大人千裏迢迢趕來,又要辛苦監工和管理,這裏條件已經夠艱苦的了,我必須好好招待。”,鎮長向恩竹行禮,並招唿助理把他的行李包接過來。


    上校感謝了鎮長的好意,用手掌指了一下沈韶:“這位是我在須磨鎮的老部下,她姓沈,我的秘書,這次和我一起過來出差,有一些事情正好讓她幫我一起處理。”


    鎮長禮貌地向她問好:“沈秘書您好,初次見麵,我是雷斯亞爾欽的鎮長,這次不知道您也來,招待不周,您和勳爵大人如果有什麽額外的需要,都直接找我們就好。”


    他身邊剛才那個助理立刻打開手環,提出加沈韶的好友:“勳爵大人,沈秘書,我是劉鎮長的助理,也是他兒子,您二位叫我小劉就行,我父親平時忙的事情多,有時候可能會看不到消息,我們加個聯係方式,有什麽需要的,您直接找我就好了。”


    上校極度煩躁,但是又不能表現出來,眼睜睜看著兩個人加了聯係方式——雖然用的是沈韶【做戲做全套】新弄的秘書賬號,裏麵的好友動態全是須磨鎮官方賬號內容的轉發、一些須磨鎮政務廳的活動宣傳以及須磨鎮的自然風光照片。


    “二位先安置,晚餐的話我請二位到鎮上吃。”,鎮長將他們兩個送上擺渡車,表示自己會在基地外的車子上等候。


    擺渡車載著恩竹和沈韶來到了部隊駐紮的生活區,這邊整整齊齊地搭著行軍帳篷,像是一個臨時的街道一般,分為了居住區和功能區兩塊,功能區提供醫療和餐食以及倉庫。


    “總指揮統帥的帳篷並沒有比別的帳篷寬敞。”,恩竹用抱歉的眼神看了一眼沈韶,“隻是上麵貼了個標誌用以區分,外加是一個人住,其他的都是兩人到四人一個帳篷。”


    沈韶表示理解,畢竟是剛剛打過仗的地方,主要的資金和資源肯定都放在重建和軍事設施上,軍人生活方麵的物資估計就不是太充裕,恩竹說能省則省,優先用在老百姓身上。


    她不僅不介意艱苦的條件,反而對此十分滿意,甚至對恩竹的愛意更上一層樓。


    擺渡車上的士兵幫忙把行李放入行軍帳篷,裏麵是簡易的吊燈、兩張折疊床,一張臨時用紙箱子堆成的辦公桌,兩張折疊椅,一些臉盆和水壺。


    士兵敬了鞠躬軍禮後,退出了帳篷,轉頭就去和戰友八卦,說長官帶來一個超級無敵巨漂亮的美女秘書。


    “公共廁所和洗漱浴室就在旁邊,不過畢竟你一個女孩子在這裏肯定不方便,所以我讓他們搭了一個新的簡易棚屋專門給你用。”,恩竹掀開帳篷的門簾,向沈韶指了一下旁邊的一間裝了鎖的、塑料材質的臨時板房,“到這邊出差,這趟實在是委屈你了。”


    沈韶搖了搖頭:“別小瞧我,我可是諦聽精英,才不是連係個鞋帶都要工人或私仆幫忙的那種嬌生慣養的世家子弟或者廢物貴族。”


    軍官噗嗤笑出聲來:“我才不是小瞧你,隻是作為丈夫的私心偏愛而已。”


    “噓!別說那個!”,沈韶瞬間羞紅了臉,“別搞得我身份暴露,讓勤哲子爵知道諦聽的人來了,到時候影響我調查!”


    恩竹立刻變臉,假裝幹咳兩聲:“沈秘書,給我捏肩膀。”


    “你……!”,沈韶無語地看著對方,“你把簾子拉好,別人看不見的時候,我們正常活動就行了,隻是叫你別說那些話,萬一被人聽到不好。”


    上校討好地湊上前,說自己剛才就是開個玩笑,並遞上了裝有紅糖水的保溫杯:“你快先在椅子上坐下休息,我來鋪床,對了,你肚子還疼嗎?”


    “止痛藥快失效了。”,沈韶疲憊地倒在折疊椅上,“但是一天不能吃太多,對身體反而不好,中午那會兒是太疼了,不吃沒法出門,現在暫時還好,我就忍忍吧。”


    恩竹迅速收拾好了床鋪,擔憂地看著沈韶,出差撞上生理期外加艱苦的軍區環境,實在是太折磨人了,他想象不到沈韶以前都是怎麽過來的。


    “就硬扛唄。”,沈韶將行李箱稍微整理了一下,“不然還能怎麽辦?我哪有那麽矯情?走吧,別讓劉鎮長等太久了,戰後重建事情這麽多,他也不容易,還一片好心招待我們。”


    ……


    沈韶沒料到是這樣的飯局,以為隻是鎮長帶他倆吃點什麽特色,沒想到進了一家看起來像是商務宴請的老式酒店,來的是一大堆當地的各種官員,包括不同分管部門的署長和督事、監察等,十幾個人黑壓壓地坐了一桌子。


    “勳爵大人之前幾次前來監工,我們沒能好好招待,實在是因為剛剛結束戰爭,沒這個條件。”,鎮長舉起酒杯抱歉地說道,“多虧您勵精圖治,事事以重建和民生為先,還讓部隊也出力幫忙,才兩個星期就已經把主要的幹道修複好,各種物資運輸和能源供應現在都已經全麵恢複,雷斯亞爾欽的老百姓也能大致正常工作生活了。”


    他表示之前招待不周,實在是愧疚,先自罰一杯。


    恩竹趕緊拿起杯子還了他一杯,表示自己受之有愧,說自己剛到這裏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安撫雷斯亞爾欽的居民的情緒,而是勒令將其都封閉在各自居住的社區內,還要求家家戶戶上交所有的糧水,和他從須磨鎮帶來的資源放在一起,以軍事化管理的方法,由部隊統一按人頭重新分配發放,實在是讓大家過了一段時間的苦日子。


    “勳爵大人,如果您不這樣做,那些投機倒把的、那些想趁機囤貨居奇和倒賣的家夥,會把這裏家中存糧不多的人害死的。”,糧署長又端起酒來要敬他,“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也就是剛開始有些不滿,後來逐漸都理解了,十分感激您。”


    上校立刻又端起沈韶剛給他添的“酒”,兩人一起舉杯感激糧署長、交通監察、和管理居民社區的民政督事,說當時多虧有他們配合,才完成了這一切。


    隨後又是當地治安所的警長、能源署的署長、當地的駐軍長官等等,幾個人輪流上陣灌恩竹,這群西北漢子都巨能喝不說,恩竹又是個酒精脆皮,沈韶雖然已經偷偷把自己和他杯子裏的東西替換成了水,但是經不住別人給恩竹斟的時候用真酒。


    “署長大人,您歇著,沒事兒,我來吧,我來吧!”,沈韶已經盡力阻止別人給上校添杯,她作為秘書的功能這個時候就體現出來了,她主動用水把恩竹的杯子及時補滿,並且說各種體麵話表示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官員,倒酒這種小事就交給她這個下屬就行了。


    她實在是怕這家夥喝暈了開始亂說話。


    “沈秘書也是不容易。”,鎮長兒子突然舉杯說要敬她,“作為勳爵大人須磨鎮時期就跟在身邊的左膀右臂,您年紀看著很輕,但在這事兒上卻是我的前輩,還希望接下來這段時間,能多多向您學習,我們多多交流。”


    他作勢要給對方倒酒,沈韶立刻往自己的酒杯裏倒了替換後的水,表示她自己來,就不麻煩小劉助理了,畢竟這些官員不會主動給她這個秘書添杯,所以沈韶一直喝的是白水,她可不能醉酒,不然兩個人要是都昏過去就不好了,她還有任務在身,必須警惕不能斷片。


    這頓飯從六點半吃到了十點多,恩竹不得不喝了好幾杯不該吞下肚的東西,眼前的畫麵已經越來越模糊,他的反應也逐漸變得遲鈍,但他知道自己必須要保持清醒,於是借口還有軍中事務要處理,趁現在還沒倒下趕緊跑路。


    “勳爵大人,讓小劉送您二位迴去吧!”,鎮長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兒子,提醒他好好巴結一下行政長官,“他就喝了一杯,這麽一點路,路上也沒什麽車,沒關係的。”


    沈韶連忙委婉拒絕,說大家明天也有工作要忙,恩竹長官交給她照顧就行,打個車的事情而已,她心說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就算隻喝了一滴也不行,別在這兒搞事情!


    然而小劉助理不依不饒,最後隻好說讓司機開車,請恩竹和沈韶坐後排,他坐在副駕駛陪著一起,把他們送到外人進不去的基地門崗。


    在返程的路上,酒精的作用逐漸顯現,恩竹雙目失焦,手腳發軟,臉頰紅撲撲的,他困得要命,腦袋沉沉地靠在沈韶肩膀上,嘴裏嘰裏咕嚕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沈韶給正把臉往自己頸窩裏鑽的恩竹遞水醒酒,並不斷地把對方伸過來想抱她的手推下去,小劉助理就坐在前麵,完全可以從後視鏡看到後排的情況,她不想暴露兩個人的關係,萬一這個小劉助理是勤哲子爵的人怎麽辦?


    核心的貴族圈子裏大部分的人都知道恩竹被賜婚的對象是沈韶,大殿裏也有不少人知道沈韶是諦聽探員,畢竟雷斯亞爾欽曾經是勤哲子爵的地盤,這裏的人說難聽點都是他的舊部,勤哲子爵多多少少也有親友什麽的在大殿工作,要是知道恩竹帶著妻子一道來,隻要稍微一打聽就會明白是諦聽來調查了,那他肯定會有所防備,從而讓沈家抓他小辮子的計劃破產。


    小劉助理的表情變得很難看,他從後視鏡裏看到了恩竹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頓時義憤填膺,心說這家夥根本就是個借著權力騷擾下屬的登徒子,都結婚了還對女秘書動手動腳的,人家都把你的髒爪子推開多少次了,居然還不死心地要去抱人的肩膀!


    “抱……抱抱嘛……”,恩竹竟然開始哼哼著撒嬌,沈韶一邊覺得他這個反差感十足的樣子簡直可愛到爆炸,一邊怕他再說不得了的話,連忙慌張地將他推開,把他小心地靠在車門上:“長官,您喝多了,先睡會兒吧,等下到了我叫您。”


    恩竹嘰裏咕嚕地說什麽“小氣”和“就抱一下”之類的隻言片語,他的音量逐漸下降,總算消停了靠在車門上唿唿大睡。


    沈韶捏了一把汗,心說睡著了就好,這下不用怕他亂叫了。


    小劉見恩竹已經昏睡過去,這才用力拍著自己的大腿怒哼一聲:“這什麽人啊!什麽英雄?什麽青年才俊?我看就是狗屁!”


    沈韶疑惑地看向前排轉過來的腦袋,隻聽他說道:“沈秘書,你也不用這麽委屈自己,他是公職人員,他騷擾你,你到吏事部投訴他就是了!”


    小劉眼裏直冒火:“要是你迫於淫威不敢反抗,我可以幫你去舉報!”


    沈韶心說完蛋了,更麻煩的情況出現了,遇到熱心腸的正義使者了。


    “他除了像剛才這樣以外,還有沒有對你做過什麽?”,小劉捏緊了拳頭問道,“沈秘書你別害怕,他是勳爵又怎樣?他是長公主的外甥又如何?我可以保護你!”


    沈韶心說謝謝您,劉鎮長有一個好兒子是喜事,但我是真不用。


    “沒有沒有,您誤會了,長官他就是喝多了而已,估計是腦袋迷迷糊糊的認錯人了,他平時不這樣的。”,沈韶連忙解釋道,“多謝小劉助理關心,我真沒事。”


    小劉並不信這話,心說正經人誰結婚了還故意找這麽漂亮的女人當秘書?還單獨兩個人出差?這家夥一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表情,讓沈韶有什麽事就發消息給他。


    總算抵達了部隊駐紮的基地,沈韶試圖叫醒恩竹,但是毫無疑問地失敗了,於是在司機和小劉助理的攙扶下,先將其從車裏拖了出來,隨後由沈韶喚來的士兵們,把恩竹架迴了基地裏麵將其送進行軍帳篷。


    “謝謝司機大哥和小劉助理,真是麻煩了,請二位也早點迴去休息,都十一點多了。”,沈韶禮貌地向二人道謝,“恩長官就放心交給我照顧吧,明天我們一定會準時到政務廳,和鎮長以及衛生署全員按計劃開會討論本次瘟疫的事情。”


    小劉放心不下,他想去握沈韶的雙手叮囑她小心,卻被對方靈活地閃躲開,他似乎也意識到這樣做不太禮貌,於是隻是和她麵對麵站著說話:“沈秘書,晚上如果有什麽情況,要是這個家夥借口喝醉酒對你不軌,你就給我發消息,或者打語音也行,我一定馬上就帶人來救你!”


    沈韶十分尷尬,她再次感謝了小劉助理的關心,表示她會照顧好自己:“您也早點迴去休息吧,明天一早還要開會,我們到時候再見。”


    小劉助理咬牙切齒地點了點頭,目送沈韶進入基地。


    ……


    沈韶洗漱完迴到行軍帳篷,見恩竹唿唿大睡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她忍著小腹的不適,用臉盆接了水,拿毛巾給這家夥擦了把臉,又幫他脫掉鞋襪和外衣褲,給對方蓋好被子。


    “我也是服了。”,沈韶拿自己打趣開玩笑,“還真是做戲做全套,真給你當貼身秘書了。”


    她感歎恩竹也是不容易,被十幾號人輪流圍攻,也不知道這群人是真的敬他,還是故意灌他,畢竟他們原本是勤哲子爵的舊部,在這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又沒人管他們,說不定之前一直在這兒快樂地斂財,如今來了個中央直轄的行政長官,外加雷斯亞爾欽全麵轉向軍事化管理,恩竹又是個恪盡職守還不缺錢的人,那麽賄賂對這家夥肯定是不管用,至於油水之類的,他們幾個肯定也是一點也撈不著了。


    這群人如果是貪官汙吏,估計會對恩竹恨之入骨。


    “抱……抱一下唄……”,軍官嘰裏咕嚕地說著夢話,“夫人……抱抱我……”


    沈韶憋著笑,打開手環開始錄像:“你看你這傻樣,就知道抱抱抱。”


    她關閉了手環,心想剛才一直推開他也不好,那就睡前簡單地抱他一下吧。


    沈韶脫下鞋子,湊到了折疊床上,從身後抱了抱恩竹,她想到了下午的事:“唉,等這次任務結束,你們隊裏的人還是都去做個心理疏導吧。”


    她突然聽到了一聲清脆的響動,隨後就和恩竹一起摔了下去——這張單人折疊床是舊物,它的支架原本就不太結實,早就不堪重負,上了兩個人的重量後直接從中間攔腰折斷,兩個人從床墊中間陷了下去,都彎著腰屁股砸在地上,翹起的腿和身子掰成了直角。


    上校由此驚醒了過來,一臉茫然無措地看著身旁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的沈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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