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呐。”,沈韶嘖嘖感歎著,把手環丟迴給上校,“性感兔女郎?真空溫泉浴衣?高跟黑絲私人秘書?溫柔小護士?裸體圍裙?你喜歡的類型還真不少嘛!”


    恩竹把臉埋在手裏,他現在想能不能用石神穿越迴午飯之前,先把瀏覽記錄刪一刪:“不是……你聽我解釋……”


    “我沒說你不能看小電影。”,沈韶鼓著臉不愉快地哼了一聲,“你血氣方剛功能正常的,總得有個發泄的出口,這我理解,我隻是想確認一下你看的類型沒有不合適的,比如那種什麽違法犯罪的、違背倫理道德的、或者取向不健全的。”


    軍官用碗擋著自己的麵部表情,以瘋狂吃飯掩蓋難堪。


    沈韶夾起一隻剝好的蝦,蘸了蘸醬說道:“剛才看了,並沒有那些,那就無事。”


    “可……我以後要如何麵對你……”,上校放下吃完了的飯碗,雙眼和碗一樣空洞。


    沈韶假裝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就一切照舊唄,當沒發生過就是了,我也當不知道就是了,反正我進你房間之前一向都是先敲門的。”


    上校想死的心都有了,這種事情怎麽可能當沒發生!


    沈韶撓了撓臉說繼續吃飯,實際上她也沒法當作不知道,而且她還發現這家夥看的女主角們全都有和自己一樣的黑色長發,身形也相似,心裏多少還是有點在意,外加她小腹開始有些隱隱作痛,心情也隨之變差:“隻是……對你的喜好挺意外的,原來你喜歡角色扮演。”


    “……不可以嗎?”,恩竹直接破罐子破摔,“人沒有辦法想象未知的事物,因為沒有實踐經驗,就連做夢都會在關鍵時刻戛然而止,我就隻是想給自己的大腦收集一點素材嘛……”


    他心如死灰地給自己盛了第二碗飯:“而且……算了,事到如今我也沒有什麽好辯駁的了。”


    天氣和身體不適導致沈韶的胃口不太好,她站起身收起了自己的碗筷:“我先迴房間收拾行李,下午三點出發雷斯亞爾欽對吧?”


    “是,不過我想提前一小時去。”,上校見對方似乎是狀態不好,但還是提出了自己的需求,“我……有其他的事想辦一下。”


    沈韶眨了眨眼:“呃,那豈不是現在就得出發去部隊基地?你需要開戰鬥飛船去吧?”


    軍官點了點頭,但他注意到沈韶吃得比平時更少,而且似乎身上有些發軟無力的跡象,於是提出可以等她:“沒事,你慢慢來,我路上加加速就行了。”


    “行,我盡快收拾!”,沈韶突然感到身下湧來一股熱流,臉色一變立刻上樓衝進衛生間。


    恩竹一愣,心說不好,好像沈韶是生氣了,怎麽剛才那個表情就跑走了?難道是因為自己臨時改變出行計劃沒提前和她說?還是因為自己看肮髒的小視頻?


    上校將剩餘的碗筷和垃圾收拾好,啟動洗碗機,迴到自己房間收拾出差包,隨後就收到了沈韶的求救信息,讓他給自己遞衛生用品——上次采購迴來的還放在她房間的矮櫃裏,她剛才跑得急,一時忘拿了。


    “沒問題!”,軍官挺起胸膛,他已經經過了沈韶的教學,必然不會搞錯要拿的東西。


    衛生間的門被叩開,一隻手從門縫裏伸了進來:“給!”


    “……那麽遠我夠不著啊大哥。”,沈韶虛弱地哀嚎,軍官隻好閉緊眼,一隻手摸著牆壁拿著用品進入,小心地把東西交給了沈韶。


    恩竹閉著眼再次原路返迴退出,並詢問沈韶:“你需要帶哪些東西?行李我來幫你收拾吧,你就好好休息,我一會兒去給你煮紅糖水!用保溫杯裝著路上喝!”


    “因為知道要出差,所以我提前收拾過了。”,沈韶腹痛襲來,她沒力氣大聲說話,“你幫我從烘幹機裏拿一下我洗好的夏季內衣,其他要帶的我都已經放在箱子裏了……哦對了,記得用兩個袋子分開裝,不要和其他衣物混淆。”


    恩竹向沈韶的房門敬了個禮:“是!長官!”


    ……


    軍官顫抖著手從烘幹機裏取出那些“不合適”的東西,他反複給自己洗腦,這些沒穿在身上的時候就隻是布料和衣服而已。


    他還是沒忍住捏了一下海綿。


    “不對!我在幹什麽!”,上校趕緊一把將東西放入分裝袋裏不再亂摸,並加速手裏的動作,很快把烘幹機裏的衣物都裝好,返迴沈韶房間,將其安置入行李箱。


    恩竹將出差包和行李箱都搬上車,隨即返迴了一層的廚房,將紅糖水灌入保溫杯。


    “走……我們出發……”,沈韶從電梯裏扶著牆出來,“幫我倒杯溫水……我吃個止痛藥。”


    她從玄關的置物架上拿下自己中午迴來後放在那裏的挎包,從裏麵掏出一瓶藥,接過一臉擔憂的恩竹遞過來的杯子:“沒事……三十分鍾後,又是一條好漢!”


    上校拎著沈韶的包,將她扶進電梯下樓,期間恩竹問能不能推遲幾天去雷斯亞爾欽,沈韶嚴詞拒絕,表示自己不可能因為這種事情就置任務於不顧:“西北每天都有新增的感染者,我隻不過是生理痛而已,孰重孰輕,我很清楚,別再問這種問題。”


    “好。”,軍官歎了一口氣,“我盡全力幫你。”


    兩人很快驅車來到了特軍基地,並抵達飛行訓練場。


    “長官,沈小姐,一路順利。”,小金向二人敬禮,“對了,長官,你叫的速遞我也已經放在儲物箱裏了。”


    恩竹點了點頭,提著出差包和行李箱,走向飛船的儲物箱,沈韶這會兒止痛藥起效,已經恢複了正常,她並沒有先上座位,而是好奇地跟上去看恩竹叫的【速遞】是什麽東西。


    兩大捆散裝的白色玫瑰。


    “你買這個幹什麽?”,沈韶一臉疑惑地看向放入行李的軍官。


    恩竹合上了儲物箱的門:“我說的想要辦的其他事,就是這個。”


    沈韶眨了眨眼,隻聽他垂下眼說道:“我要……去見一些人。”


    ……


    飛船以最高速度飛行了三小時,逐漸下降高度,穿越白色的雲層後,是一望無際的沙漠。


    沈韶的胸口發酸,她有意沒有問恩竹那三十九天的事,她想等對方想說的時候自己說出來,但未曾料到他憋在心裏的情緒有這麽嚴重。


    她覺得參戰的士兵都應該去做一下心理疏導。


    “我們到了。”,恩竹將飛船穩穩地停在一片荒蕪的沙漠之中,方圓幾裏內寸草不生,一個人影也沒有,隻有無盡的黃沙被曬得發燙冒煙。


    恩竹獨自抱著兩捆玫瑰,他不讓沈韶碰這種帶刺的“危險”東西,並且說她在生理期,就不要碰任何重物,隻需要陪自己一會兒,提供一點心理支持就行。


    “今天剛好是那場戰爭的七七。”,恩竹蹲在地上,將玫瑰一支一支地插入黃沙之中,“就在這裏,這個坐標,我記得很清楚。”


    沈韶心疼地看著上校那痛苦的表情,她知道西北這邊民族的習慣,白色的玫瑰是專門祭奠逝者的,今天是一個忌日。


    “我們突襲,他們沒有準備,於是占領區的平民,都被他們當作人質,諾瓦科鍥的指揮官讓那些人拿起斧頭、鋤頭一類的東西作為武器,讓他們站在隊伍的最前方,和我們的陸軍對峙……裏麵甚至有女人,有孩子,有孕婦,有老人。”,恩竹聲音顫抖地說出那句話來:


    “我……我殺了他們。”


    沈韶紅著眼眶看向插下最後一支玫瑰的上校。


    “我當時在飛船上盤旋著指揮,我先讓陸軍主帥向對麵喊話,告訴他們隻要放下武器,就是平民,我們不會傷害他們。”,恩竹站了起來說道,“有人哭著放下了武器,她馬上就被身後持槍的諾瓦科鍥士兵擊斃。”


    他的眼睛裏閃著淚光:“那些人……那些人都是我們的同胞,哪怕人種略有不同,長得不太一樣,但是他們說我們的語言,他們認可、學習我們的文化,他們在諭洲的統治下,已經在這片屬於他們的土地上,安然生活了七十多年。”


    “同時,諾瓦科鍥的士兵,也和他們血脈相連。”,恩竹捏緊了拳頭,“他們同根同源,他們有一樣的皮膚和頭發,他們說一樣的家鄉話,他們明明也是同胞……為什麽,為什麽……”


    沈韶酸脹著喉嚨,她不會打斷對方的情緒發泄,隻是靜靜地從身後抱住恩竹的腰,聽著他繼續說當時的事情:“我是一個軍人,我的天職是服從命令和保護家國。”


    恩竹痛苦地閉上眼:“軍部的命令,是不擇手段地奪取勝利,是摧毀一切手持武器的【敵人】,是把我們失去的土地搶迴來。”


    “全體都有,聽我號令,進攻。”,上校重複了那天他在廣播裏下的命令,“我第一個發射了炮彈,並且重複了一遍【進攻!】,隨後大家才和我一樣,對我們的同胞痛下殺手。”


    “我、我根本不是新聞裏那個用兵如神的英雄。”,軍官的眼淚滴在了沙漠中,一瞬間消失不見,“我是一個冷血無情的殺人兇手。”


    沈韶箍緊了手臂,這片昔日的戰場一片寂靜,風沙早就帶走了一切戰爭的痕跡,她沒有辦法用側寫的技術來得知當時的慘烈,但她能想象到無數的烈焰和鮮血,痛哭和尖叫,眼淚和顫抖的雙手,以及恩竹在全隊廣播裏撕心裂肺地大吼著“進攻!”的畫麵。


    “我想,早點結束戰爭,就能早一點把被占領區奪迴來。”,上校摸著腰上沈韶的雙手,“隻要我早一點打敗他們,讓那些平民早一點迴到我們的保護下,就能減少無辜的犧牲。”


    “沒有人,沒有人為他們哀悼。”,軍官忍不住涕泗橫流,“他們連墓碑都不會有,他們甚至在戰鬥記錄中,被算進【剿滅敵軍】的人數裏,被打上敵人的標簽,誰為他們流淚,誰就是大逆不道,誰就是國家的叛徒。”


    恩竹崩潰地吼道:“他們、他們明明有諭洲身份,他們隻是百姓,隻是平民,隻是人啊!”


    沈韶的眼淚也無法再忍耐,她和轉過身來的恩竹緊緊地抱在一起,陪伴他發泄一切痛苦。


    沈韶將臉貼在他的胸前,與他一起哭泣和哀悼:“你的想法和決策是正確的,但這一切不是你的錯,諾瓦科鍥想要奪迴他們曾經的土地也沒有錯,被偷襲而不得不采用這樣策略的敵方統帥也可以說是【兵不厭詐】……沒有守護好原本遠離居民區的國境線,沒有保護好封地百姓的貴族才是罪魁禍首,是他的無能,讓手無寸鐵的無辜平民也被卷入戰爭。”


    她更加憎恨這糟糕的體製,將隻有貴族血統卻毫無能力的人,放在一個統治的位置上,讓無辜的平民成為代價,為他獻祭血肉,替他承擔這樣錯誤決策的後果,而高高在上的肉食者躲在豪華的城堡裏,他隻在乎他的稅金,他隻害怕被中央懲罰後,皇帝會降他的爵位、削減他的皇室俸祿,他對百姓的死活不屑一顧。


    恩竹的手環突然震動了起來,有一個語音試圖撥入。


    兩個人輕輕地鬆開對方,恩竹抹了一把鼻子,點開手環:


    “兩位注意身體,不要傷心過度,換季的時候容易生病,更何況那附近還有瘟疫肆虐。”


    樹醒風收到了下屬的消息,得知恩竹的飛船偏離了正常的航線,猜到他是去了什麽地方。


    上校煩躁地準備掛斷語音,卻被樹醒風製止:“竹兒,先別掛斷,再聽我說一句。”


    這樣的稱唿讓恩竹一愣神,樹醒風也由此得到機會把話說完。


    “沈小姐。”,樹醒風歎了一口氣,“想要改變現狀,你們兩個就需要向上爬,俗話說得好,吃什麽補什麽,想要做人上人,做決策者和統治者,那麽吃苦是沒有用的。”


    他頓了頓,說出一句帶血的話來:“你得吃人。”


    沈韶打了個寒噤,她聽懂了樹醒風的暗示。


    “你不是有她的聯係方式嘛。”,樹醒風微笑著說道,“借刀殺人的好機會,可別浪費了。”


    語音被掛斷,兩個人站在沙漠中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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