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和恩竹兩個人進入推演模式。


    如果他們就按現在的情況不知情地發展下去,下一步就是沈韶聯係中校詢問能否幫自己取得賭牌。


    那麽按照女公爵的需求,恩竹要把須磨鎮一部分的農用土地賣給她,從而成為卡斯諾城邦的一塊飛地。


    第二件事則是需要中校通過軍隊內部的關係將一些研究所的成果商業化,把試產基地建到卡斯諾城邦。


    第三件事技術上暫時不好實現,可能沒有辦法做到。


    “總的來說,也就是剛剛改革的地方又要落到貴族手裏,而且還把軍隊的科技研發成果也攥到貴族的手裏去。”


    沈韶覺得怪怪的,但是邏輯很通順。


    “所以說這件事背後完全是貴族在操作?因為貴族之間本不可以做土地兼並的事情,改革之後因為須磨鎮有了高度的自治權,這種事情反而可以了……”


    “而一直由軍隊負責的技術研發,之前就有六皇子試圖霸占的曆史教訓,這次也想要照貓畫虎,但是用‘商業化’這樣合法的方式?雖然政策還沒發,但是這樣一來以後技術轉化能落地,軍隊也可以賺到錢。”


    “所以說是軍隊和貴族在一起編排這件事嗎?”,恩竹也感覺這裏麵好像有點什麽問題,但是又有理有據。


    兩個人隻是隱隱約約地感覺不對勁。


    “可能就是這樣呢?皇室的某個人通過諦聽來下達這個任務給我,軍隊也順水推舟讓你和我合作,讓之前從皇室貴族手裏無法兼並的土地在軍方手裏轉個手變成自由流通的商品,再出錢收迴來;技術也是一樣用商業化的方式轉移出去,軍隊到可以自由支配的資金。”


    沈韶試圖說服自己,她還是覺得有點問題:“我一直覺得軍方和貴族之間是敵對關係,怎麽突然合作起來了?”


    中校也一時半會兒想不明白,“其實我隻要不答應就好了吧,他們的這個計劃就沒有辦法往後走了。”


    沈韶點了點頭,“相比我任務失敗來說,讓好不容易剛剛開始的改革走迴頭路明顯更加嚴重,大不了我就是再吃個處分。”


    中校抱歉地看著沈韶:“委屈你了。”


    “還有一種方法,我們可以將計就計確認一下幕後主使。”,沈韶想到了一個主意。


    “你可以先假意答應談判,然後看女公爵會提出什麽樣的詳細要求,我們從而知道這其中更多的利益關聯方,看看是不是像我們推測的那樣,並且來找到到底是哪個具體的人在其中受益最大。”


    軍官同意沈韶的計劃。


    ……


    “女公爵大人,我昨天聯係了恩竹中校。”,早餐時間,沈韶向女公爵提起這個話茬子。


    “我應該可以說服他來和您談判一下細節。”


    女公爵看起來非常驚喜:“之前我聯係過那位行政長官,他當時可以說是徹底迴絕了我,沈探員你是怎麽做到的?”


    沈韶表示自己和軍官有一些私下的交情,對方說可以考慮幫助她一下,隻是需要和女公爵詳細商量。


    “果然沒錯。”,女公爵放下了餐具,突然微笑著看向沈韶。


    她示意管家,管家用銀質的托盤端上來一張不太清晰的偷拍照片:恩竹和沈韶牽著手走在馬路上。


    她看向沈韶:“昨天晚上有人給我送來這張照片,我本想著可能是誰的惡作劇。”


    她揮了一下手,護衛出現在了餐廳裏圍住了桌子。


    “但是剛剛你幫我證實了這一點。”


    沈韶背後出汗,中計了!


    “沈探員,不好意思冒犯了,麻煩你自己卸下手環和耳機,我們先幫你保管著,然後女傭會帶你迴客房好好休息。”


    女公爵還是保持著禮貌的微笑,“我會親自聯係恩竹中校來這裏談判的。”


    她微微頷首表示歉意,“兵法書裏我最喜歡的一句話就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相信談判也是一樣,如果能握住一個好的籌碼,溝通一定會更順利。”


    沈韶歎了口氣,摘下手環關機,老老實實拆下耳後的骨傳導耳機,把兩個東西一起放進管家遞過來的托盤裏,心想不是說這次任務沒有危險的嗎!


    她不禁感歎這個幕後主使真是可怕,居然還埋伏了這麽一手,但同時這件事也讓沈韶發現了一個漏洞:


    如果這個幕後主使策劃了包括須磨鎮的一切事情,還和女公爵本來就是一夥的貴族,那女公爵不至於昨天晚上才知道她和中校的關係,飛船剛落地卡斯諾城邦的領土沈韶應該就會被抓起來才對。


    所以說昨晚她和恩竹推測的情況有誤,很明顯女公爵也是被算計的一環。


    這個隱藏在陰影裏的人早就知道了女公爵的困境,特意為此編排了這一整套計劃引他們入局,而女公爵現在這種撕破臉的操作,幾乎可以確定是不打算給軍方留任何好處。


    ……


    “他打電話來了?”,男人正在給魚池裏的錦鯉喂食。


    “這次效果還挺不錯。”,他看著魚兒們爭搶著,露出滿意的表情。


    “先順水推舟,再半路殺出來打劫,這招永遠這麽好玩!”


    他哈哈大笑著,嘲笑著那些貪婪的貴族為他人做嫁衣的愚蠢。


    男人自言自語著,“他們沒有強烈反對改革,就是合計著吞掉改革後變為自由流通的土地,那我們就送上一個誘餌,這塊肥肉香得不得了,改革試點是個農業小鎮,行政長官還是軍方的人,他們一定覺得自己運氣很好可以一箭雙雕吧。”


    他拿起下屬遞過來的熱毛巾擦手,“我們時間算得特別準,這個節奏我很喜歡。賭牌麵臨到期,女公爵那幾個鬼頭鬼腦的親戚就會想辦法推動迴收的事情,從而讓她著急去找新上任的行政長官談土地兼並,他們很相信這個女人的能力,外加軍方缺錢的事實,自以為是地認為收購土地和技術的計劃一定會成功。”


    “讓女公爵掏錢,迴收落到軍方手裏的土地、權力和技術,把有發展硬傷的卡斯諾城邦變得完美……”


    男人嘖嘖地搖著頭,“最後再處理掉沒有子嗣的女公爵,開心地坐享其成吃絕戶,哇啊,想得可真美啊!”


    他讓下屬幫忙理了一下袖口,從位於高樓之上的露天花園走進室內。


    “隻要透露一張照片給這群蠢貨,他們就會想辦法讓女公爵拿到這個信息,這群畜生太了解這個女人的性格了,這下肯定覺得收購的事情穩了,連一點好處都可以不讓軍方占到,直接白搶。”


    “可惜他們沒想到,那塊肥肉不僅最討厭被人威脅,身上還長了個鉤子吧。”


    男人拿起桌上的話筒換了一個慈愛的嗓音:“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我需要你給我提供一些東西。”,中校在電話裏強忍著怒火。


    “就當是你過去十幾年欠我的。”


    男人麵露微笑:“沒問題,我的寶貝兒子想要什麽都行。”


    ……


    這次的沈韶屬於是沒躲過暗箭。


    她其實基本上已經把女公爵的叔伯堂親那點小九九推算出來了,隻是這次到了對方的地盤,遇上的又是一個蓄謀已久的圈套,還被眼前的巧合誤導了背後的做局者身份。


    雖然注意到了這整個事件是一個計,但她和恩竹還是被這個對手牽著鼻子走——誰能料到會突然來這麽一招。


    沈韶在客房裏焦急地走來走去,她思考著如何脫身,她一定要告訴恩竹千萬不要為了急著救她就毀壞改革成果,將好不容易從皇室貴族手裏拿出來的土地又白白送迴去,更不要做什麽盜竊軍隊研究成果的傻事。


    她惱火地坐到椅子上,剛剛女傭送她迴房間之後又給她搜了一遍,把那些藏在身上的防身用具全都給拿走了,連行李也被收了起來。


    這會兒她一點也不排斥傳統的通訊方式,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自己現在有一隻鴿子。


    沈韶想著自己所在的客房樓層不高,或許可以從窗戶溜出去。


    她剛往窗邊走了兩步,房間裏那兩個監控攝像頭一樣的女傭就圍了上來。


    “幹什麽?我就覺得屋裏有點悶,我換換氣都不可以嗎?”


    沈韶煩躁地驅趕著她們,心想如何引走這兩個煩人的家夥。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一隊護衛站在樓下走來走去地巡邏。


    沈韶無奈地歎了口氣。


    ……


    一架豪華的私人飛船降落在卡斯諾城邦起降中心。


    恩竹從上麵走下來,一隊私人保鏢站在懸梯兩側守候。


    司機開來黑色的豪華轎車,保鏢打開門請他坐進去。


    車輛駛向領主莊園。


    女公爵滿麵笑容地站在城堡的大門口望著道路盡頭的地平線,她勝券在握,等待這頭送上門的羊羔。


    隨著一個黑色的小點從遠處出現,女公爵的表情逐漸變得僵硬。


    她等來的不是出租車,不是政府車輛,也不是軍方用車。


    而是一輛奢華的加長轎車,車子的車牌上還印著株樹塔的標誌。


    車子停在了城堡前的平地上,保鏢從車上下來,拉開了車門。


    從裏麵跨出的是看起來麵無表情的一個青年,穿著駱馬毛製的墨藍色西裝外套和西褲,搭配細棉和亞麻紗線混織的白色襯衫,領口打開了兩個扣子,並沒有係領帶,看起來鬆弛而隨意。


    “女公爵大人。”


    青年緩緩合上琥珀色的眼睛,低下頭把右手放到心髒的位置,向對方鞠躬行禮。


    “我以為你會行軍禮,恩竹中校。”,女公爵皺著眉,她有些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恩竹深知談判如用兵,須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展示對方完全不了解的一麵是一種商業角力中的經典技巧,能夠在見麵的當下就對敵人的信心造成打擊。


    青年慢慢抬起上身站直,微笑地迴應她:


    “我這次答應和您見麵,並不是以軍官或者須磨鎮行政長官的身份來談事情的。”


    他直視著女公爵的雙眼:


    “本人代表現任株樹氏商業集團董事長、樹醒風先生,來和您商量一些合作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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