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拖著行李箱來到載客飛船起降中心,她打開手環看了一眼自己船票的時間。


    還有一個多小時才開始登船起飛,她現在還有時間辦完托運後到貴賓室喝點東西,順便再檢索一下卡斯諾城相關的資料,以及這個在另一個故事線裏毫無疑問是大女主的女公爵的弱點。


    沈韶刷了一下手環裏諦聽探員專用的身份卡,進入貴賓室找了個安靜的角落。


    她拿出包裏的紙質檔案,反複翻看著老板給的材料,然而幾乎是一無所獲。


    她甚至開始懷疑是組織還沒有原諒她在黃金麵具案上做的事情,故意派這種難搞的任務折磨她。


    感到壓力巨大的沈韶發了個消息給中校,但因為不便泄露任務細節,於是她隻是發過去“好煩,這次的任務超級無敵難搞,心態崩了。”


    這次恩竹罕見地沒有秒迴。


    沈韶不知道的是,中校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正好在訓練的休息時間。


    大頭兵們一個個圍過來非要指導他要怎麽抓住這個機會迴複點有價值的內容,如何體現一下自己的男子氣概、如何打動姑娘的芳心。


    沈韶仔細查看女公爵上任後發布的每一條法案,以及曆史報稅的數據,她心想或許用“提高地方留存”這個糖衣炮彈有機會談一談。


    就勸說對方可以幫她獲取更少的向中央政府上交的稅金比例,給她的城市更多的當地留存,以便於她在社會福利和基礎設施方麵有更多資金做提升改造。


    沈韶拿計算器算了一下,看到數字之後開始有點沒信心了。


    她意識到女公爵的這個“十年稅優”政策本來就是在給民間的小生意放優惠、提升居民購買力,她壓根不在乎收到的稅是多是少,給她更多的錢顯然並不能說服她放棄賭牌。


    而且就算上交的稅金打對折,也都比不上她的十年稅優政策少收的錢,就是從數學上都不算什麽好方法。


    沈韶的手環震動,是軍官迴了她消息,這家夥搞半天就憋出來句“有我能幫忙的事情隨時找我”。


    她開始認真地考慮送對方去一下培訓班。


    對麵又補了一句:“我會永遠在你身後用寬闊的肩膀守護你”。


    明顯變得油膩且風格不符的迴複讓她有點惡心得起雞皮疙瘩,她馬上迴複:


    “讓你那幾個兵一邊歇著去吧,自己找不到對象還在這瞎指揮!”


    軍官很驚訝,他立刻敲迴去一句:“你怎麽知道第二句是他們教的?”


    “太明顯了,不像你會說的話!”


    沈韶本來心裏就煩,她從資料庫裏隨手勾上熱門榜單前幾的小說和劇,看也沒看就發給了軍官:


    “我要登船了,先不和你說了,你自己看點這種東西研究學習一下吧!”


    她惱火地關閉了手環,前往登船口,心想有時候沒有戀愛經驗也不是什麽好事。


    十幾個人靜靜地坐在飛行訓練場的草地上,震驚而僵硬地看著軍官的全息屏上赫然展示著一列沈韶剛剛發過來的、封麵圖十分香豔的、關於兩個男人談戀愛的小說和網劇。


    “我覺得她應該是點錯了……”,機械師的麵部肌肉瘋狂抽搐。


    ……


    沈韶摘下了耳機和眼罩,飛船下降時的震動驚醒了她,客艙裏的廣播提醒乘客們預計十分鍾後抵達卡斯諾城邦機場。


    沈韶望向舷窗外,俯瞰著白天就已經金碧輝煌的卡斯諾城,她注意到市區的那五家老的賭場看起來和後來新建的那些賭場的風格有些格格不入,三十多年前的建築物在這高速發展的時代老得很快。


    明明也沒有過去太長時間,建築材料也才剛剛開始老化,卻已經像一夜之間被寒風吹得枯萎的花朵那樣讓人感到陳舊。


    飛船降落在卡斯諾城邦郊外的起降中心,剛剛在空中沈韶就已經注意到這個起降中心看起來占地麵積很大,跟王城的有得一拚。


    她用快捷語音給恩竹發去一條“安全落地,我先忙工作啦!”


    飛船上的乘務員突然在廣播裏通知所有的乘客請稍等,目前飛船還沒有打開艙門,卻有一個乘務員來到沈韶座位旁,告訴她讓她先下飛船。


    沈韶有點疑惑,但是舷窗已經自動開啟了擋光板,她現在看不見外麵的情況,隻好有些猶豫地站了起來走向出口。


    下飛船的懸梯旁站列了兩隊護衛,還在梯子上和地上鋪上了長長的、帶流蘇的精美地毯。


    在地毯的盡頭站著一個身著華麗禮服的女人,她身上披著象征貴族的袍子,外貌和形體看起來非常年輕挺拔,毫無疑問這就是今年已經三十七歲的卡斯諾城邦女公爵。


    “沈探員,歡迎來到卡斯諾城邦。”


    女公爵向她緩緩地伸出手。


    沈韶不緊不慢地走下舷梯踩著地毯過去,將右手放在心髒前麵微微頷首行禮,然後再和對方握手:


    “女公爵大人,很高興見到您。”


    盡管沈韶這次是代表皇室意誌前來談判,但是她還是沒想到女公爵會親自來起降中心接自己,還搞得非常正式。


    但沈韶也不是沒見過大場麵的人,她常常出入大殿,家裏又世代為皇室政府工作。


    麵對女公爵這種高傲的貴族,首先就要氣定神閑不能被對方的氣勢壓倒,要帶著合乎禮儀的尊重但是不可以諂媚或是阿諛奉承。


    女公爵見沈韶禮節滴水不漏的同時態度又不低聲下氣,她非常欣賞從而展露了微笑:


    “沈探員一路奔波勞累,今天我們不談事,就先跟我迴莊園休息吧。我為你準備了客房,你的行李我也已經派人去領取,一並送到你的房間。”


    沈韶也微笑著點頭,她雖然並不畏懼和各種王公貴族打交道,但是眼前的這位女公爵和那種遊手好閑又不可一世的紈絝子弟完全不同。


    她的眼神堅定而自信,看起來帶著掌控一切的胸有成竹。


    沈韶跟著女公爵一起上了車,兩人一起坐在豪華轎車的後排。


    沈韶隱約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她本以為到這裏就會吃閉門羹坐冷板凳,沒想到女公爵待客之道如此周全。


    她推測其實對方並沒有一定要死咬著許可證不肯放,似乎有可以談判的機會,隻不過她還沒有搞清楚這位女強人的需求。


    “我們迴莊園的路上會經過電競博彩新園區,這邊最近幾年發展得非常好。”,女公爵向沈韶介紹。


    “前麵就是了,順便開進去帶你看一看吧。”


    豪華轎車駛入新區門崗,盡管現在是白天,裏麵對外開放的遊戲體驗中心和各種遊戲商店依舊有著絡繹不絕的客人,包括目前正流行的虛擬現實大型多人線上角色扮演類遊戲。


    “我們簽約了很多明星玩家,從他們個人到他們線上虛擬形象的商業版權都屬於卡斯諾城邦。”,女公爵自豪地向沈韶介紹。


    沈韶看到了她之前在資料庫和社交媒體上看到過的那個大型競技中心。


    女公爵微笑著告訴她這個競技中心可以容納五萬人同時觀看比賽,而且還是配備了vr設備的場館,保證每個觀眾都能身臨其境。


    當然,裏麵還可以給自己支持的隊伍下注,總獎池最高記錄逾百億。


    “我們隻按比例抽點,大部分的獎金都是分配給勝方投注者的,而且我們抽點的收入也有一部分用於款待。”


    女公爵表示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在博彩業也是一樣的道理,隻有讓勝利者足夠開心才能有源源不斷的客人。


    沈韶由衷地讚歎女公爵的治理水平,她覺得女公爵本人比那本傳記裏描述的形象來得更加立體而令人敬佩。


    她更難以想象這樣一個出身高貴、魅力十足又能力超凡的人會有什麽弱點。


    沈韶很想提談判的事情,但是既然對方先說了今天不談事,她也不好開口,於是就打算先這樣觀察觀察。


    轎車駛入莊園的大門,在樹林和草坪之間穿梭。


    大約開了有七八分鍾她才看到那棟主建築物,城堡前的噴泉嘩嘩作響,兩排傭人和護衛站在正門的外麵迎接。


    沈韶在傭人的帶領下來到位於三樓的客房,一個和她整個公寓麵積一樣大的臥室,套內配備了衣帽間和衛浴。


    沈韶心想這樣的待遇規格屬實超乎她的意料,她更需要好好思考對方談判的時候將會提出怎麽樣的要求了。


    現在她需要洗個澡,換上合適的衣服,然後和女公爵共進晚餐。


    管家用紅外線丈量每一副餐具擺放的位置,蠟燭的長短、餐巾的折疊、燈光的明暗都遵循著嚴格的規定。


    在這個早已進入文明社會的國家裏,貴族們心照不宣地堅持著傳統的繁瑣禮儀,就好像他們不願意承認時代發展對他們的身份地位能造成改變。


    沈韶聽到房間裏的搖鈴響起,落後或者說是過於傳統而且低效率的通知方式也讓沈韶感到有點說不上來。


    她成長於科技高速發展的時代,雖然世代為皇室工作,但她的家人一向積極擁抱各種新的思想,從小給她提供前沿的教育……


    沈韶並不喜歡這幢階級分明的奢華莊園,她在這裏嗅到了老貴族身上那種腐朽的味道。


    女公爵坐在長條餐桌盡頭的主位上,沈韶作為她的客人坐在她的右手邊,其餘的位置空空蕩蕩。


    女公爵的母親幾年前已經去世,而她本人一直沒有結婚生子,叔伯堂親早已經鬧掰鮮有往來,原本莊園裏生活著的一些表親也在她母親去世後陸續離開。


    女公爵孤獨地生活在這巨大的建築物裏,陪伴她的是三十餘人的服務團隊和莊園護衛。


    沈韶穿著簡單日常但不簡樸的新式禮服,她和女公爵碰了一下杯,就這樣開啟隻有兩個人的晚餐時間。


    當天的菜全部采用當地時令的蔬菜和陸地肉類,女公爵介紹說包括今晚的葡萄酒也是產自卡斯諾城邦郊外的農莊,她想聽聽賓客真實的反饋。


    沈韶嚐了一下餐酒和食物,她的舌頭頓時感覺到一陣打擊。


    酒的味道很奇怪,食材的品質也很糟糕,盡管已經在調味上盡力了,但是那粗糙的質地還是無法掩蓋。


    “沒關係,我想我知道沈探員你心裏在想什麽。”


    沈韶還在糾結要怎麽委婉地表示食材不太好的情況,女公爵先自己說了出來:“卡斯諾城的土地太過貧瘠,我們想自產農產品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她歎了一口氣,“雖然我們和株氏家族合作開設了一個無土栽培的種植中心,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一方麵是價格高昂,一方麵是產量有限。”


    沈韶點點頭,她記得王城內那棟被“馬了個雞”撞擊過的“蔬菜大棚”也隻是為一些售價較高的餐廳供應食材,顯然這種方式生產出來的作物並不適合廣大群眾。


    女公爵放下餐具,提起她為什麽要注重農業的原因:


    “之前的奪嫡之爭中,雖然卡斯諾城邦看起來沒有遭到多少破壞,但是卻暴露了我們城市一個致命的問題。”


    她看著沈韶:“在那場波及全國的混戰中,幾乎所有的城邦都變成了孤島,那會兒我們整個城邦進口糧食的通道徹底被切斷,好在我嗅到風向不對,提前儲備了大量物資,而且亂局不到一年就平息了,這才保障了所有居民的生計……如果再亂久一點,我真是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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