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家父子帶了媒婆子往青家商議兒女親事,下了兩書,一個聘書,一個禮書,落後,幾人在會客廳閑敘了一些話,因康父身體原因,不可在外久待,辭去,青峰將二人送至門外。


    待康家父子走後,青峰身邊的隨侍青忠說道:“老爺,彩禮未過門,收下禮書是不是不太好?”


    青峰笑了笑:“無妨,青家同康家多少年的交情,這點子事情,不必在意,他既然拿出帖子,我若多心倒顯得小氣,反傷了兩家和氣。”


    青忠便不再說什麽。


    又過了兩日,一大早,青家大門前突然來了一個自稱是康家的小廝,說他家家主邀青家家主去郊外的莊子相聚,婚事上還有一些細節需商議。


    青峰讓下人備了馬車,前往郊外,馬車在康家郊外的宅子停下,隨侍青忠在門外候著。


    青忠是青家的老人,比青峰年歲小些,不僅僅是青峰的親隨,亦是青家武館眾人的老大哥,有一定的威望。


    他們是早上到的,現太陽已掛高,家主進去大約有一個時辰,青忠從車轅下來,走進了宅院,見院裏居然一個人影也沒有,往裏行去,過了兩道月洞門,仍未見到一個人。


    心道不好,立馬抽出腰間長劍,全身戒備起來,一陣風來,風中夾著血腥氣,青忠迎著血腥味走到一扇房門前,一腳踢開,門內的情景讓他倒吸一口涼氣,手上的劍差點拿不住。


    隻見屋室裏一片狼藉,桌椅散爛在地,地麵全是拖拽的血痕,還有……還有一條殘肢,青忠身子晃了晃,那條斷臂……是家主的!


    青忠提劍沿著血跡尋去,這周圍沒什麽人家,後處有一片山阜,山上雜草枯木,有些被壓折的雜叢,最後血跡在中途斷了,沿著周圍找了一圈再無半點痕跡。


    男人心道,家主會不會已經迴去了,不敢耽擱,走到宅院前駕著馬車往城中疾行。


    馬車奔到武館門前,青忠從馬車跳下,進了院中,問門子:“老爺迴了沒有?”


    門子見他一副心急火燎的樣子,趕緊迴答:“不曾迴來過。”


    壞了!青忠連連派出武館眾人出去找尋,又調了十幾個館中人,前往康家。


    青忠帶著十幾個勁裝弟子闖進康家,康家下人阻攔不住,隻好前去通稟家主。


    康父不出麵,隻由康竹出麵。


    “青忠叔,你帶這麽些人闖入我家中是否太過無禮?”


    青忠上前一把揪住康竹的衣領:“不要臉的小崽子,我家主呢,把我家主交出來!”


    康竹從青忠手中掙開,理了理衣,哼了一聲:“青忠叔在說什麽,我怎的聽不懂。”


    “你小子跟我裝,不是你讓小廝邀我家主前去你郊外的莊子議事?現下又裝糊塗。”


    “青忠叔,你這話說得奇怪,我才從茶館聽戲迴來,什麽郊外的莊子,我康家在郊外哪裏來的莊子,更沒有讓小廝去請青伯父一事。”


    青叔眯了眯眼:“你才從茶館迴來?”


    “這種事情有什麽好騙你的,不信,隨便拉一個茶館的人問問便知。”


    “那郊外的莊子呢?也不是你家的?你沒讓小廝邀我家老爺?”


    康竹冷笑一聲:“我康家要有那個錢置辦莊子倒好了,至於你說的小廝,我更是不知了,既然前去請人,總得有我家的名帖罷,名帖呢?”


    青忠是個武人,不慣彎彎繞繞,當下也不確定起來。


    “青忠叔,會不會是江湖上的仇人冒充我們康家來尋仇?”


    青忠瞪視了康竹一眼,心道,在這裏待著不是辦法,眼下先找到家主才是要緊,於是帶人離開了康家,又留了兩人暗中守著這邊。


    青家眾人找了兩日,周邊都搜遍了,並未找到青峰的身影,偏偏天不湊巧,下起了大雪,青忠心下不安,擔心家主已遭遇不測,禍不旋踵,過了幾日,康竹帶著下人前來討要彩禮。


    青忠聽罷,破口大罵,好個無恥康家,他們何曾送彩禮來?待要率人將康家人打一頓,不承想,他們帶了官家人隨行,還拿出一份蓋有名印的禮單。


    這個事情,當初青忠勸過,家主沒聽,還在禮單上落了名印,一份留在青家,另一份康家帶走了。


    現在人家拿了白紙黑字的東西出來,他們有口難辯,說再多也是無用。


    “青忠叔,如今青家家主生死不明,我總不能為了一個終日不著家的女子而一直幹等著。”


    青忠氣恨道:“好小子,你這嘴臉變得可真快,前幾天你還說要等我家小姐迴。”


    “話不是這等說,此一時彼一時,我父親這兩日病情加重,我是等得起,我父親的身子可等不起,總不能讓我做個不孝子,讓他老人家連兒子娶妻都見不到罷。”


    “你怎麽知道我家小姐不會迴?”男人心裏恨得牙直咬。


    康竹笑了兩聲,看著身邊的衙役:“眾位官爺,你們聽聽,這可是不講理了?但凡問問淮城中任何一個人,誰人不知你青家小姐出門在外多年,終不歸家。”


    衙役們聽了也都點頭。


    淮城地方官是個極為清廉正直之人,康竹先是拿著蓋有名印的禮書去衙門,淮城縣令看了禮書,又聽了事情經過,便派衙役隨同康竹去青家,交代一眾衙役秉公辦事,不得徇私。


    青家家主為人道義,出手闊綽,十分好友,平日裏這些衙役同青家也有來往,可這次縣令特意發話,再加上康家又有文書,他們實難再說什麽,隻能按章程辦事。


    青忠讓下人給一眾衙役上了茶水,好言道:“幾位官爺,現家主不在,他康家就是討要彩禮也要等家主迴來再議,我們這些奴才如何做得了主?”


    康竹雙手筒在袖裏,下巴微揚:“小可聽聞青家家主已遭人暗算,生死不明,若他死了,難道讓我康家也等到死麽?”


    “你……”青忠上前就要揪著打,被其他人攔下。


    幾個衙役從中調和:“不如這樣,康家少爺若是賣我等麵子,稍稍寬限幾日,你二家從前也有交情,怎好相逼太甚。”


    康竹想了想,點點頭:“官爺們說的是,我康家不是不講情麵,那就再寬限三日,三日後我再來。”男人湊到青忠跟前,語中帶笑,“青忠叔,你們可得快些找到青伯父,不然你們做不得主。”


    說罷,男人笑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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