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十風擺了擺手,讓下人退下,男人的動作十分隨意,漫不經心,連同她的反應都在他的掌握和預料。


    他一步一步走來,停在她身前,禾草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你跟我來,有些話我要同你說。”段十風說罷,想要去牽女人的手,卻被她慌得一躲。


    “小王爺有酒的人,若是有話兒還是等酒散了再說罷,天也不早了,我這便離開。”


    禾草正要轉身,手卻被拉住。


    “小草兒,你聽話,跟我來,我真有話對你說。”段十風低垂著眼,喝了酒的緣故,眼裏泛著一點水光。


    禾草掙了掙,他隔著衣衫的手勁太大,沒抓疼她,卻也讓她掙脫不得。


    “你鬆開!”


    “你隨不隨我去?”


    這話聽著像孩子負了氣似的。


    “你先鬆開,既然有話說,我聽著就是了。”


    這個時候由不得她,他又喝了酒,盡量不去激他。


    段十風點頭,鬆開手,側過身子,將路讓了出來:“前麵有個湖亭。”


    禾草往前走去,段十風跟在後麵,二丫還沒來找她,一定是出事了。


    穿過曲折的棧橋,來到了湖亭,湖亭周圍罩了紗幔,兩人的身影隱在輕紗之中。


    “我的侍女呢?”


    “放心,這小妮子身手不錯,我的人用了點迷香才將她製住,睡得正香。”


    “段十風,你到底想做什麽……”


    女人話音未落,卻被男人一把帶到亭柱上抵著,深吻了下去。


    段十風眉頭微皺,嘴角處染了一點血痕,舌頭被這小女人咬了,嘴裏充斥著一絲絲鐵鏽味,縱使這樣,男人也不願鬆開,仍貪戀在她嘴中不願退出來。


    他將她的手腳困住,直到她臉上的淚珠附著上他的臉。他鬆開她,替她拭掉臉上的淚,又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沫子,漸漸將氣息調勻。


    “你到我府上來,以後我照顧你,對你好,我會比他更好。”


    禾草別過臉雙眼看向別處,不去看她,亦不願開口說話。


    後麵,無論他說什麽,她都像沒聽到一樣,到最後幹脆閉上眼,不看,不聽,不答。


    段十風見她這樣,冷笑道:“你還想等他迴,是不是?不怕告訴你,他迴不來了,這次他必死無疑!”


    “什麽意思?!”女人隻有在聽到魏澤兩個字時,才有反應。


    段十風心裏抽疼,將受傷的舌尖在嘴裏卷了卷:“要殺他的何止我一人,多的去了,他得罪了那麽多人,心裏沒點數?”


    魏澤使得好手段,抄檢大皇子別院,拉了那麽多高官下馬,這些人不得找他算賬?


    “不會的,他一定會沒事,我不跟你廢話,我要走。”


    段十風再次將她拉住:“你真不願到我府裏來?隻要你來,我什麽都依你,你到我身邊來,好不好?”


    說到最後,男人的腔調已帶了些乞求。


    “段十風,咱們也相識有些時候了,你來我店裏,我把你當貴客,你今日這般,別讓我說出不好的來。”


    段十風從來都知道,她也就是看著嬌小,實則很倔強,又有自己的想法,一個女人到了京都,不在魏澤的保護下貪歡享受,反倒自己出來做生意,走街串巷地找店鋪,引客流,一點不拖拉。


    再後來,她毅然從魏府離開,照樣過得不錯,也不知魏澤後來怎麽把她哄好,又心甘情願地迴了魏府。


    “你既然要走,我不攔你,走罷,但是小草兒,你會再來找我的。”段十風收斂好情緒,他會讓她主動求他,留在他的身邊。


    禾草不理,一刻也不想多待:“我的丫頭呢?”


    “放心,在門口的馬車裏。”段十風說完,負氣坐到湖亭長板上,支起一條腿,側頭看向湖麵,上唇和下唇瓣處殷紅著,像是偷吃胭脂桃的小孩兒忘了擦嘴。


    “小王爺還是另請刺繡師傅吧,這個課我上不了,我不來你家了。”


    當初同意進王府,本就是為了給魏澤多爭取些時間。


    禾草出了湖亭,段十風看著人離開,想了想不放心,又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麵,直到看見她出了府門,上了馬車。


    嗬!你不想來?哪裏由得了你想不想,我段十風要是連一個女人都盤不住,也不消混了。容你先掙紮幾日,掙紮過後發現一切都是徒勞,你才會徹底死心。


    待人走遠後,男人拿舌頂了頂腔壁,嘶——這牙也太厲害了些,真下口啊!說是這麽說,可往迴走時卻是闊步雲飛,心情大好。


    禾草迴了梨花院,戴良玉已經先睡下了,她從浴房沐洗後,一點睡意也無,披了件外衣坐到院中。


    不知道他走到哪裏了,這個時候最讓人擔心,又沒辦法捎信迴來,今晚段十風說的那些話在她心頭一直揮之不去,魏澤是什麽性格,她太清楚了,他告訴她路上有些兇險,那就絕不是一般的艱難。


    他要掙出路,就要用命去搏,而她能做的,就是守護好這一大家子。


    正想著,身後傳來輕微的聲響,戴良玉披著衣衫走過來,坐到禾草對麵。


    “我吵醒你啦?”禾草問道。


    “沒,躺下了,也沒怎麽睡著。”戴良玉輕靠在禾草肩頭,“姨娘,你說大哥哥他們到了邊境嗎?”


    “哪有那麽快,這才過去多少天。”


    “可我卻覺得過去了好久……”戴良玉抬頭看著天上疏朗的星空,“其實我一開始不想讓他去的,他又不會拳腳,文弱書生一個,連自己也護不住,指不定還要拖大哥哥的後腿。”


    “萬先生吉人自有天相,秋哥兒會護著他的。”


    “嗯……”戴良玉輕笑出聲,“若是他們沒睡下,應該和我們在看同一片星空。”


    彼邊,去往邊境的野路上,血腥彌漫,幽冷的月色下,地麵像是吸飽了血一般,上麵零落著橫七豎八的屍首,從這些死人的衣著可分辨出他們的身份。


    有穿戴輕甲的護衛、有一身夜衣的殺手,還有老百姓扮相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這些人身體尚殘餘溫,沒死多久。


    “將軍,咱們的人手所剩無幾,若是再來一波,隻怕抵擋不住了。”一身穿銀甲之人說道,男子的甲身上全是血汙。


    他們星夜奔馳,也隻走了一半不到的路程,身邊的護衛死傷大半,眼下隻有不到十來人。


    魏澤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後的將士,身上都帶了傷,又看了眼身邊的萬鶴:“你怎麽樣?”


    萬鶴其時還好,隻受了輕傷,因為有人刺殺時,魏澤會讓魏秋和護衛全力保他。


    “我無事,將軍,你身上的傷……”


    “死不了。”


    這一路,有刺客暗殺,亦有私兵追擊,還有假作百姓裝扮的殺手偷襲,可真是煞費苦心,看來,他不死,他們不會停手。


    難道真的要死在這條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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