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有罪,心生貪戀,下官不該收受賄賂。”


    陳太守匍匐在地上認罪道,他是被打怕了,為官這麽多年都是他下令打別人的板子。


    收受賄賂雖說是大罪,但能保住性命,到時在打點打點關係,興許還能少判幾年。


    “王妃,下官糊塗,不該見錢眼開。”陳太守磕頭懺悔,言語要多誠懇有多誠懇。


    若不是雲帆來之前見過宋主簿,雲帆差點就信了他的鬼話,陳太守絕不是受賄這麽簡單,肯定在掩飾更重的罪責,而且跟糧食有關。


    雲帆給了夜離一個眼神,又令人又被當眾打了好幾杖,屁股腫的老高,還不斷的高喊饒命。


    還沒打完,雲帆派去搜查兩人住所的暗衛迴來了,他們扛了兩袋米迴來,放到高堂之上。


    雲帆眯眼看著暗衛搬來的米,目光終是落在兩人身上。


    這兩袋米是現代的包裝,而且不是同一款米,更不是她們今天送來的。


    雲帆一共運了兩批糧食來璃國,一是這次從京城送來的,一是她離開汾陽城時留給君宸煜的。


    因為上次的糧食是在市場上買的,因此牌子規格不一,而這兩袋米明顯包裝不同。


    這次她從京城運糧迴來,糧食是通過雲家的人脈定下的,有專門的合作商,甚至還有進口的,所以兩次的糧食很容易區分。


    “王妃,這是在陳太守和師爺房內找到的。”暗衛道。


    陳太守是衙門的一把手,師爺資曆老又是陳太守麵前的紅人,因此他們兩人在衙門的住所最大,而且是連著的。


    兩個房間連在一起,從中弄出一個暗間用於藏匿糧食。


    加上兩人地位頗高,衙門之內也無人敢擅闖他們的房間,這無異於一個保護屏障。


    事情被戳破,陳太守心如死灰,克扣軍營撥下來的救濟糧,這罪名夠砍好幾次的了。


    “王妃饒命,是陳太守,是他唆使小人將糧食扣下,然後偷偷運出去售賣,負責高價賣糧的就是他小舅子。”


    師爺稍加思索一番,指著陳太守就將他賣得一幹二淨。


    “王妃明鑒,小人隻是一個小小的師爺,哪來的膽子和門路做這種事情,為了活命小人也是被逼無奈啊。”


    “還有宋主簿,也是陳太守下了藥,然後將人囚禁起來。”


    宋主簿上任時間短,但做事老練為人正直,陳太守和師爺都清楚這樣的人他們拉攏不來,便行打壓之策。


    戰爭之前還好說,戰爭之後宋主簿就被排擠到邊緣。


    城內難民增多,府衙有存糧以備緊急時期用,陳太守下令開倉放糧,在府衙門口設立粥棚。


    一大糧倉的糧食,不到一月就已經吃完了,而且每日領到的就隻有稀粥。


    宋主簿心頭疑惑,便開始調查,糧倉確實沒糧了,但發放出去的糧食跟儲存的糧食出入太大。


    即使有再多的疑惑,宋主簿也無法插手糧食的事,隻能暗中調查。


    陳太守夥同師爺二人,悄悄轉移糧草,運出去後高價賣出。


    戰爭導致物價飛漲,尤其是糧食這一塊,陳太守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冒險昧下糧食。


    “王妃,小人主動坦白,都是陳太守做的,小人都是被逼的,還請王妃看在小人主動交代的份上饒小人一命。”


    師爺頭磕的梆梆作響,一個勁的求饒命,同時還不忘拉踩陳太守,將所有的罪責推到他頭上。


    陳太守反應過來也開始反擊,公堂之上開始上演狗咬狗的戲碼。


    宋主簿吃了東西養了一點力氣,讓人取出自己藏起來的證據,更是當堂作證。


    給他下藥的人是師爺,整個事件中出謀劃策的也是師爺,但具體實施靠的是陳太守。


    同時陳太守和師爺不僅供出了參與賣糧的人,負責送糧的顧監事也得了不少好處。


    他來送糧時無意間發現衙門藏有其他人,顧監事大事不行,小心思不少,於是又用此事勒索陳太守等人。


    不僅如此,顧監事還參與合謀,謊報城內難民數量騙取西北軍的救濟糧。


    雲帆下令將人收押,又派人將涉案人員一並捉拿,除了汾陽城之外的小舅子,還有兩名捕頭也參與其中。


    派人去捉拿小舅子的同時,雲帆還給君宸煜送了封信過去,顧監事送完糧食就迴軍營了,軍營裏的事還是讓君宸煜處理。


    君宸煜眼裏容不得沙子,顧監事既然參與進來,那麽他的結局隻壞不好。


    雲帆將事情處理完,讓人將宋主簿抬迴傷員房中,囑咐他好好養身子。


    顧瑩聽完一整個公堂,心頭駭然,她怎麽也沒想到叔父竟然會做出這等事情。


    雲帆走後顧瑩急急忙忙的跑迴顧老將軍的房間,將公堂之上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她對雲帆有偏見,話從顧瑩嘴裏說出來對雲帆很不友好,先是說他太殘忍,在公堂之上上私自用刑。


    又說她故意放大罪責,不顧祖父顏麵強行給叔父定罪。


    “祖父,叔父隻是一時糊塗犯下錯事,雲帆將事情捅到王爺麵前,這讓叔父以後怎麽在軍中立足,這不是給顧家蒙羞嗎?”


    顧府由於祖父健在,所以一直未分家,雖說叔父一家對她不好,但怎麽說也是一家人。


    祖父雖然護著她,但祖父年邁又能護她幾年,將來還不是得依靠叔父。


    叔父在軍中任職這對於她來說是好事,母族強大了她將來才能在婆家有底氣。


    若是這次因為雲帆讓叔父丟了官職,甚至處死,這於她來說隻有弊而無利。


    試問,哪個好人家會娶一個母族帶有汙點的人,而且還是私販糧草這等重罪。更別說嫁給殿下了,要上皇家玉碟必須家世清白才行。


    到時候,就算祖父有再多的事跡和榮譽都會被忘得一幹二淨,百姓記住的隻有汙點。


    顧老將軍聽聞急忙讓管家去打聽消息,他則坐在床頭陷入了沉思。


    不一會兒,管家打聽事情迴來,顧老將軍隻能掩麵歎息。


    自己的兒子他還是有幾分了解的,大事成不了氣候,淨學了些小家子氣的把戲。


    “祖父,現在該怎麽辦呀,要不去找殿下求求情,不能讓叔父受了影響啊。”


    顧瑩有些著急,如今將軍府隻有叔父一人撐著,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胡鬧。”顧老將軍斥責了顧瑩一聲,如今是戰爭時期,主帥要對敵,怎能用為這點小事給人添麻煩。


    再說了此事本就是他兒子有錯,顧老將軍拉不下臉去求情。


    就算他真的去了,煜王殿下也不會顧及他,該怎麽處理還是怎麽處理。


    “祖父,若是叔父出事了將軍府怎麽辦,西北的百姓該怎麽看將軍府怎麽看您。”顧瑩繼續道。在她看來這事並不是沒有迴旋的餘地。


    “丫頭,你叔父犯的可是死罪,若是收受賄賂勒索錢財罪不致死,但他錢不該萬不該參與其中,甚至謊報難民人數騙取救濟娘。”顧老將軍語重心長的道。


    “殿下性子剛直,覺容不下此等欺上瞞下之人,就算求情也沒用,你叔父這次怕是難了。”顧老將軍歎息一聲繼續道。


    而且前段時間西北軍糧草出事,在這個節骨眼上還不收斂,不就是頂風作案嗎。


    “祖父,你對殿下有恩,你親自去求情肯定讓殿下網開一麵。或者給錢,將軍府不缺錢,隻要能保下叔父,多少錢嬸母都不會有意見的。要不祖父再想想辦法讓陳太守二人把罪責全擔下來,聽聞他們一家都在奉城,隻要派人走一趟叔父就安全了。”


    顧瑩暗示得已經夠明顯了,派人去找陳太守的家人,無非是用家人威脅他改口供保下顧監事。


    顧瑩繼續勸道,祖父態度堅決冷硬,她心裏漸漸涼了下來。


    “要是叔父出事我該怎麽辦?”顧瑩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


    顧瑩這番話,讓顧老將軍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孫女,他發現這麽多年寵愛有加、引以為傲的孫女,乖巧懂事的皮囊之下竟藏著這樣一副心腸。


    又一次挾恩圖報,賄賂,甚至拿家人威脅的事都能想得出來。


    顧老將軍無力的攆顧瑩出去,心累極了,一個二兒子,一個長孫女,歪門邪道的心思不少,聰明都不用在正道上。


    管家看著顧老將軍心疼,再一寬慰,張口卻發現什麽話也說不出口,隻能輕拍老將軍的後背。


    顧瑩離開顧老將軍房間後,獨自來到自己的住處,坐在床上思索了良久,忽的起身從床上坐起來,從自己的包袱中拿出一枚玉佩。


    玉佩與尋常佩戴的不同,這枚玉佩是一個圓潤的兔子形象,是特意請人雕刻成這般模樣的。


    顧瑩把玉佩拿在手中仔細撫摸,心中無限不舍,這枚玉佩從小就陪著她,價值如何且不說十幾年了她舍不掉。


    再舍不得又能怎麽樣呢,終歸隻是一個物件,等將來嫁給殿下了還有更好的。


    顧瑩雙手握住玉佩,緊緊的貼在自己的心口,閉眼感受玉佩之上最後一點溫情。


    待到顧瑩再次睜開眼,眼中滿是堅定,剛才那點眷戀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顧瑩將玉佩收好,開門出房間,仔細詢問在忙碌的衙役得知雲帆迴了自己的住處休息。


    顧瑩到雲帆的房間,房門開著,裏麵有好幾人,正圍桌討論什麽,但發現她的行跡後便閉口不言,一個個盯著門口的顧瑩。


    顧瑩微微屈身行了一禮道:“煜王妃,我有事想要跟你談談。”


    “什麽事,你直接說就行。”


    雲帆站起身來問道,她不怎麽想跟顧瑩談,談起來沒完沒了的,扯了一堆才進入正題。


    “王妃,是祖父讓我來的,祖父有事想請王妃幫忙。”


    顧瑩知道如果說是她自己要來的,那麽雲帆肯定不會給她好臉色,甚至連談話的機會都不給。


    但有一點顧瑩看得出來,不管雲帆怎麽看她不待見她,對於祖父,雲帆還是尊重的,畢竟不管怎麽說祖父曾經是西北軍的主帥。


    所以顧瑩沒有說是自己要來,而是拿顧老將軍當借口,不僅能後讓雲帆同意跟她談談。同時,搬出祖父也是希望雲帆看在祖父的麵子上,談事情也容易的多。


    雲帆沒想其他的,還以為顧老將軍因為腿傷有什麽需要幫助的,畢竟老將軍受傷是真,派顧瑩來跑一趟也說得過去。


    “那你先進來吧,老將軍那邊怎麽了?”


    雲帆讓人進來,夜離和十九等人默契的起身站到了雲帆身後,一整個保駕護航的架勢。


    顧瑩猶豫了一會兒,她就隻有這一次機會,如果不說恐怕以後就更難了,祖父的名頭已經搬出來,萬一雲帆去找祖父那她就完了。


    “王妃,這......”顧瑩進門,說話欲言又止,眼神不斷暗示的看向雲帆身後的夜離清影等人,想讓雲帆清場。


    “她們都是我的人,顧老將軍有什麽事你直接說就行。”


    雲帆沒有把人叫出去,而是直言讓顧瑩說事。


    顧瑩依舊支支吾吾的,雲帆身邊那麽多人,她要做的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這,有男子在恐怕不太方便。”


    既然不能讓他們全都出去,那麽最讓她感受到壓迫的夜離和十九離場,她也能更好的辦事。


    至於清影嘛,她隻是雲帆的一個 丫鬟,有她在倒也無妨。


    顧瑩說的隱晦,頗有些不好意思,將人往女子之事上麵引,這在雲帆看來沒什麽,但古代人確實不太方便。


    雲帆轉頭看了夜離兩人一眼,示意讓他們先出去等一會兒。


    “屬下在門外等王妃。”


    夜離拱手答道,隨後和十九兩人出了房間,貼心的關上房門,在門外站崗。


    其實,夜離兩人內力深厚,耳力本來就好,再加上門也不怎麽隔音,就算在院子裏也能將裏麵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


    人走了,顧瑩好似放鬆了許多,她坐在雲帆的對麵,稍微挺直了身子,讓自己看著有氣勢一些。


    雲帆靜靜等著顧瑩,頗有興致的看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好一會兒,顧瑩終於出聲,她開口道。


    “王妃,今日祖父交代我來跟王妃好好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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