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之中,不知何處。


    樸再勇死了,死得“輕如鴻毛”。


    澹台衍的表情依舊淡漠,他傲立原地,還保持著揮笛的動作。


    樸三行看著血泊之中的樸再勇,腦子一片空白——他懵了。


    這手指,這人,好端端沒了……


    不僅是他,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包括算是“自己人”的燕東。


    隻因,澹台衍太強了。


    聖都十大高手之中,澹台衍是當之無愧的“第二”,也是八衍中的第一。


    但他以八衍境界觸及到了大衍異象,便是刀聖柳自在也自歎不如。


    大衍異象,可非凡物。


    ……


    咚——


    樸三行迴過神來,他突然腿軟,一個沒站穩從馬車上摔了下去。


    樸再勇的副將靠近,他攙扶著樸三行,身上也全是冷汗。


    殺人於無形,這……怎麽打?


    澹台衍不言,走近了。


    “東王,你就算是要出手,也請讓我等死個明白!”副將鼓足勇氣,喊道。


    他已做好了身首異處的準備。


    噠——


    澹台衍停步了,他看了一眼副將,沒有說話,也沒有出手。


    汲毋山見狀走到了他們的前麵——他算是三人之中最“外向”的人。


    “前天夜裏,你們的人將我們的人搶到了番館內……現在,她死了。”


    汲毋山將肩上的厚背大刀狠狠地砸在地上,大聲道。


    樸三行腦子裏亂成了一團漿糊,但他身邊的副將還算機智,反問:“誰?”


    “嗯……路人……花。”汲毋山差點脫口而出,最後憋成了一個“花”。


    副將不是傻子,他如何不明白汲毋山的意思,知道根本沒有這個女子。


    在番館內的女子,全是各方勢力送來的——他們怎會出去搶人……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不可能……你們到底想怎麽樣?”副將臉色一黑,站出來反駁。


    汲毋山笑了笑,目光留在樸三行的臉上:“簡單,殺人償命。”


    “烈公,聖人的……”


    燕東也聽明白了,他硬著頭皮迎了上去——當然,他是不敢亮槍尖的。


    汲毋山打斷了燕東的話,瞥了一眼:“燕統領,你是哪邊的人?”


    燕東聞言愣在了原地,他握緊了長槍,沒有走,也沒有攔。


    汲毋山看出了他的猶豫,又補充了一句:“聖人讓你護送不假……


    但聖人可沒有說,讓你護送的是一個活人……也可以護送一個死人。”


    “末將明白了。”燕東知勢不可違,後退並命令鳳迴營讓路。


    汲毋山很滿意,看了澹台衍一眼,他悄悄咽了咽口水,走在前麵。


    “好,一命抵一命……”高句麗一方的副將無可奈何,已生死誌。


    他將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就要抹了自己的脖子。


    噗嗤——


    但他來不及了,隻見澹台衍抬手,又是一招月取殺來。


    鏘——咚——


    刀先落在地上,人再倒地。


    澹台衍緩緩收迴了青玉笛,他不言,一步步走近,重捶樸三行的心靈。


    樸三行崩潰了,他哭喊道:“人你們已經殺了,還想怎樣?!”


    “人,我殺。命,你也償。”澹台衍眸子雪白,不含一點生氣。


    樸三行眼中也閃過一絲瘋狂,大吼:“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說完,他爬上馬車,向其內鑽了進去,並大喊道:“四王子救我!”


    高句麗甲士也同時出手,但他們麵對的是封王台四公之二,還有……


    大燕鳳旗禁軍,鳳迴營。


    “鳳迴營聽令,保護東王,殺!”燕東一聲令下,率先縱馬殺了過去。


    緊接著,其他人如洪流湧來。


    甲士麵對他們不堪一擊,猶如被割的麥子一般,一茬一茬地倒下。


    咚,咚——


    另一邊,剛剛鑽進馬車的樸三行又連滾帶爬地跌了出來,還一屁股摔下了馬車。


    “死了,老……”


    他魂不守舍地癱坐在地上,雙目瞳孔放大,指著馬車內吐詞不清晰。


    汲毋山幾個箭步趕來,一刀橫劈,直接將馬車的頂部掀翻了。


    裏麵,趴著一個人。


    一個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老者——不過,他看起來了沒唿吸了。


    “這是……”汲毋山也是瞳孔一縮,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他們也有情報,知道高句麗的車隊之中,還藏著一位遼庭的王子。


    遼主第四子,耶律修一。


    眼下,這個沒了唿吸的老者,與“消失”的耶律修一很像……


    “‘老死’!”


    咻咻咻——


    有人驚訝出聲,是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他的身邊還有其他人。


    有一人被眾人圍在中間,其身著黑裳,手上挽著一把雪白的彎刀。


    月華庭庭主,月輕梢,祖麓。


    “你們怎麽來了?”


    汲毋山丈二摸不著頭腦,他自然不是問祖麓,而是問他身邊的另一個人。


    月華庭指揮使,荀去憂。


    荀去憂聞言咧嘴一笑,大大方方地說道:“庭主欠了個人情。”


    汲毋山下意識看向癱在一旁的樸三行——好家夥,他還是個“香餑餑”。


    祖麓沒有反駁,他表麵上風輕雲淡,暗地裏恨不得給荀去憂幾腳。


    這個大嘴巴……


    “老汲,倒是你……你怎麽也在這裏?”荀去憂伸頭問道。


    汲毋山迴首看了一眼澹台衍,小聲道:“我不知道,我……”


    他隻是被拉了壯丁。


    荀去憂跟上汲毋山的目光,對上了澹台衍那空寂的“白”眼。


    他突然打了一個寒顫,不再多嘴。


    祖麓見到澹台衍,點了點頭,朗聲道:“月華庭,隻為查案而來……”


    “救我!”樸三行突然醒了,他大喊,連滾帶爬地往月華庭人身邊蹭。


    突然出現的“另一夥人”,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了。


    荀去憂看著滿是黑霧的天上,默默地攔在樸三行路上,一腳踹了過去。


    樸三行狼狽地滾到了汲毋山的身邊,其露出一抹殘忍笑容,將他舉起一拋。


    拋去的方向,有澹台衍。


    澹台衍手中青玉笛一擋,抵在樸三行的腦袋上,他整個人瞬間鬆軟下來。


    咚——


    樸三行將驚恐的表情永遠留在了臉上,他人完整,但已是一灘爛泥。


    紅顏“薄命”,誰命薄,誰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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