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月疑惑地接過來一看,隻見請帖上書“鎮北侯府”四個大字落在封麵上,他頓時抗議道:“皇兄,這種事你隨便派個人去就好了,我又不是跑腿的小太監!”


    “看你這麽閑,本宮以為你是。”長孫無羨麵不改色,丟下這句話上馬就走,留下長孫無月風中淩亂。


    “……”什麽鬼?


    長孫無月衝著他的背影咆哮:“我是王爺!小王爺!比你還高一等的小王爺!我才不是跑腿的小太監!”


    他氣唿唿地將請帖狠狠扔向身邊太監手裏,咬著後槽牙道:“去,扔鎮北侯府門房去。”


    然後幹脆利落的翻身上馬去追長孫無羨。


    小太監迎風瑟瑟發抖,“是。”


    天家兄弟鬥法,受傷的總是無辜群眾。


    ——


    大皇子府


    雲淩說的不錯,府內的梅林確實比城郊十裏梅林要美的多,慕容善望著它竟能從中看出指點江山的豪情。


    銀裝素裹的天地中被一點紅點綴,背靠天玄山,梅林蜿蜒至山頂,分外妖嬈壯觀。


    慕容善才發現,這座府邸竟囊括了半個天玄山,此等豪氣恐怕隻有東陵皇儲才配擁有。


    可即使再美的事物看久了也會出現審美疲勞。


    一個時辰後


    慕容善在梅林裏待得都快發黴了,長孫無羨才姍姍來遲。


    他站在遠處,望著梅林中一抹殘影,饒有興致的拋出兩個字,“雲善。”


    他故意將‘雲’字咬的極重,卻又將‘善’字咬的極輕,這一輕一重仿佛故意似的將慕容善的心高高吊起又狠狠摔下。


    像貓兒似的撓著她的心酥酥癢癢的,然後玩味似的將這二字繞在舌尖,像顆麥芽糖般久久化不開。


    慕容善心裏咯噔一聲,略有些尷尬的笑著轉身看他,同時暗戳戳在心裏把柳扶風和蕭仲寒罵了一遍。


    這倆貨還真是一點都不見外,什麽都跟別人說!


    “送我迴去。”


    這裏守衛太森嚴,墨羽遲遲混不進來,她不安心。


    長孫無羨挑了挑眉,走到她麵前,“迴去?除了我這兒,你還想去哪?”


    慕容善嘴角狠狠一抽。


    什麽意思?真以為拜了天地你就是我夫君了?


    慕容善狠狠咬了下後槽牙,“除了你這裏,我哪兒都想去!”


    望著她頗有些惱羞成怒的臉,長孫無羨低聲笑了笑,嗓音醇厚,“古人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且我與雞狗尚不搭邊,若要真用畜生形容,我怎麽著也得是人中之龍。看你如此自覺冠夫姓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你!。”


    大約是察覺到她情緒有些波動,長孫無羨連忙低聲道:“今兒不行。”


    頓了頓,又附上一句,“過了今兒,你和柳扶風住將軍府去,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你想去哪都行。”


    慕容善微微蹙眉,“為什麽是今天?你要做什麽?柳扶風跟你說了什麽?”


    “給你過生辰。”長孫無羨仿佛想起了什麽,黑眸微微一沉,平靜道。


    過生辰?


    “不需要,你送我迴去。”慕容善果斷拒絕。


    長孫無羨低頭看了眼她的發梢,“宴會已經開始,反駁無效。且這場宴會是以將軍府名義操辦,柳夫人已經答應收你為義女,待會兒宴會上別說漏嘴了。”


    慕容善:“……”柳扶風這個王八蛋,竟攪和不該攪和的事情!


    長孫無羨推著她往前走,漸漸地,越走周圍的氣氛越活躍,隱約也能見到些不屬於皇子府的人。


    聽著傳入耳畔的嘈雜聲,慕容善心底歎息一聲,與他商量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身為宴會主人翁,我自然是要把你送去該去的地方,還沒見過柳夫人吧?先去見見柳夫人。”


    頓了頓,他對雲淩道:“去瞧瞧柳夫人來了沒?”


    “是。”


    慕容善抿抿嘴,問道:“既然是以將軍府名義操辦,你不把我送去將軍府,你這府裏掛滿大紅燈籠大紅綢的,是什麽意思?傳出去旁人還以為我與你有見不到人的勾當!平白毀了我清譽!”


    長孫無羨掀掀眼皮睨她一眼,嗤笑道:“什麽叫見不得人的勾當?毀你清譽又怎了?冠過夫姓的人,你心裏還惦記著誰?那個姓蕭的?嗯?”


    慕容善臉頰一熱,連忙怒斥,“你別胡說八道!我與蕭仲寒清清白白的!”


    頓了頓,大約是意識到自己此番解釋過於倉促,仿佛有種欲蓋彌彰的意味,慕容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理直氣壯反駁道:“我是冠了夫姓的人,可我的夫姓雲名景,殿下是嗎?”


    長孫無羨臉色有些黑,“我……”‘我’了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承認,便是承認自己曾經是在欺騙她。


    可不承認,這卻又是鐵錚錚的事實。


    “殿下複姓長孫,乃東陵國姓,放眼天下姓雲之人少之又少,我信殿下或許認識一位與我相似的人,可那絕對不是我。”


    長孫無羨腦海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來想起來一件事,頓時有些咬牙切齒的道:“飛來山下,十五年前,這名字可是你起的!”


    慕容善聞言唿吸狠狠一窒,頓時一臉尷尬的說不出話來。


    “你怎麽沒被毒蛇咬死!”慕容善臉頰紅撲撲的盯著地麵,嘀咕道。


    長孫無羨耳力過人,聞言不由瞥了眼自己手腕上的月牙形疤痕,失笑道:“昨兒柳扶風來找說不忍其義妹被……”他忽然想起柳扶風的叮囑‘在她麵前千萬不能提鎮北侯府’,長孫無羨硬生生將要說出口的‘鎮北侯府’四個字吞迴腹中,改口道:


    “求我給其妹主持公道,他曾與我有恩,我思來想去這事兒不難,便答應了,索性幫人幫到底同時建議他在我府中舉辦宴會會更有麵子些,他便答應了。”


    慕容善一時沒反應過來,脫口就道:“他求你?求你個鬼鬼!我過不過都不重要,他求你幹嘛?你別胡說八道埋汰人。”


    長孫無羨仿佛是能看到輪椅上的女人在說這句話時,容顏肯定十分鮮明活躍,憋著笑意嚴肅道:“你不是過幾日要去紅香宴?柳夫人未曾見過你一麵就要收你做義女,有此等本事,你怎會不知將軍府與鎮北侯府的恩怨?”


    說起兩府恩怨,慕容善略有耳聞。


    當即微微一愣,從他的話中頓時反應過來柳夫人收她做義女的用意。當即有些惱羞成怒道:“明碼標價的買賣,有何不可?”


    “你既然想去紅香宴,我帶你去便可,何故送上門給人羞辱?”


    鎮北侯府早早便將請帖發出去,將軍府這時候忽然與他們搶人是何用意,略有些腦子的人一想就知道。


    “他們不是那樣的人!”慕容善頗有些無力的解釋,柳扶風絕對不是那種會利用她的人。


    “對,柳扶風和柳昕昕都很喜歡你沒錯,但是柳家那個老妖婆你真以為是什麽良善之輩?自動送上門打壓鎮北侯府的機會,她怎會錯過?若對方不是鎮北侯府,若鎮北侯府不曾惹惱過你,你以為我會同意這等腦殘之事?”長孫無羨嗤之以鼻。


    “既然是腦殘事,那你幹嘛還助紂為虐?”慕容善覺得委屈,話裏話外都表示會護著她,可如今卻幫著別人傷害她的心。


    果然相信男人的話,不如相信長江水倒流地球大爆炸!


    “與鎮北侯府而言,她順眼多了。”


    何況,一聽到有人與她同年同年同日生,他不由自主就會想多。


    雖然現在寧伯還沒查出結果,但秉著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的原則,想想燕長寧是冒名頂替的就著實可恨。


    慕容善嗤笑一聲,望著前方隨雲淩而來的女人她嘴角無聲勾起一抹嘲諷。


    他是皇儲,後宮絕不可能會為某一人空置,與其癡癡纏纏到最後肝腸寸斷,不如早早就避開麻煩。


    很顯然長孫無羨也看見了,剛剛還振振有詞的他此時竟顯得有些氣虛,不過仔細想想他又沒做過什麽幹嘛心虛?頓時挺直腰杆望著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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