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聞道:“仙師,弟子有自知之明,弟子這水平,中舉已經是千難萬難的了。”


    “這解元之名,絕不可能。”


    “恐怕是受了仙師的福蔭,皇上才將這解元之名,賜予弟子的。”


    張天笑笑道:“就算如此,有什麽好憂愁的?”


    “我幫南安朝做了那麽多事,你又救駕有功,區區一個解元,還遠遠不夠呢。”


    徐聞臉色一紅,道:“按照慣例,前三名的文章,需要公布天下,弟子……弟子的文章恐怕難以服眾。”


    徐聞躊躇了一會,忽然道:“仙師,要不,叫皇上修改名次,將弟子的排名放在二甲、三甲吧。”


    一旁的徐經業道:“聞兒,此話不妥,以後切莫再提。”


    “有何不妥?”


    徐經業道:“若是未放榜之前,叫上仙進宮跟皇上商量,還有更改的可能。”


    “如今都放榜了,天下皆知。”


    “再讓皇上改名,豈不是讓皇上自打臉麵?”


    “就算你的文章難以服眾,如今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張天拍拍徐聞的肩膀道:“區區非議,你都承擔不起麽?”


    “那蔡丞相被天下人罵奸臣罵了幾十年,還不是照樣吃好睡好,該做的事一樣不含糊。”


    “你若是這點壓力都頂不住,將來如何成大事?如何麵對人生挫折?”


    張天知道這次科舉,皇上和蔡丞相會對徐聞多有照顧。


    隻是沒想到皇上和蔡丞相做得那麽大膽,直接就送了一個解元。


    如此一來,恐怕風波就大了。


    科舉在這個時代,是相對公平的一條晉升之路,也在這個時期帶來積極的作用。


    但張天是後世人。


    從跨越一千多年的曆史經驗來看,一眼就能看出科舉的種種弊端。


    既然皇帝和蔡丞相為了討好自己,搞出這麽大的事情來。


    那就順水推舟,利用此次事件,作一些安排,實踐一些心中的想法。


    至於天下士子非議的壓力。


    徐聞頂不住,還有皇上、丞相和自己呢。


    實在不行,從資料庫裏找幾樣超越這時代的功績做一做,幫他化解。


    當然,其中的謀算,張天不準備馬上跟徐聞說個明白。


    讓他承受一些壓力,算是成長的必經階段。


    徐聞被張天這麽一罵,也隻得硬著頭皮道:“弟子定當竭盡心力,不負仙師所望。”


    …………


    本來徐聞中了解元是大喜事,按照往常,百官定然要借口上門送禮,結交一番。


    但今年的科舉,但凡是個京官,都收到了風,誰也不敢堂而皇之地上張府賀喜。


    隻有傅瑾瑜這些熟悉的朋友,帶著家中長輩的話,過來轉達一下。


    幾天之後,遠在襄陽城的徐家,則是鑼鼓喧天,熱鬧非凡。


    一騎快馬,一路從城外大聲報喜,來到徐家。


    徐父知道徐聞的水平,初初還有些懷疑。


    但聯想張天的手段,以為是張天給徐聞灌了什麽頂,便安心收起喜報,派喜錢打發賀喜之人走了。


    賀喜人一走,襄陽城中大小家族,紛紛來賀。


    第一位自然是郭將軍。


    報喜之人入城,需要守城軍士放行,他第一個收到消息。


    自然備上厚禮,親自來道賀。


    其次是張百萬家。


    有了之前和張天、徐聞的“關係”,送的禮尤其重。


    張百萬逢人就說:“我早就說過徐秀才是狀元之才的,如今中了解元,再中兩下,就是連中三元了。”


    …………


    與襄陽熱鬧的不同,臨安府的氣氛越來越沉重。


    榜單放出了,有人歡喜有人愁。


    等賀喜的熱鬧過後,幾千士子期盼的一甲三名的文章,卻遲遲沒有放出來。


    等了幾天。


    一些士子按捺不住,開始頻頻在貢院聚集。


    甚至已經有人在說:為何遲遲不見一甲的文章,莫不是其中有徇私舞弊之事?


    最後,有監考的文官受不住壓力,將前三名的文章張貼出來。


    不貼出來還好,一貼出來,直接引爆了火藥桶。


    幾千士子群情洶湧,大聲辱罵“奸臣蔡安、徇私舞弊。”


    剛開始時隻是在貢院門口罵,在客棧罵。


    見沒有人管自己,士子們更加大膽。


    已經堂而皇之去臨安府衙狀告“奸臣蔡安和解元徐聞,徇私舞弊,沆瀣一氣”。


    證據呢,自然就是徐聞的卷子。


    臨安府尹哪裏管得了這些事?


    無論是蔡丞相還是徐聞,隨便一個都不是他有能力管的。


    但也不敢得罪幾千士子,隻得收了狀紙,借口說需要調查,就再無聲息了。


    士子們見府衙不做事,越發的大膽,開始在宮門外聚集。


    不斷地高喊讓皇上出來主持公道,拿下奸臣蔡安。


    就連張府,都有人到大門前辱罵。


    徐聞臉皮薄,縮在家裏不敢出門。


    張天道:“徐聞,你別光顧著退縮。好好看著,看看朝廷是如何處理這種危機的?”


    徐聞想了一下,道:“若是弟子,肯定是撥亂反正,剝奪弟子的解元之名,第二第三名依次遞進。”


    張天搖搖頭,他雖然對政治沒什麽研究。


    但後世的新聞看得多了,也大概能猜到上位者會如何處理。


    果然,蔡丞相出手了。


    先是派官員勸解士子,道:“徐解元曾經救駕有功,諸位應知輕重,切莫再鬧了。”


    但士子們不吃這一套,有人反駁道:“那徐聞救駕有功不錯,若是皇上直接授予他官身,我等絕無異議!”


    “為何要走科舉一途?搶我們的名額?”


    “對!!我等十年寒窗,爭的就是這一口氣。”


    官員見勸解無用,隻得灰溜溜地迴去複命。


    隨後,蔡丞相出動一大批官差,將幾名帶頭的士子捉拿下獄。


    其餘之人,紛紛驅散。


    幾千名讀書人,背後可就是幾千個家族,而且多數還是有名望有實力的地方家族。


    就算是皇帝,也不敢直接就將這幾千人捉拿起來。


    否則,天下士族離心離德,離亡國不遠矣。


    沒想到此時的士子尚有骨氣。


    見帶頭大哥被抓,雖然沒有再大規模聚集在宮門。


    卻流連臨安府不肯離去,借助家族勢力,不斷搭線求助,開始積極營救。


    雖然京官幫不上什麽忙,但是,這股暗中的營救行動卻被朝廷知悉。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


    朝廷將蔡丞相貶了三級,但暫行丞相之職。


    監察史龐奇文和幾個文官,撤職查辦。


    說是“查辦”,其實也就是撤職,最後不了了之。


    又從落榜士子之中,遞補了10名,錄入中舉榜單。


    但是,士子中的帶頭大哥,卻得不到寬恕。


    公開的懲罰是:剝奪一切功名,永不錄用!


    最後,更是一道“感恩聖旨”,結束了這一切亂象。


    聖旨的內容很簡單,就是將張天自降臨以來,對南安朝的功勞數一遍。


    從兩敗天金國大軍,到最近的借“天關客星”,無一遺漏。


    最後,更是以皇帝的名義,說了一句“張公子對南安朝貢獻甚多,朝廷無以為報,朕心難安!”


    雖然沒有明確說這解元之位是報答張天,但隻要不是榆木腦袋,士子們自然能夠明白皇帝的意思。


    其實,這個時代的人能夠接受“功過相抵”、“福蔭子孫”等觀念。


    長輩立了功,這功勞轉到子孫後輩身上,是很常見的事情。


    最典型的就是那一批繼承爵位的勳貴。


    他們鬧起來的原因,無非就是覺得這“福蔭”手段用在科舉上,侵占了他們的權利。


    所以,皇帝直接給徐聞授官他們可以接受,但送個“解元”卻偏偏要鬧起來。


    如今聖旨都出來了,此事基本上蓋棺定論了。


    張天和徐聞一直留意事情走向。


    見事情差不多解決了,張天道:“徐聞,朝廷的處理方法,你可看出什麽來了?”


    徐聞思索良久,歎道:“弟子看明白了。但若是讓弟子執權,恐怕弟子做不出來。”


    “哈哈哈哈,”張天笑道,“做不出來就不必勉強。”


    “既然蔡丞相的做法你不肯去做,那我就派你去做些肯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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