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的一意孤行不但把事情給弄得一團糟,而且弄巧成拙。


    她的本意是讓我跟紅霞破鏡重圓,卻想不到我把翠花給弄進了麥秸垛。


    在香菱的退讓跟幫助下,紅霞也努力過,就是上次買造紙廠那次,找香菱的途中跟她相遇。


    那時候,紅霞的內心也燃起一團希望,想迴到從前的家。


    可我對香菱的真愛跟執著讓她同樣望而卻步,女人最終也選擇了退讓,不忍下手。


    就這樣,我跟三個女人的感情再一次變得支離破碎。


    翠花哭得更厲害了,將我越抱越緊,說:“初九,你知道這一天俺盼了多久嗎?你壞死了,壞死了……嗚嗚嗚。”一邊哭,兩手繼續在我肩膀上拍打。


    我說:“別哭了,收拾收拾準備出嫁吧,咱倆好好過日子。”


    “那香菱咋辦……?”


    “不去管她,是她背叛我在先!”


    翠花說:“好,咱倆不離不棄,過一輩子……。”


    倆人抱緊,又在麥秸垛裏折騰一次,直到筋疲力盡才手牽手拖著水淋淋的身子迴家。


    我選擇跟翠花成親了,這個消息在工廠剛一宣布就不脛而走,整個仙台山又一次炸了鍋。


    新的謠言也紛紛四起。


    有人說:“楊初九這小子有病,被香菱一腳給蹬了,原來他哪方麵的功能不行,不能讓女人滿足,香菱一怒之下離家出走,女人熬不住,在外麵跟野漢子相好了……。”


    也有人說:“胡扯!咱們初九哥猛地很,強地很,你沒見他倆天天喊炕?天天跟香菱嫂鼓搗?他勁兒太大,香菱受不了,這才走了。香菱嫂不走,就被初九哥給折騰散架了,女人離開是為了逃命……。”


    “你們全都胡說,據小道消息,香菱在外麵相中了小白臉,比初九哥更帥,女人都是喜歡小白臉小鮮肉的……。”


    “啥呀!你們全都不知道,初九跟香菱打架了,把媳婦兒打跑了,因為他真正喜歡的是翠花,把香菱打跑,就能跟翠花成親了……。”


    “沒錯,沒錯,那天下雨,初九把翠花給哢嚓了……。”


    “翠花懷上楊初九孩子了……。”


    反正說的都有,梨花村,杏花村,桃花村,野菜溝,四個村子的男人,女人,小姑娘,老娘們,三人一組五人一簇全都竊竊私語。


    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兒,他們跟親眼見了一樣,一個個閑得蛋疼,吃飽了撐的。


    管得住人手,堵不住泱泱眾口,愛說啥說啥吧,老子權當他們是放屁!反正,我就是要娶翠花。


    想娶翠花,首先要跟香菱離婚,可離婚證不能辦,因為要找到香菱,讓她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當事人必須在場。


    可王八蛋才知道香菱去了哪兒?


    我們的工廠是大型企業了,有自己的法務部門,也有自己的律師,那律師姓張。


    張律師說:“法律規定,兩口子分居兩年,就可以成為離婚的理由,現在你倆分居四年了,離婚的條件早就成熟,可沒有嫂子的簽字,你跟翠花仍舊屬於私婚。”


    我說:“不管了,私婚就私婚唄,愛咋著咋著,先跟翠花成親,將來香菱迴來,要多少財產,給她不就完了?”


    我這人是長蟲吃扁擔,直杠一條,從來不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總之,豁出去了,誰讓她背叛我在先?找了野男人,生了野種,還在我麵前炫耀,


    就這樣,我跟翠花開始辦喜事兒了,喜帖全發了出去,布置新房,購買新家具,置辦酒席,所有的一切都在緊鑼密鼓進行著。


    從前仙台山人成親,都是用大騾子大馬,披紅掛彩,吹吹打打,有錢的人家用花轎,沒錢的人家用騾子,把新娘接迴來。


    隨著時代的變遷,很多規矩都變了,大部分的小青年選擇去教堂舉行婚禮。


    教堂個毛,老子是愛國者,純種中國人,當然按中國的禮儀來,讓洋婚禮見鬼去吧!


    我說:“就在村子裏辦,到時候工廠放假一天,村民都來幫忙,宴席擺他三百桌,大家一醉方休,這個月的薪水翻倍。”


    立刻,仙台山企業所有員工全都歡唿起來。


    日子定在割麥後的五月十九,頭十天仙台山就熱鬧非常。


    現在跟從前不一樣了,我楊初九有錢了,身價五個億,有錢就可勁兒地花。


    孟哥,江百岸跟大東二東幫著我跟翠花操辦,四個人領二百號人也沒忙過來。


    仙台山這頭到那頭,哪兒都是紅燈籠,哪兒都是紅綾子紅綢緞,綿綿延延七八裏。四個村子銅鑼開道,淨水潑街,跟過節一樣。


    聽說我楊初九娶新媳婦,縣裏的領導,市裏的領導,甚至省裏的領導也來了,汽車足足開來幾百輛,十天的時間流水席不斷,誰來誰吃,啥時候來啥時候吃。


    二東管采買,婚禮上的副食,蔬菜,肉類,煙酒,全都他一個人供應。


    大卡車一車一車拉,把幾個副食店跟批發門市都給拉空了。


    二東累得都爬不起來,幾個晚上沒睡覺,迴到家也不想跟瓜妹子鼓搗。


    把瓜嫂給憋得不行,跳著腳罵:“楊初九,你娶個媳婦兒成精了?為了個翠花,瞧把俺男人累成啥了?”


    雖然忙得不可開交,累得要死,可每個人都很歡喜,很快樂。


    我跟翠花婚禮的宏大,不單單轟動了仙台縣,整個y市都轟動了。


    辦喜事兒的這天更熱鬧,家裏根本擺不下,於是,酒席從梨花村這頭開始,唿唿啦啦,一直擺到野菜溝的村那頭,不下五百桌。


    天知道怎麽來這麽多人?五個工廠,幾千號員工,再加上主管,經理,總經理,跟四個村子的群眾,根本查不清楚有多少。


    再說我跟翠花成親,不一定花自己錢,客人都隨份子的。


    最少的五十,多的是幾百上千,孟哥跟江百岸,還有大東二東,隨禮都在萬元以上。


    當初跟香菱辦喜事兒,那時候還沒多少錢,也就牽頭大青騾子,戴一朵大紅花,抱上她往騾子背上一放,迴家請街坊鄰居簡單吃一頓,晚上衣服一解,窩窩一鑽,就算完事兒了。


    之所以把動靜搞這麽大,主要是想讓香菱知道,氣氣她。


    你跟那個莊稼漢有這樣的排場嗎?有這樣的能力嗎?花得起錢嗎?


    你不是喜歡炫耀嗎?不是喜歡攀比嗎?那咱就一起炫耀,一起攀比,看誰比得過誰。


    這不是婚禮,完全是鬥氣,你刺我一刀,我給你一劍,直到把對方刺得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不知道香菱瞅到我跟翠花如此宏大的婚禮,會氣成啥樣子,想想都興奮。


    這段時間,最閑暇的人反而是翠花,我啥也不讓他沾手,隻管安安生生做新娘。


    跟翠花住一個院子,從前她是嫂子,現在變成我媳婦,必須要就親。


    婚禮頭一天小夫妻不能見麵,必須住娘家,第二天把她接迴來,才算成為真正的兩口子。


    沒娘家,暫住在鄰居或者親戚家,從住的地方把媳婦接走,就叫就親。


    於是,頭一晚,翠花就住在桃花村的陶寡婦哪兒,大東麻溜溜騰地方,在辦公室湊合一夜。


    這一晚我一直沒睡,不知道是興奮還是難過,也許是喜憂摻半。


    喜的是,經過十年的磨礪,跟翠花有情人終成眷屬,再也不用偷偷摸,偷偷親了。以後是光明正大摸,光明正大親,站大街上誰也管不著。


    親滴溜溜的媳婦兒,我的私有財產,親壞了摸壞了也不用人賠,饞死你們這群王八蛋!


    憂的是,就這樣跟香菱散夥了……?自己都不相信。從前的海誓山盟哪兒去了?讓狗吃了?


    香菱啊,你咋恁狠心?你說過要跟我白頭到老的,我也答應跟你一起變老,將來死了埋在同一口棺材裏,這輩子咱們是夫妻,下輩子還是夫妻,生生世世不分開。


    以後,再也親不到你的小嘴,摸不到你的小手了,也無法抱著你潔白緊繃的身子在土炕上打滾了。


    親,這不是做夢吧?希望這個夢趕緊醒,就算你現在迴來,我立刻跟翠花解除婚約。


    媳婦兒,還是原配的好啊……知不覺,我的眼淚滾滾流下,被窩都弄濕了。


    這一晚,我在仙台山家裏流淚的同時,遠在兩千裏磨盤嶺的香菱,同樣在流淚。


    我哭了一晚,她也哭了一晚。


    那一晚,她抱著孩子,一直垂淚到天明。不知道她從哪兒得到我跟翠花成親消息的。


    第二天天不亮,我就到衛生間洗了澡,換了嶄新的新郎裝,太陽剛出來,仙台山就鞭炮齊鳴,然後手捧鮮花去接新媳婦。


    萬眾矚目下,被人群簇擁著,首先來到桃花村,走進了陶寡婦的家。


    陶寡婦的家早已人滿為患,一大幫小姐妹在為翠花化妝。


    此刻的翠花同樣被一群女孩簇擁著,鏡子是一幅花容月貌。


    不胖不瘦瓜子臉,白中透紅胭脂團,柳眉彎彎杏子眼,櫻桃小口碎玉含,胳膊如同雪蓮藕,恰似三月白牡丹,一枝梅花壓百枝,大概是嫦娥女離了廣寒。


    蒼天,平時翠花不打扮都那麽好看,這麽一整理,奶奶的,驚得老子瞪大眼,哈喇子飛到屋外麵。


    啥也不管了,啥也不顧了,飛步撲過去,將翠花攔在臂彎裏,抱上就走。


    瓜妹子,杏兒,陶寡婦還有小寧,李燕,巧燕,一起過來阻攔,說:“初九哥,你猴急個啥,還沒給上轎錢呢?”


    江百岸跟猛哥都在旁邊,手裏提著皮包,皮包裏是喳喳響的鈔票。


    我說:“跟孟哥和江百岸要,我不管那個事兒。”說完,抱著翠花跑了。


    一口氣把翠花抱出院子,翠花在我的懷裏笑得花枝亂顫。


    別管仙台山的婚禮怎麽變,搶媳婦這一出不能少。


    十年前,我就是這樣把紅霞從娘家抱出來的,七年前,是這樣把香菱從娘家抱出來的。


    今天,翠花成為了我抱迴來的第三個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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