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常就那麽華麗麗暈倒,香菱滿足地笑了。


    她說:“四哥,你真猛,一磚頭就把他給幹趴下了,不虧是俺哥。”


    老四說:“娘的個西皮,我倒要看看他是誰?”


    香菱說:“別看了,是咱村的村長,老常叔。”


    “按?”老四嚇一哆嗦:“你說啥?是村長?”


    香菱說:“嗯,村長你都敢揍,為了妹子奮不顧身,四哥,你真行!可惜你惹禍了!”


    老四手裏的石頭掉在地上,心說拐火!王八蛋才知道他是村長呢,把村長的腦殼打成血瓢,他以後會不會給我小鞋穿?


    到村裏開證明,辦個結婚證啥的,都要找村長,收三提六統的時候,也是村長親自上門催促。


    關係好的少交點,關係不好的,一分錢不能少。


    而且村長的勢力大,本家多,找上門咋辦?豈不是把老子的腦殼也打成血瓢?


    表麵上看不出啥,老四的內心卻嚇了個半死。


    可麵對香菱,他還是保持了男子漢的鎮定,說:“這老鬼奸得很:沒少曰弄村裏的女人,欺負俺媳婦,打死他也不屈!”


    香菱低下頭,抬手在老常的鼻子前麵探了探,假裝打個冷戰,說:“哎呀,沒氣兒了,四哥,你好像打死人了!”


    轟隆一聲,驚天的炸雷在男人的頭頂上炸響,老四僵持在哪兒不動了。


    “啥?死人了?怎麽可能?兒擺我嘛?”


    當地人嘴巴裏的兒擺,就是騙人的意思,他擔心香菱騙他。


    香菱說:“四哥,俺沒兒擺你,不信你摸摸,他真的斷氣了,老常叔死了,他家人不會放過你,不扒你的皮才怪?”


    老四低頭同樣在老常的嘴巴前探了探,好像真的沒氣兒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老半天沒做聲。


    “我殺人了,不打也打了,你說咋辦?咋辦啊?”


    香菱說:“四哥,你走吧,走得遠遠的,到山外去吧,先躲一陣子,等這件事平息了再迴來。要不然公家的人會抓你坐牢的。”


    老四真的害怕了,六神無主,不知道咋辦。


    雖說大山距離城市遠,可死人不是小事兒,人家一定會上告,說不定會抵命。


    老四一想,香菱說得對,不如跑吧,跑得越遠越好。


    就這樣,他拉著香菱的手迴到家,趕緊收拾家什,準備跑路。


    兒子走進門,慌慌張張,臉色很不好看,立刻引起了老婆子跟老頭子的注意。惡老婆趕緊問:“四兒,咋了?”


    老四撲通衝娘跪了下去,哇地哭了,說:“娘,俺殺人了,把村長老常給擺倒了。”


    “按?”老太太跟老頭子也嚇得差點暈過去,問:“怎麽會這樣,你怎麽會擺倒老常,為啥啊?”


    接下來,老四就把老常欺負香菱,自己上去給村長一板磚的事兒,一五一十跟爹娘說了。


    惡老婆蹬蹬蹬後退兩步,坐在了炕上,老頭子也一跺腳:“四兒啊,那你趕緊跑吧,跑得遠遠的,再也別迴來,現在走,馬上就走!”


    就這樣,老四收拾好東西,連夜逃出大山跑了,臨走的時候,老爹老娘把他送出了村口,戀戀不舍。


    老四衝爹娘磕頭,說:“爹,娘,香菱就交給你倆了,替我照顧她,兒子現在虛得很,以後不能盡孝了,在外麵混好了,我再接香菱走。”


    老頭子巴不得兒子趕緊離開呢,兒子一走,他就可以對香菱再下手了,所以把老四攙了起來,說:“趕緊走吧,家裏別惦記,香菱我會幫你照顧的。”


    老四擦擦淚,背著行李走了,這一走,直到香菱離開磨盤嶺,他也沒迴來。


    老四一走,香菱的心理寬鬆了很多。


    她利用心計跟聰明挽救了自己,不但從老常哪兒弄來一百塊,還把老四給趕走了,一連串的計劃成功。


    在這場明爭暗鬥中,她是個徹底的贏家。


    除了不能逃出磨盤嶺,她沒有一點損失。生命保住了,清白的身軀保住了,一家三口被她玩弄與股掌之上,真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她讓他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有時候香菱覺得挺有意思的,跟天鬥其樂無窮,跟地鬥其樂無窮,跟這些愚昧的山民鬥,同樣其樂無窮。


    老常沒事兒,就是暈厥過去了,在碾場睡了一晚,第二天天沒亮就醒了。


    醒過來啥也沒看到,香菱早不見了,覺得腦袋疼,抬手摸摸,娘希匹的,怎麽滿腦袋冒血?


    昨天好像被人打了。


    仔細想了想,也想不起來咋迴事。好像跟香菱在摸噠,天上路過個黑老鴰,黑老鴰窩一泡臭粑粑,把自己砸暈了。


    臭粑粑也能砸人,真是曰狗了。


    女孩子發現自己暈倒,一定嚇跑了。嗯,昨天晚上沒得逞,明天晚上再約她,接著跟她玩。


    老常也沒當迴事,就那麽抱著腦袋迴家了。


    進門以後,他女人將他一頓大罵:“你個挨刀的昨晚去哪兒了?一夜沒迴,一定在那個黑腳杆寡婦家過夜,你想女勒想瘋拉!”


    老常的媳婦喳得很,脾氣特別暴躁,女人罵他,老常也沒當迴事。


    當天下午,再次見到香菱的時候,老常還是笑:“香菱啊,昨晚對不起,叔不知道咋暈了,今晚咱倆還是村南碾場見,不見不散。”


    香菱卻噗嗤一笑,說:“常叔,俺不去了,你自己跟自己玩吧。”


    老常說:“那怎麽行?叔出了一百塊,沒有摸噠成,那錢不是白出了?”


    香菱說:“那又不怪俺,是你自己沒能耐,忽然暈倒了,過期不候。一百塊也不退。”


    老常說:“那叔再給你一百,今晚再讓叔摸噠一次,行不?”


    香菱說:“不行!俺沒興致了。”


    老常心理那個恨,這時候才知道上了丫頭的當。


    不用問,把自己砸暈的一定是老四,這一對男女合起火來騙自己錢。


    有心發火,可又怕丟臉,隻要咬牙忍了。


    從此以後,他果然跟老四家記下了仇。三提六統的時候,再也不減免一分錢。


    現在香菱有錢了,足足一百塊。可這一百塊逃出磨盤嶺還遠遠不夠。


    二三百就差不多了,畢竟要坐一千八裏的長途車,路上還要吃喝。


    可另外的錢從哪兒弄,又讓她犯愁了。


    為了借到錢,香菱真是煞費苦心,晚上睡不著,把磨盤嶺前前後後的人家考慮了個遍。


    可一個好心人也遇不到,也沒有一個人肯幫她。


    村子裏的人都是鄰居,沒有人肯因為一個外鄉女人去得罪鄰居。


    香菱陷入了苦苦的糾結……要不要付出自己的貞操?


    可以用貞操去換錢,一兩次就可以。


    隻要換到錢,就能出山去找初九哥了,初九哥一定不會嫌棄俺。


    可是不行,貞操是俺送給初九哥最珍貴的東西,寧可死也不能給別人。


    思來想去,她又想起一個人,那個人就是來過老四家兩次的赤腳醫生。


    那赤腳醫生是個年輕的後生,長得白白淨淨,二十五六歲,至今未婚。


    不如去勾搭他,先弄兩百塊再說……恩,就這麽辦。


    香菱拿定主意,幾天後的晚上,她開始行動了,跟惡婆婆說自己肚子疼。


    惡婆婆這次不信她了,冷冷一笑:“丫頭,你喳得很,不會又想利用窩粑粑,借屎遁逃走吧?俺才不上你的當。”


    香菱捂著肚子說:“娘,俺這次是真的,不信的話,你跟著俺,一起到醫生那兒拿藥。”


    惡老婆兒也擔心香菱病出個好歹,兒子迴來沒法交代,於是說:“行,老婆子陪你去。”


    就這樣,兩個人一前一後來到了赤腳醫生哪兒。


    那個赤腳醫生長得很帥,比蟋蟀還帥,可至今沒娶媳婦。


    因為大山裏已經沒有閨女了,年一過,大部分的閨女不是遠遠嫁出大山,就是到山外打工去了。


    磨盤嶺跟梨花村一樣,是遠近聞名的光棍村。


    走出大山,是所有女人的夢想,誰不願意成為城裏人?誰樂意呆在這鳥不拉屎的山窩窩?


    香菱找到這小村醫,還真是找對了人,那後生是磨盤嶺難得的好人。


    上次,她割腕自殺,就是他幫著她包紮的傷口。也是他幫著香菱開的藥。


    香菱走進診所的時候,她的惡婆婆還在後麵追著,但沒有進去,守在了門口。


    她就怕香菱跑掉。


    香菱進去診所,發現裏麵沒人,隻有小醫生一個。


    男人認識她,連忙站了起來,問:“四嫂,你那兒不舒服?”


    香菱說:“俺感冒了,要拿藥。”


    “好,我給你拿。”


    那小醫生麵色清秀,有模有樣,一雙大眼睛,臉蛋還挺白,跟小姑娘一樣,還害羞呢。跟香菱說話的時候,嘴巴沒張開,首先臉紅了。


    香菱有點想笑,就逗他,問:“小哥哥你叫啥?”


    小村醫說:“你叫俺曉曉就行了。”


    “曉曉?怎麽娶這麽個名字,好像個大姑娘,咯咯咯……。”


    小村醫迷惑不解,問:“四嫂,你笑啥?”


    “俺笑你的名字像姑娘,長得也像個姑娘,你多大了?”


    “二十二。你呢?”


    “俺今年十九歲。”


    “喔,你有媳婦沒?”


    曉曉一邊拿藥,一邊麵紅耳赤,搖搖頭說:“沒,沒人看得上俺。”


    香菱問:“這麽俊俏的後生,咋就沒人看的上呢?四嫂跟你做媳婦,咋樣?”


    她就是逗他,可他的臉卻更紅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小村醫跟村裏的其他男人一樣,也瞧上了香菱。


    女人的話就像是催化劑,一下子把他的烈火給摧了起來。香菱發現他拿藥的手抖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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