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盤嶺跟山外人唯一可以溝通的,就是那個郵遞員了,那郵遞員是個中年人,穿一身製服,跟女人的姨媽似得,一個月來村子一次。


    山裏有很多人在外地打工,有的往家寄錢,有的家裏人給孩子送信。


    那個郵差也是全村被拐女人最大的希望,多數女人都往家寄過信,可信發出去就是石沉大海,再也沒有消息。


    這兒所有被買來女人的男人,都跟那個郵差建立了深厚的關係,郵差得到了他們的好處,當然會屁顛屁顛將信交給女人的男人。


    而得到的迴報,往往是半口袋大米,半框酸辣角,或者是滿滿一盆子紅薯幹。


    這等於徹底切斷了香菱跟其他女人的後路,把女孩氣得咬牙切齒。


    她知道,老四永遠不可能跟她是一條心。想逃出大山,還要自己想辦法。


    半年以後,香菱開始實施第二次逃走的計劃。而這個計劃,她也整整醞釀了半年。


    首先是要搞到錢,上次逃走失敗,香菱覺得就是因為沒錢,才被抓了迴來。


    有錢就好辦了,半路上可以攔車,將鈔票半空中一晃,攔輛車不是問題。


    天下沒有人不喜歡錢的,所以香菱開始搞錢了。


    可上哪兒弄錢呢?惡婆婆跟死老頭看得緊,三五天搜她口袋一次。


    屋子裏的房梁上都不放過,一個禮拜摸三遍,就怕她藏錢。


    想從家裏弄錢是不可能的,隻能從外麵搞。


    可外麵的人她又不認識,那些被買來的女人跟她下場一樣,家裏人都不讓裝錢。


    但是這難不住香菱。


    她一眼瞅準了村子裏的那個小賣部,小賣部每天賣東西,都是現錢,可以到哪兒去借。


    香菱常常到代銷點拿東西,一來二去跟那店主認識了。


    店主的名字叫老常,是磨盤嶺的村長。


    老常四十多歲,禿頂,在村裏同樣是個無賴,喜歡漂亮的女人。


    有時候不要說女人,就是村子裏的漂亮母狗,他都會多看幾眼。


    他相中香菱很久了,從女孩第一天進村子,他就喜歡上了她。


    驢曰弄的老四,就是一憨包,咋就娶了這麽漂亮的女人呢?


    瞧那乃,扒嚕嚕勒軟。瞧那屁股,曰鼓曰鼓的,跟村口的碾盤子似得。


    為啥這樣的女人我就撈不到手,老天不公啊。


    所以每次香菱來拿東西的時候,他的兩隻眼睛賊溜溜的,總是在女孩的身上掃來掃去。


    今天發現香菱進門,老常屁顛屁顛又湊了過來,眼睛跟錐子一樣,在女孩的身上刺來刺去,刺得香菱渾身打冷戰。


    “老四家的來了?跟叔說,你買啥?”


    香菱說:“常叔,俺婆讓俺打半斤醬油,再拿兩盒洋火。”


    老四的娘那個惡老婆子早有交代,但凡是香菱來買東西,別管貴賤,讓她先拿走,暫時賒著,到年底跟他一塊結賬。


    老常當然知道,老四娘不讓香菱碰錢的原因,就是怕女人逃走。


    所以香菱每次來,他都很慷慨,要啥拿啥。


    將洋火遞給她,醬油瓶子打滿,香菱接過來,眼睛來迴瞅瞅。她瞅到了老四,就在不遠處盯著她。


    可她還是壓低聲音,將嘴巴靠近了老常的耳朵,小聲說:“常叔,俺知道你心眼最好了,知道疼人,能幫幫侄女不?”


    老常激動極了,第一次跟香菱靠這麽近,女孩身體的香氣弄得他暈暈乎乎,五迷三倒,差點暈了。


    “大侄女你說,咋幫?”


    香菱抿抿嘴:“你……能不能借俺點錢?”


    這老常用本地人的話說,就是鬼米日眼,特別的狡詐,耳朵一聽就明白咋迴事了。


    可又怕惹禍上身,趕緊搖搖頭:“你拿東西沒問題,隻管拿走,就是不能給你錢?”


    香菱問:“為啥啊?”


    “你婆說了,怕你逃走,給你錢,就得罪她了。”


    香菱道:“你不告訴她不就行了?”


    老常說:“不中!有人會給她遞點子,通消息。”


    女孩問:“誰?”


    老常衝自家的黃臉婆努努嘴:“俺那女邊……她話多,整天鬼扯!家裏的錢,她一天數八遍。”


    喔,香菱明白了,原來老常怕媳婦。


    “常叔,那俺少借點行嗎?”香菱拿定了注意,能借多少借多少,一家不行就兩家,啥時候籌夠,啥時候再接著跑。


    老常問:“那你借多少?”


    “一百,一百行嗎?”


    老常拿掉了嘴巴上的煙鍋子,眼睛裏閃過一股不可思議的邪笑:“沒問題,但是我有個條件。”


    “啥條件?”


    男人也壓低聲音道:“你跟我迷一覺,把我伺候舒服了,不要說一百,五百我也給你。”


    一句話不要緊,香菱氣得臉蛋騰地紅了,恨不得抬手甩他一巴掌,把老常的玄皮達臉給打成豬頭。


    可她還是忍住了,竭力壓抑著那種憤怒,不能生氣啊,一生氣就糟了,再也迴不去梨花村了,再也見不到初九哥哥了。


    所以她還是笑笑:“常叔,你都恁大年紀了,能看上俺這黃毛丫頭?”


    哪知道老常厚皮十臉,一下子抓住她的手,猛地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香菱的手被他捏的生疼。


    “丫頭,讓叔摸噠摸噠,叔稀罕你很久了。”


    香菱又氣又急,說:“常叔,你幹啥?給俺錢,俺就讓你摸噠摸噠。”


    老常說:“行,晚上村南的碾盤後麵,不見不散。”


    香菱就點點頭:“不見不散。”


    然後女孩轉身走了,一邊走一邊罵:“王八羔子,竟然占姑奶奶便宜,看老娘怎麽收拾你!”


    老常等於給了她暗號,準備借錢給她了,可條件是非常苛刻的。本地的話,摸噠摸噠,就是摸摸,親親。


    而且香菱意識到,這老色棍不僅僅想摸噠她,而是想占有她的身子。


    有什麽辦法,既可以拿到錢,又能不讓他占便宜呢?


    迴到家以後,她開始尋思,很快,一條妙計出現在心頭……就這麽辦。


    香菱是非常饞人的,不單單是老常,任何一個男人瞅到她,全都想跟她摸噠摸噠。


    隻不過山裏人窮,沒膽子,而老常是村長,比別人膽子大,敢下手而已。


    香菱知道在所難逃,不讓這老東西嚐點甜頭,他是絕對不會借錢給她的。


    於是,晚飯後她就梳洗打扮,走出家門,直奔村南的大碾盤。


    所謂的大碾盤,就是村子裏公用的碾米磨盤。


    碾盤跟磨盤不一樣,磨盤是用來磨麵,磨豆子用的。而碾盤是用來碾米的,旁邊還有舂米的舂子。


    舂子的作用,是搗米用的,就是將稻子放進舂子裏,腳踩舂錘,可以把大米的糠皮除去。這是為稻米去皮最古老的方法。


    山外有電,有機械化,所以這東西早淘汰了。但是山裏人一直在沿用,因為這一代是魚米之鄉,家家戶戶種稻子,玉米粗糧非常少。


    香菱是一個人去的,一點也不怕,因為她知道身後有個保鏢。那個保鏢陰魂不散。就是老四。


    老四是絕不會讓她一個人走來走去的,到哪兒都遠遠跟著她。


    很快,來到了碾盤旁邊,香菱喊了一聲:“四哥,你出來吧。”


    老四從不遠處閃出來,臉色很不好看,問:“香菱,你到這旮旮角角幹啥?”


    香菱說:“四哥,俺問你一句,你還是不是俺哥?”


    老四說:“是,咋咧?有啥話,隻管說。”


    女孩說:“四哥,今晚有人欺負俺,要跟俺摸噠摸噠。”


    老四一聽火了,問:“誰?”


    “四哥,俺就問,如果有人欺負俺,你是不是會保護俺?”


    老四說:“當然,那個曰龍的敢欺負你,老子的坨坨可不是吃素的。!”


    香菱說:“好,一會兒你站暗角裏,欺負俺的人馬上來,他如果對俺動手動腳,你就出來跟他拚命。”


    老四說:“沒問題,我錘死他!打斷他的腳杆手杆!”


    香菱又開始扇陰風點鬼火了,打算將老常的錢騙過來,然後讓老四再收拾她。


    關鍵是不能讓老四看到老常給她錢。


    男人聽了香菱的話,身子一扭,躲在了舂子的後麵。那舂子不大,距離碾盤五十多米,後麵藏個人完全不是問題。


    接下來香菱就是等,等著老常的出現。


    老常果然來了,他比香菱心急多了,邁著四方步上去碾場,一眼就瞅到了女孩的身影。


    揀趴活占便宜的機會來了,瞅瞅四周沒人,一下子衝向了香菱。


    他上去就要拉她的手,說:“香菱,你可想死常叔了,老四那鬼頭刀把的人,你咋會嫁給他,讓叔親親……。”


    老常的膽子特別大,因為他知道,就算是撿了香菱的趴活,老四一家人也不能把他怎麽樣。


    自己可是一村之長,全村人的生死存亡都在他的手裏,三提六統的時候,我統不死他。


    他迫不及待,打算將女孩抱懷裏,一邊親嘴,一邊摸噠。


    可哪知道香菱卻把他推開了,小聲道:“常叔,你急個啥?錢嘞?”


    老常說:“帶來了,你先跟叔熱嗬一下,就給你。”


    香菱說:“不行!先拿錢,沒錢不能摸噠。”


    老常說:“你咋是個財迷?進城找小姐,也要完事以後拿錢。”


    香菱說:“你拿不拿?不拿俺走了?”


    發現女孩要走,老常嚇壞了,趕緊把錢掏出來遞在了香菱的手裏:“給給給,現在可以摸噠了嗎?”


    香菱點點頭說:“可以了。”


    於是,老常的手就伸向了女孩的衣服裏麵。


    可他忘了一點,老四就在不遠處看著呢,而且三更半夜的,這二愣子根本看不清他是誰。


    手還沒有摸到女孩的貼身衣服,那邊的老四抄起一塊石頭衝了過來,大叫一聲:“曰你勒墳!欺負俺媳婦,小爺跟你拚了!”


    當!他跟當初揍自己爹老子一樣,一磚頭將老常給糊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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