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多虧大黃救了我一命,要不然小命就真的完了。


    撲進李燕懷裏的那一刻,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可真正的危險還沒有過去,此刻,大黃狗跟狼王的交戰如火如荼。


    第一件事就是把李燕保護在身後,阻止野狼對她的襲擊。


    當時也不知道咋了,完全是男人對女人保護的本能,其實我很想撒丫子逃走的,不想跑的是孫子。


    大黃跟白鼻子狼王展開了對決。


    狼王一個咕嚕爬起來的時候,大黃的嘴巴到了,尖利的狗牙扯上了它的腿,巨大的頭顱一晃蕩,狼王腿上的皮毛被撕拉扯掉一大塊,鮮血如注。


    可狼王就是狼王,不躲不閃,肩膀跟狼頭一晃,同樣將大黃撞開了。


    於是,一狼一狗分開,你瞪著我,我看著你,渾身的鬃毛一起亂抖,兩張嘴巴同時張開,各自的胡子也紛紛抖動。


    狼牙上血粼粼的,狗牙上也血粼粼的。


    大黃的嘴巴上還粘著幾根狼毛,狼毛在蕭瑟的冷風中來迴飄舞。


    “嗷嗷嗷,嗷嗚——!”


    “汪汪汪!汪汪——!”


    你一聲,我一聲,此起彼伏。


    這是勢力的拚鬥,也是耐力的拚鬥,狼跟狗雖然同宗同祖,但是又水火不容。


    一個為了報仇雪恨,填飽肚子!一個為了主人的安全,當仁不讓!


    誰的叫聲大,就證明誰的勢力不容小視。誰的叫聲婉轉淒厲,就證明誰懦弱,注定要落敗。


    大黃狗很明顯不是狼王的對手,剛才一擊命中,用的是突襲,完全是巧贏。真正的對決開始,它的勢力就大打折扣了。


    它畢竟不是鬥狗,也不是獒狗,憑借的就是一身蠻力,一股對主人忠誠的勇氣。


    我發現大黃的身體顫抖起來,叫聲的也有點悲哀,腳步不由自主在後退。


    那聲音是嗚咽,也是膽怯。


    暗叫一聲:糟糕!看樣子大黃光了膀子也幹不過它,一會兒這東西將大黃趕跑,我跟李燕還不成為它的美餐?


    為了給當初死去的媳婦和孩子報仇,狼王不把我撕成碎片才怪?


    咋辦,咋辦?一時間沒了注意。


    就在這時候,又一件怪事發生了,忽然,另一條不大的黃影從不遠處飛竄而來。


    黃影同樣化作一團旋風,一下子就卷了過來。


    飛到的同時,那東西根本沒停,唿哧一聲直奔狼王撲了過去。


    狼王沒明白咋迴事,就被那黃影子一口咬上了。


    看清楚了,是家裏喂養的那條小狼崽,整整一歲大了,已經長成一隻半大的野狼。


    它的個子不高,身板也不威武,但攻擊力卻迅猛異常。


    剛才,小狼崽貪玩,跑遠了,在不遠處的草從裏撲鬧嬉戲。


    忽然從山崖上竄出來一條狼,不但將他的主人追得抱頭鼠竄,屁滾尿流,還要攻擊它的母親。


    小狼可是吃大黃的奶長大,大黃狗是它娘。


    老娘被人欺負,趕上誰也會急眼。


    所以小狼崽渾然不顧,心說你個狗曰的,欺負俺娘,小爺跟你拚了,咬死你個王八蛋!


    小狼也跟瘋了一樣飛撲而上,眨眼就叼上了狼王脖子上的毛。


    “嗚嗚嗚,嗷嗷嗷……。”絲絲拉拉,將狼王脖子上的毛扯去不少。


    可惜它的年紀小,乳牙還沒長成,要不然這一下,必定會咬斷狼王的脖子。


    就這也咬得不輕,狼王右側的脖子上被咬得血肉模糊。


    白鼻子狼王吃了一驚,身體向後一躲,惡狠狠瞪了小狼崽一眼。


    小狼崽一下子跳在了大黃狗的麵前,為母親擋住了所有的危險。


    它還衝著白鼻子狼王嗷嗷大叫,仿佛一個勇猛的鬥士,渾然不怕。


    那聲音好像狗,也好像狼。


    它本來就是一條狼,但卻在村子裏的狗群中長大。


    它擁有狗對人類的絕對忠誠,也擁有野狼天生的殘忍跟兇猛。


    它的叫聲非常雄壯,盡量讓自己顯得像狗。可還是露出了馬腳,泛黃的眼珠瞬間變得血紅。


    這正是仙台山野狼特有的目光,那種霸道跟狠辣將白鼻子狼王嚇得渾身一凜,打了個哆嗦。


    狼王的眼神很複雜,傻呆呆看著小狼崽。


    按說,小狼崽絕對不是它的對手,它可以在一兩秒鍾之內,咬斷小狼的喉嚨,送它歸西。


    但是狼王止步了,怯弱了,戰栗了……。


    從空氣中,它聞到了小狼的味道,跟自己身上的氣味一模一樣。


    狼鼻子是非常好使的,能辨別上萬種不同的味道。


    它立刻就明白,這是一條狼崽,而且是一年前,被紅霞從母狼身邊抱走的,自己的孩子。


    父親的天性也驟然爆發,它的眼光裏竟然閃出一絲溫柔跟和善。


    這是它的娃,去年的春天就被人類抱走了,一家人被活活拆散,骨肉分離。


    在這一年裏,它曾經無數次潛伏進村子,企圖把自己的兒子找迴來,但都失敗了。


    因為大黃狗一直守護在小狼身邊,讓狼王無所適從。


    現在,親生的骨肉就在眼前,它怎麽能下的去口?


    所以麵對小狼的攻擊,它隻能躲閃,隻能逃避,也擔心傷到它。


    它認出了小狼崽,可小狼根本不認識它,還在哪兒耀武揚威,嗷嗷大叫,衝著狼王張牙舞爪。


    看那意思,你敢過來咬我老娘,我就過去幹你老娘!


    狼王真的沒有撲過來,狠狠瞪了大黃狗一眼,又瞪了我一眼。


    它也不敢過來咬我,因為這時候,我已經將李燕護在了身後,手裏也抄起了那把明晃晃的柴刀。


    狼是懼怕柴刀的。所以它一聲低吼,扭身還是走了,身影竄進了草叢裏,三晃兩晃不見了蹤影。


    這時候,我才感到天旋地轉,渾身顫抖,腦門子上身上都是汗,汗水把衣服都塌濕了。


    看著狼王的影子走遠,撲通一聲出溜到地上,好懸嚇得沒背過氣去。


    “啊!初九,你咋了,你咋了啊?有沒有受傷,俺瞅瞅?”李燕嚇壞了,趕緊過來拉我。


    拉拽了半天,本帥哥才緩過神來,趕緊衝李燕擺擺手:“放心,我沒事。”


    “哎呀,你衣服被狼爪子撓破了,有沒有抓到後背?把衣服脫下來,俺幫你檢查傷口。”


    不知道李燕是關心,還是故意在占便宜,非要幫我檢查身體不可。


    我站直了腳,還是覺得兩條腿不聽使喚,哆嗦成了一團。


    差點嚇尿,還好沒有尿出來,不過渾身透濕,也跟嚇尿差不多。


    抬手擦把汗,說聲:“好險好險。哎呀,我的燕窩,血燕窩呢?”


    趕緊抬手往背後的褡褳裏摸,感謝蒼天,血燕窩還在,嫂子的命是保住了。


    李燕說:“都啥時候,你還惦記著血燕窩,自己的小命不要了?嚇死人了,嗚嗚嗚……你嚇死俺了……。”


    女孩哭了,一邊哭一邊在我的肩膀上拍打。


    我說:“你沒事吧,剛才野狼咬的是我,我都沒事,你哭個毛線啊?”


    李燕一邊拍打一邊說:“人家的擔心你的安全嘛,初九……俺褲子濕了。”


    “啊?”我有點哭笑不得,這時候才發現李燕的褲腿上濕漉漉一片。


    我沒嚇尿,她卻嚇尿了,尿水順著褲腿子流,滴滴答答向下淌水。


    看來男人跟女人的功能不一樣,男人畢竟多出來一部分,等於多了一道開關。


    女生就不行了,關口沒把好,山洪爆發了。


    李燕魂飛魄散,緊緊抱著我的腰,她還沒有從剛在的驚險中擺脫出來。


    抬手幫她擦擦眼淚:“行了,別哭了,我不是沒事嗎?”


    李燕噗嗤笑了,她是城裏來的丫頭,像個驕傲的公主,從來沒有經曆過這麽驚險的場麵,也不知道仙台山的狼會這麽兇殘。


    嚇得尿褲子,也不是啥奇怪的事兒。


    李燕說:“初九,人家褲子濕了,你說咋辦?”


    我說:“還能咋辦?暖幹唄。”


    李燕說:“不行,暖幹會感冒的。”


    “那你說咋辦?”


    女孩說:“把你褲子脫下來,給俺換上。”


    我嚇一跳:“那怎麽行?我的褲子你不能穿,太大了,再說你穿我褲子,我穿啥?”


    李燕說:“你可以光著啊,男人耐凍,人家是女孩子嘛,應該照顧,你脫不脫,不脫俺就幫你脫!”


    她霸道地不行,一邊說一邊過來扯我的褲腰帶。


    這女人也真是,哪有大姑娘扒人家小夥褲子的?還有沒有天理?


    被她給逼到了懸崖邊上,實在拗不過,隻好腰帶一拉,將棉褲脫給了她。


    還好裏麵有秋褲,遮掩了男人的醜陋。


    李燕這才笑了,拿起我的衣服躲在了一塊岩石的後麵。然後莞爾一笑:“別偷看哈,男人偷看女人換衣服,會長針眼的。”


    切,本少爺才不會偷看呢,哥是過來人好不好?又不是沒見過?


    女人還不都一樣?都是仨窟窿倆眼睛……沒啥稀罕的。


    石頭的那邊傳來李燕悉悉索索的解衣服聲,也傳來她悉悉索索的穿衣服聲。


    雖然心裏不想看,可腦子老是相若菲菲,幻想著她不穿衣服的樣子。


    眼睛也跟貓頭鷹那樣,一個勁地往石頭後麵瞄。


    她把自己遮得很嚴實,肩膀以下啥也看不到,沒占到一點便宜。


    將衣服換好,她把自己的棉褲甩了給我,公主一樣吩咐道:“俺的棉褲,你穿上。幫著俺暖幹!”


    “你說啥?”我差點暈倒,沒這麽使喚人的。


    但是後來一想,還是穿上吧。這兒離家十五裏,天色眼看黑了,一路冷風,不穿的話,非感冒不可。


    於是,我也穿上了李燕的棉褲,俺倆等於把褲子換了。


    李燕的棉褲小,褲腿有點短,也非常地窄,硌得我蛋疼。


    可還是穿著她的棉褲,拉著她的手迴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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