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紅霞看到了小麗,小麗卻沒有發現我倆。


    打麥場的麥秸垛很高。雖說一場大火將打麥場燒了個幹淨,可還是有一少部分麥子被保留了下來,新的麥秸垛又高高壘起。


    小麗來到水井邊,將扁擔放下,然後攪動井台上的轆轤。轆轤執拗執拗響,繩子一點點被纏繞在轆轤上,一桶水被攪了上來。


    這是梨花村唯一的一口水井,又被稱作旱井,不知道啥時候打的,應該是梨花村人的老祖先挖掘的。


    全村的人吃水,都到這口水井裏來打,水位很淺,扁擔勾著水桶,都能將水打上來。


    好心的人在上麵安裝了架子,還有轆轤,攪動轆轤把兒,很輕盈就可以把水打上來。


    擔水的稍桶大,打水的水桶小,前後要攪動四次,才能把擔水的桶灌滿。


    小麗把第一桶水打上來就出事兒了,女人忽然麵色大變。


    因為水桶被攪上來,竟然在上麵盤了一條蛇。


    那條蛇手臂粗細,兩米多長,晃著腦袋,吐著芯子,好像要把女人一口吞下。


    “啊!蛇啊!”咣當!小麗一陣害怕,水桶脫手了,砸在地上,裏麵的水撒了滿滿一井台。


    女人不知道咋辦,幾乎一屁股坐地上,立刻嚎叫起來:“來人啊!蛇!有蛇!!”


    午飯剛過,梨花村大部分的人都在家裏午休,莊稼地一望無際,不要說人,鳥都沒有一隻。


    既然鳥都沒有,小麗就是喊破喉嚨,也沒個鳥用。


    我跟紅霞也嚇壞了,不知道發生了啥事兒……哪兒顧得上摸?趕緊拉起媳婦的手,衝了過去。


    “哎呀咋了,咋了啊?”紅霞上去攙扶了女人。


    小麗可能是害怕,渾身一抖,彈跳而起,蹭地掛在了我的身上,雙手勾了本帥哥的脖子,兩個鼓大的白鴿子,也上下左右亂撲棱。


    那感覺真好,軟乎乎的,緊繃繃的,可惜沒有紅霞的鼓,也沒有桂蘭嫂的白。


    不過還是挺舒服的。


    我趕緊問:“你到底咋了?被馬蜂蜇屁股了?”


    小麗不敢看,抬手一指:“長蟲啊,長蟲,俺打水,打上來一條長蟲。”


    仔細一看,還真是,好大一條長蟲,碧綠碧綠的,手腕子粗細,足足四五斤。


    紅霞也嚇得不輕,猛地躲在了我背後,嚇得不敢看。


    這可是山裏人的美味,蛇肉最好吃了,把我給樂得不行。


    趕緊把小麗放下來,衝向水桶,一下子抓住了蛇腦袋。


    “呀,好肥,紅霞,今晚咱家可以打牙祭了,本老公給你熬蛇羹吃。”


    我把那條蛇在兩個女人的麵前晃了晃,小麗嚇得都尿褲子了:“別過來,把它拿走,拿走啊!俺害怕。”


    “不就是一條蛇嗎?你怕個啥啊?”


    女人說:“那東西……咬人!”


    “你放心,沒毒的,這隻不過是仙台山特有的青蛇,味道很好的。”


    “你拿開!快拿開啊!嚇死我了。”女人還是戰戰兢兢,不知所以。


    沒辦法,隻好捏向了蛇的七寸,喀吧一聲,青蛇的七寸被捏碎了,身體癱軟了下去。


    七寸,也就是脖子的位置,是蛇的心髒,心髒被捏碎,這東西必死無疑。


    我把蛇甩在了井台上,趕緊問:“你有沒有事兒?有沒有被蛇咬傷?”


    小麗說:“那倒沒有,就是嚇得不行,娘啊,差點尿褲子。”


    小麗的褲子已經濕了,還向下滴水呢,真的被嚇尿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女人的尿騷味。


    女人沒有感到害羞,反而問:“你叫……楊初九?”


    我說:“是,你怎麽知道?”


    “俺聽二毛提起過你,跟他是一塊長大的哥們,聽說你還承包了五十畝地。”


    我說:“是,你瞧,那邊五十畝地,都是我種的菜。”


    小麗瞅了瞅,說:“真好,初九,你真能幹,種菜能掙錢不?”


    我說:“能,比打工強,秋天菜熟了,就能見收成。”


    小麗眼睛一眨吧:“那你教俺種菜行不行?俺也想跟你一樣,發家致富。”


    “沒問題,啥時候想種,我教你。”


    小麗說:“那……晚上怎麽樣?晚上俺到你家,你教給俺。”


    “沒問題,隨到隨教,保證啥也不保留。”


    女人噗嗤又笑了:“初九你真好,跟二毛一樣心善。”


    我心裏說:鳥!你漢子二毛能跟老子比?他算個屁!


    雖說跟二毛不對付,可跟小麗沒仇,一見如故。


    女人說完,二次到井台去打水,剛才被蛇一嚇,有點怯怵,雙手還顫抖呢,心有餘悸。


    我說:“你放下,讓我來,我幫你打。”趕緊奪過她手裏的轆轤,幫著女人打。


    一共打了四次,兩個大水桶滿了。


    小麗拿起扁擔挑了起來,看上去很瀟灑,迴身莞爾一笑:“初九兄弟,別忘了,晚上俺去找你,教俺種菜哦。”


    我說:“行,沒問題,一定等著你。”


    女人臨走的時候,我還幫著她扶了扶水桶,怕她摔著。


    小麗挑著扁擔,扁擔一顫一顫走了。


    我搖搖頭嘖嘖稱讚:“奶奶的,二毛那王八蛋,怎麽走了狗屎運,哪兒淘換來這麽個媳婦?”


    一句話不要緊,旁邊的紅霞急了。


    其實她早就急了,首先是小麗剛才撲進了我懷裏,勾了本帥哥的脖子,占有了本該屬於紅霞的東西。


    而且我一隻手很不老實,還在她的胸口上按了一把。


    其次,幫著女人打水,還戀戀不舍看著她,這立刻勾起了紅霞滿腔的怒火。


    媳婦上來揪了我的耳朵,怒道:“楊初九!你看夠了沒有?是不是要我把你眼珠子摳出來,貼她身上?”


    紅霞差點將我耳朵扯成風箏,痛得撕心裂肺。


    我用力一甩,掙脫了,怒道:“幹啥啊你?”


    紅霞腰一叉,胸口一挺:“你是不是看上了她?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這女人不幹淨。”


    “你咋知道人家不幹淨!”


    紅霞道:“全村的人都說了,小麗當初在城裏做過瑤姐,二毛領迴來的,也是個瑤姐。”


    我不信:“你胡說八道個啥,別跟著人家瞎造謠。”


    “俺沒有造謠。”紅霞氣鼓鼓說:“咱村裏有個人,在城裏的窯店裏見過她,還跟她睡過,這事兒村子裏都傳開了。”


    我擺擺手說:“那也不管咱的事兒,現在她嫁給二毛,就是二毛的媳婦。”


    就這樣,拉著紅霞的手迴到了打麥場,繼續看著柴油機澆地。


    這是我跟小麗第一次見麵。很快就第二次見麵了。


    因為當天晚上,小麗穿戴一新,果然來到了俺家,讓我傳授她種菜的知識。


    小麗是死心塌地要跟二毛過日子,過日子就需要錢,鄉村人種菜,也就成為了發財致富最重要的門路。


    種菜是技術活兒,必須跟老師傅請教。想要學的會,抱著師父睡。


    而本少爺我,已經成為了仙台山種菜的老師傅。


    這幾個月啥活兒也沒幹,買了好多書,有種菜技術,也有中醫針灸推拿跟藥方藥理技術。


    看柴油機熬得慌,實在沒事可做,就看書,那本按摩秘術已經看完了,翻爛了,倒背如流。


    按摩的所有技術也全部印刻在了腦子裏,跟身體融為了一起。


    至於學習種菜,那是生活必須。


    目前,已經掌握了兩門技術,一個是種菜,一個是中醫。


    小麗來的挺早,吃過飯天色擦黑,她就到了。


    嫂子翠花非常熱情,給她倒了水。小麗手托著腮,看著我跟紅霞吃。


    吃完以後擦擦嘴,俺倆就開始研究了。


    第一次發現小麗原來這麽博學,不愧是上過大學的女大學生,眼界也開闊,讀過很多書。書上的問題,她一瞅就明白咋迴事兒。


    本帥哥也是高中畢業生,當初已經拿到了二本的通知書,隻不過因為家裏窮,把通知書撕了。


    所以很快,俺倆就有了共同的語言,腦袋碰腦袋,額頭碰額頭,好像一對啄米的雞,把紅霞也晾到了一邊。


    紅霞搬個板凳,坐在我跟小麗姐旁邊,眼睛熬得通紅,兩手托腮,一個勁地打哈欠。


    我說:“紅霞,你去睡吧,我跟小麗姐再研究一下。”


    紅霞不樂意了,說:“俺不去,俺要是走了,誰知道你倆會研究啥?”


    就這樣,紅霞抱了我的脖子,趴在了我的後背上,就那麽睡著了。


    跟小麗姐研究完,天色晚了,紅霞的哈喇子也將我的後背殷濕一片。


    小麗姐噗嗤一笑:“初九,你媳婦還挺可愛的。”


    我說:“她哪兒都好,就是腦子不夠用,不過這樣也好,少心沒肺,能吃能睡,身體好。”


    “咯咯咯……。”小麗笑得更厲害了。


    我把紅霞抱上了炕,轉身說:“小麗姐,天晚了,我送送你,山上可有狼,時不時會進村子偷吃家畜,遇到狼群就不好了。”


    小麗點點頭:“那行,人家還真有點害怕呢。”


    就這樣,關上門,我把小麗姐送迴了二毛的家。


    星稀月朗,幾百米的路走了近半個小時。


    這一晚,小麗不知道咋了,把她在將軍嶺的遭遇,還有跟二毛結識的事兒,一股腦都說給了我聽。聽得我心裏酸酸的,覺得她很可憐。


    她跟村子裏的傳言不一樣,絕沒有做過瑤姐,但是嫁過一個老男人,不過已經苦盡甘來。


    來到二毛的家門口,我說:“小麗姐,你迴吧。”


    小麗關上了門,頓一下說:“初九,明天俺還去找你,咱倆一起研究怎麽播種的事兒。”


    我說:“行,那我等你,明晚不見不散。”


    看著女人將門關死,這才扭轉頭迴到了家裏。


    可做夢也想不到,就在我把小麗送迴家的當口,一條黑影從一顆大樹的背後閃了出來。


    那黑影竟然是二毛,二毛看著我的背影咬牙切齒:“楊初九!竟然勾搭我老婆!老子他媽要你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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