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河渠之上,有一艘遊船,在船上開了一家飯館,名叫水上人家。


    夫妻三人,男人名叫宋四,負責劃船,女人在船艙裏烹飪,小孩兒充當夥計,別有一番風味。


    “仙鄉雲水足生涯,擺櫓橫舟便是家。活剖鮮鱗烹綠鱉,旋蒸紫蟹煮紅蝦。”


    男人心情愉悅,開口唱了一段民歌,岸邊傳來一陣喝彩之聲。一名老儒帶著兩名學生笑嘻嘻地走了過來,唿喚遊船靠岸。


    老儒頭戴夫子冠,身穿黃色粗布禪衣,一張臉幹黃枯瘦,頭發稀稀拉拉,半數已經花白,整張臉飽經風霜,像個落魄的教書先生。


    他身後跟著一男一女兩名學生。


    男的二十五六歲,身形高瘦,身穿青衫,腰懸長劍,模樣極為俊秀。


    女的十八九歲,圓圓的臉蛋,皮膚白皙,白衫飄飄,相貌極其俏麗。


    “老板,我們是傳道的儒生,腹中饑餓,請為我們準備幾個小菜。”


    宋四對著船艙吆喝兩聲,船艙裏響起了煎炒烹炸之聲。


    不等遊船靠岸,老儒生帶著兩名學生輕飄飄落向客船,在二樓高台坐好。


    宋四舉起船槳,輕輕一蕩,客船向北海方向蕩了過去,小船很快穿過平安河渠,進入北海之中。


    宋四將船槳交給孩子,自己提著茶壺給幾位貴客倒茶。


    老儒麵帶微笑,輕聲道:“老板,我剛才聽你唱的民歌音韻清奇,甚是歡喜,這是你自己所作嗎?”


    宋四滿臉堆笑,笑道:“我隻認識字,哪裏會作歌,都是小兒子在北海書院所學,迴來教給我的。”


    老儒頓時起了興致,不知從哪裏取出紙筆,想要宋四將民歌寫下。


    宋老四取過毛筆,在宣紙上寫下所唱的民歌,字跡歪歪斜斜,卻是一點不差。


    老儒麵帶敬佩之色,點頭歎息道:“早就聽說北海之人,人人都會識文斷字,今日一看,所言不虛。”


    “哈哈,這位老先生,我能寫字全靠我們侯爺,他要求所有人都要進北海書院學寫字。”


    “可惜我老了,精力有限,我的孩子在北海書院裏學道。”


    老儒眼睛亮起,急道:“老板,快請公子,我對北海書院十分好奇,有問題問他。”


    宋四蹬蹬蹬下樓,男學生湊到老儒身邊,小聲道:“師尊,這裏能有龍脈嗎?”


    老儒翻開雙手,露出一隻胖嘟嘟的金黃色星獸,正是二十八星宿獸之一的女土蝠。


    女土蝠不斷扇動翅膀,對著平安城方向頻頻點頭,示意龍脈就在那個方向。


    “蝙蝠是有福之獸,女土蝠是星獸,能借助星宿之力,確定龍脈的位置。”


    “按它所說,龍脈就在方圓百裏之內。”


    少女接過金燦燦的蝙蝠,抱在懷裏,輕聲道:“師尊,發現龍脈之後,您會怎麽辦?”


    “咱們聖人書院,自從大禮儀之爭後,分裂成尊君派和尊民派。”


    “尊君派認為祖宗之法不可變,華夏之人,世代是大漢子民,要匡扶大漢。”


    “尊民派認為,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理應尊崇民心,推翻大漢。”


    “龍脈消潰之後,兩派大打出手,覆滅了宗門,我如果能找到龍脈,必定能消弭兩派的矛盾,行中庸之道。”


    宋四妻子將做好的飯菜端來,都是一些民間江湖菜的做法,三人吃了兩口,就不再吃了。


    少女懷抱女土蝠,有些擔憂地說道:“師尊,女土蝠無法確定位置,何不用龜卜之術確定位置?”


    老儒變戲法一樣變出一個空的龜殼,十指指尖手指如同穿花蝴蝶,猶如撫摸琴弦一般。


    龜殼之中隱隱現出點點星光,一片微縮的星圖出現在龜殼之上。


    正是代表帝王之氣和生命能量的蒼龍星宿,老儒口鼻眼中噴出三昧真火,用三昧真火燒龜殼。


    龜殼很快出現皸裂,老儒收迴三昧真火,看龜殼的裂痕,沉吟道:


    “初九,潛龍勿用。”


    “子曰:龍,德而隱者也,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遁世無悶,不見是而無悶,樂則行之,憂則違之,確乎其不可拔,潛龍也。”


    他在那裏搖頭晃腦,一股腐儒的酸臭味道撲麵而來,兩名徒弟聽得雲裏霧裏,追問何意。


    “卦象是說,那位有龍氣之人,此刻還處於隱藏狀態,正在做喜歡的事,避開煩惱的事,意誌堅忍不拔,不為世俗所轉移。”


    師徒討論再三,隻知道帝王之氣在北方,不知龜卜所說的帝王之氣應在誰身上。


    宋四的孩子蹬蹬蹬地走上二樓,一位十一二歲的孩子,長得黝黑,顴骨微高,身材修長。


    他頗知禮儀,對著三位客人行禮。


    “小人名叫宋義,見過夫子,見過硯兄。”


    老儒的眼睛亮起,滿臉堆笑,輕聲道:“小宋義,你在北海學院裏都學什麽?”


    “玄門道法。”


    “小宋義,能否演示一遍,”


    宋義並不膽怯,取出木劍練了兩套劍宗的劍法,緊接著練了一套武神殿的長拳,又憑空畫符籙,隨後用出聖人書院的浩然正氣訣。


    他所學的玄門道法非常基礎,卻包含百家,眨眼間用出四家之術,令師生三人瞠目結舌。


    “這般瞎練,雜而不精,豈不是將美玉練成頑石?”


    宋義急道:“我們北海書院,要練三年基礎功法,之後可以按照興趣自由選擇一門。”


    “所有弟子都要主修一門,選修一門。”


    那位男學生奇道:“宋義,你怎麽會我聖人書院的浩然正氣訣?”


    “我們北海書院之中,有原正邪十三宗的講師,還有西域長史府的佛門講師,甚至還有大秦(羅馬帝國),貴霜(貴霜帝國),安息(帕提亞帝國)的講師。”


    師徒三人聽得暗自心驚,這位北海侯究竟想要幹什麽?將整個世界的講師都請了過來。


    “宋義,你們北海書院周圍有沒有靈氣濃厚之地?”


    “自然有,謫仙穀外一百五十裏的北海聚靈福地,那裏的靈氣十分濃鬱。”


    師徒三人相互對視,均目露狂喜。


    “宋義,你能否帶我們去那裏看一看。”


    “那可不行,侯爺有令,隻有立下大功之人才能進入北海聚靈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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