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昊能憋得住,可馮家人憋不住啊,馮管事再三打量後,直撲倒抱住了淩景麒的腿喊小少爺。淩景麒被嚇得想抽腿又抽不出來,溫潤的臉上有著少有慌亂。


    蘇氏也被馮家人嚇一跳,站起來疑惑地看向自家夫君,淩昊終於說話,聲音帶著無力和一絲苦澀:「你們自己說吧。」


    淩景麒聞言去看他,卻見他撇開了臉,心頭隱了不安。


    那邊,馮管事抱著腿哭了好大會,馮之蘊這才拍了拍他肩頭,開始將來意說明白。


    淩景麒聽得渾身都在發抖,神色晦暗不明打斷道:「你們既然都不清楚,也隻是聽說,沒有證據,怎麽就一口咬定了!」


    他整個人都很慌亂,隱隱又覺得事情不對來,他在京城那麽久都右相都沒有聽人說,怎麽他才來了北平就聽說了!


    馮之蘊見他態度不明,以為是嚇著他了,忙道:「你右手臂下,關節前邊有著個紅色的胎記,你隻要露了手臂,是真是假立時便知!」


    淩景麒猛地退了兩步,神色變幻不定。他右臂下確實是有那麽一個紅胎記……


    淩昊夫妻臉色也不好看,他們也是清楚這點。


    「小少爺,你快給老奴看看,你肯定就是小少爺!」馮管事這迴拽上了他的袖子。


    淩景麒突然抽手,力道之大將人都險些掀倒在地。他去看高堂上的父母,看到了蘇氏臉上的震驚和眼中的淚光,看到了淩昊晦澀的眼神……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大口唿吸著,腦海裏不停的去理清著從進到廳堂裏所聽的一切。


    馮家人收到消息,收到消息才尋來,「誰告訴你們我在淩家的?!」淩景麒抓到關鍵,冷聲問。


    他神色漠然又冷淡,逼問人的目光更是尖利,仿佛能刨開人心看個明白。馮家主仆被他看得眉心直跳,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麽迴答……實在是他們也不知道右相是哪兒得到的消息。


    而且還那麽確切。


    淩景麒卻又突然神色一變,奪門而出。


    「麒兒!」蘇氏忙起身去追,卻見他已推開侍衛跑得不見了身影,淩昊也站了起來,忙吩咐侍衛前去跟上。


    等到有侍衛來迴稟的時候說人已經跟丟了,淩景麒騎了馬很快就不見了身影,還險些撞倒路人。


    怎麽這樣失了分寸,這又是要去哪兒?!


    淩昊夫妻像熱鍋上的螞蟻,著急不已,馮家人自從淩景麒奪門而出後就一直沒有迴過神來。小少爺這是怎麽了,是被他們嚇著了嗎?!


    疾馳的淩景麒哪兒也沒有去,而是直朝著璟王府方向,在看到那氣勢恢宏的朱紅大門,淩景麒翻身下馬直接打趴了璟王府的門房和侍衛闖了進去。


    暗衛認得那是他們家王爺心尖上人兒的兄長,不敢動手,隻得先去稟了在書房的主子。


    沈滄鈺聽到淩景麒居然打上門來,不過略思索一會,冷冷一笑。是右相的人到了……倒真是個聰明的,直接就找上他來了。


    「讓他過來。」他無所謂地將兵書丟在桌上,好整以暇的靠著椅背等人。


    暗衛想果然不攔著是對的,轉身讓去將人領進了前院。


    「你究竟是想要做什麽?!」淩景麒見著沈滄鈺,也無心去看這王府書府如何精致,沉著臉質問。


    沈滄鈺也不計較他失儀的態度,看他的桃花眼中有著諷意:「怎麽,我這不是如你的意?不是淩家人,不是正好合了你的心思?」


    對方猶豫都沒有就承認了馮家事是他手筆,淩景麒反倒有氣也發作不出來,況且沈滄鈺的話直擊他心中最深處的弱點,讓他對自己那失了倫常的愛慕之意又是羞愧不已。


    少年靜默了下去,臉色時青時綠,沈滄鈺又譏諷一笑:「既然是這樣,何必再來質問我,順從著脫離了淩家,到了應天府你便平步青雲了。」


    「為什麽?!你這樣做到底有什麽意義!」淩昊麒在被刺激後反倒冷靜了下來。


    就如沈滄鈺所言,他離開了淩家,又懷有那樣的心思,不就是正好如了自己的意。沈滄鈺明明也是對挽夏有心思,怎麽會製造這樣的麻煩,他肯定還有其它所圖!


    再對麵對質問,沈滄鈺沉默了下去,唇邊譏諷的弧度也消失。他半垂了眸,陽光在他身後,使淩景麒看不清逆光下他的神色,可卻能感受到那一半在光亮之中,一半在暗影之中的男子身上有著股沉寂的氣息。


    是一種如同暴風雨前的寂靜,又像是深不見底的磅礴江河,帶著讓人心悸的氣勢。


    「隻要她想的,我就如她所願。」那沉默了許久男子說道,「如今我還不能完全將她護在羽翼之下,但凡能達成她心願的事,我都會去做。不計較所做之事與我有利無利。」


    沈滄鈺抬起頭,目光平靜又堅定,唇邊有著淡淡地笑意。他清冷的麵容霎時如冰化雪融,整個人身上都帶了暖暖的氣息。


    「我也不是在成全誰,隻是在成全我自己。」他隻是成全自己待她的心,前世今生都始終如一的初心。


    她想要淩家安然,他就用盡一切辦法讓淩家安然,哪怕會給自己增添阻礙。


    淩景麒怔在了原地,嘴裏喃喃重複著他的話。


    沈滄鈺看向窗外,枯黃的葉子被風吹得飄落,這個時候倒真像前世個時候。淩景麒前世質問自己為何沒有護住她的時候,也正是這滿眼悲涼的季節,不過當時淩景麒要比現在激動得多。


    也是那時,他知道這個被右相拚死保下的馮家遺孤,心間對小姑娘有著那樣不可告人的情愫。淩景麒那時怪他沒有護住淩家,沒有護住小姑娘,讓她在韶華中凋零,他何償又不是怪自己。


    也是因為他是小姑娘最尊敬的兄長,他在奪位登基以後,淩景麒再對他不敬,明裏暗裏譏諷,他都忍下來了。即便他知道淩景麒的心思,他都忍下來了。


    淩景麒在她心間始終是不可離棄的親人、兄長,他怕自己動怒下了殺手,他死後真的再無臉麵見她。


    在位多少年,他便忍了他多少年,到了今世,他依舊不能動他一分。還親手再給他鋪一條通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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