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家人離去不久,外出的戚安歸來,本就剛毅的臉上此時神色嚴肅無比。


    「王爺。」他朝沈淪鈺一禮道,「岸上有變動,似乎有第二批人盯住了我們。」


    第二批人?


    沈滄鈺眼中有著淩厲,「消息確實?」


    「還未查實身份,但一路是奔著我們來的。」


    「錦衣衛那邊有什麽動靜?」沈滄鈺聞言沉吟片刻又問。


    戚安迴道:「錦衣衛三日前有接到京中傳來的消息,暫時未見有動作,也和第二批人沒有任何接觸,老四說錦衣衛應該還不知那批人的存在。」


    錦衣衛很安靜,卻另有一批人衝他而來,這事倒是新鮮了。


    沈滄鈺站起身,走到窗前,岸上還站著黑壓壓的人。


    「從今日起,不管錦衣衛有動靜還是那批人有動靜,殺。」他負手而立,聲音平靜。


    戚安卻聽得心漏跳一拍。


    殺?那批身份的人不談,可那是錦衣衛啊,此時動手絕對會觸怒皇帝,那麽餘下的行程……


    戚安有些猶豫,試圖勸說:「王爺,是不是過了那個河道再動手比較好。」


    「等過了那個河道再殺就沒有意義了。」沈滄鈺聲音依舊平靜,閃動的眸光中卻帶著狠厲。


    暗中來人肯定不是友,而眼下想要他命的人也很好猜,不外乎就那兩個——皇帝與太子。


    如今加一波人,要麽是想萬無一失要他死無葬身之地,要麽就是這兩人中出現意見相左,從錦衣衛的反應來看是後者居多。可不管哪種可能,他此時有所行動都是利大於弊。


    前者可以讓他們心生忌憚,他亦來得急調整後麵的行程以做應對,如若真是後者,那京城裏可要上演好戲了。這說明是皇帝動了惻隱之心,而太子逆令要繼續行事,另一波人便是太子派來的無誤。


    他萬沒有想到皇帝真會因小姑娘在船上放他一馬,她知道應該會很高興,然後再對自己敬而遠之。


    皇帝……真是會給他添麻煩,沈滄鈺感覺這點比皇帝要他命更加苦惱。


    戚安聽著他運籌帷幄的語氣也不再多言,應喏一聲傳令去了。


    在中午來臨前,船隊再度出發。


    挽夏一如往前與沈滄鈺同用午膳,沈滄鈺雖苦惱最新的情況,卻還是將事情前後給挽夏說了。


    挽夏聞言確實激動不已,覺得皇帝待淩家還是有著情宜,隻要淩家依舊表現出忠君之心,肯定能躲過前世那劫。


    沈滄鈺不動聲色打量著她的神色,小姑娘眼裏的歡喜藏都藏不住,知道結果和他所猜差不多。無聲在心中歎息。


    「謝謝。」挽夏歡喜過後,突然說了一句。


    沈滄鈺喝湯的動作一頓。


    「謝謝你告訴我實情。」挽夏朝他笑,真誠無比。「不然太子的人來攪局,我還是會將這事算到皇帝身上,那種情況才是你想見的吧。」


    看著她明亮的雙眼,沈滄鈺很喜歡她這樣坦誠和自己說話:「不,我最想見到的情況是你像現在這樣,會相信我,與我說實話。其它的都不重要。」


    挽夏聞言心情變得異常複雜。


    明知她知道真相後會繼續與他保持距離,甚至再疏離,他卻還是說了。他是在真心實意的對自己,這是真的很喜歡自己才會做到的吧,前世她對他也是這樣赤誠……那時的她也是喜歡極了他。


    挽夏思索間眸光亮了又暗,心底竟生了股瀟瀟的悲意。


    她與他現下算是什麽,明明心意相通卻沒有兩全的方法,叫她躊躇不敢越雷池一步。所謂的孽緣不過如是。


    沈滄鈺也察覺到她突然變得低落的情緒,他亦清楚兩人間還橫跨著忠孝兩難全的事實。他並不著急,隻要她再開始相信他,其它的都可以慢慢謀劃。


    他轉了輕鬆的話題:「再過十日便是端午,趕一趕能到徐州城,不若在那停靠一日,可以看看徐州當地的風俗,過了端午再繼續行程。」


    過端午嗎?


    挽夏目光閃了閃,隨後搖搖頭:「還是不了,耽擱了行程不好,早些到北平比較穩妥。」


    沈滄鈺沉默看她一眼,沒有說話,挽夏也當他作罷,繼續默默的用飯。


    此時淩家船上正亂得不可開交,淩老太太從離開到迴船上就一直哆嗦著,起先眾人都認為過些時候她氣消了也就好了,哪知在要用午膳時突然昏了過去。


    她這一昏淩家眾人便跟著忙得團團轉,隨行的郎中為淩老太太把脈,說是急火攻心,氣滯不通。待施了針人醒過來又嘔吐不止,郎中又道這是水土不服,怕是會發熱。淩家人便忙前忙後煎藥,伺候,折騰大半日到了晚上也未見好。


    淩老太太身體不適,蘇氏想了想還是讓人給挽夏送去消息,沈滄鈺自然也知道了這事,叫淩家人送來診案給伍蕭過目。而後伍蕭寫了新方子和抓好藥派人送去,淩老太太又吃一貼才總算緩住了情況,隻躺在床上時不時痛苦哼兩聲。


    淩挽靜陪在床前哭了許久,哭得淩挽寧心煩不已,斥道:「祖母不過是水土不服,你便哭喪一般,實在是太過不知輕重!」


    淩挽靜也是一肚子氣的,聞言反駁:「祖母分明是被淩挽夏氣的,你也是個吃裏扒外的,聯合著她把祖母趕離,祖母氣病了你也有逃不了的過錯!」


    「吃裏扒外?!」淩挽寧鳳眼一挑,目光淩厲異常。「祖母年紀大了,有時想法糊塗了無可厚非,你怎麽也跟著一起糊塗,做那起子不現實的夢。你當真璟王真是你我能高攀得起的?別說攀不上,攀上了也頂多是個妾室身份,妾室與男人來說不過是個玩物!母親用什麽手段對付姨娘們你沒長眼看?!」


    淩挽靜被教訓得麵紅耳赤,氣焰全消,可到底心氣高仍不服氣小聲說:「王爺的妾室與尋常人家哪裏能相提並論。」


    妹妹執迷不悟氣得淩挽寧都想甩她一巴,最後連話都不想和她再多說半句,直接甩袖走人。淩挽靜見狀,再看奄奄一息的祖母,又想到淩挽夏今日的羞辱再度伏在床沿哭了起來,哭得丫鬟們都捂著耳朵躲一邊去。


    淩挽寧那邊氣哼哼走了,經過蘇氏廂房的時候抿唇想想還是敲了門。


    蘇氏雖詫異侄女突然來訪,仍是笑著將人請了進來:「老太太病倒,我這又還得管著船上的事,辛苦你們姐妹了。」


    「大伯母太過客氣了。」淩挽寧搖搖頭低聲道,「這本來就是我們該做的,哪來辛苦一說。」


    蘇氏笑笑點頭,卻見她突然跪倒在身前,嚇得她忙起身扶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吾妻至上 卷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百媚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百媚生並收藏吾妻至上 卷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