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南境和大夕開戰已經半月,雙方僵持不下。


    大夕因為裴雲瑾一早就將周圍的所有遮擋物全部清除。


    沒有遮擋物,南境的人壓根無法靠近城牆,隻要一靠近,他們猶如活篩子,成千上萬支箭矢便朝他們射來,損失慘重。


    無奈,他們隻好原地起土山,以此作為壁壘。


    這就給了陸行瑜帶領的遊兵空隙,不斷地在他們建起壁壘時炸壞,炸完就跑,多一秒停留都是對生命的不尊重。


    但無奈叛軍的人多,這樣的法子隻能拖延他們的時間,並不能解決問題,而且炸過幾次後,對麵也起了防範,叛軍的隊伍離城牆逐漸越來越近。


    另一邊大夕府在裴雲瑾的運營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受傷的將士被劃分統一放置於救治營。


    完全調動起城內的百姓,身強體壯的男子紛紛穿上盔甲,加入戰鬥。


    甚至被關在牢裏犯了輕罪的犯人也被他作主放了出來,給他們戴罪立功的機會。


    精壯的婦女幫著士兵們搬運送上城牆的裝備,一次次加強城池防禦。


    就連老人和小孩也有發放糧食、收集其他物資的任務。


    麵對存亡,所有人齊心協力。


    可是對麵大軍的逐漸逼近,以及時不時來一次的偶然突襲,漸漸的,受傷的將士越來越多,儲存的糧草越來越少,以及身心俱疲的百姓。


    裴雲瑾每日守在這裏,哪怕再是沉穩的性子,內心也不免控製不住的焦灼。


    這日,裴雲瑾在營帳裏處理公事,外麵一陣喧嘩。


    他剛抬頭,便聽見門口有人大喊:“大人!我有要事稟報!!”


    “軍營豈能讓你擅自闖入,還不快走!”


    裴雲瑾頓了頓,放下手裏的信件,走出門去。


    門外站著的是一個陌生的男子,約莫三十左右。


    裴雲瑾仔細看了他一眼,確認自己不認識此人,問道:“你是何人?找我所為何事?”


    男子躬身,拿出一張字條,“這是我家主子讓交給您的。”


    裴雲瑾接過,展開字條。


    緊接著,眾人便看到一向鎮定自若,冷靜沉穩,是他們心中定海神針的裴大人指尖顫抖著,平日沉靜的雙眸此刻泛起波瀾,他像瘋了一樣奪過一名將士手中的馬,朝外衝去。


    大夕府北邊碼頭。


    重兵把守,岸上一列列的將士來迴巡邏,腰背挺直,步伐整齊。


    平日喧囂熱鬧的碼頭如今變得寂靜無聲,隻餘下士兵們腳步整齊落地的聲音,碼頭上彌漫著緊張的氛圍,與他們身後完全相反。


    春日的陽光穿過雲層,照在波光粼粼的河麵,像是在水麵上灑下一層薄薄的銀粉,煙水空蒙,碧波蕩漾。


    遠處山巒起伏,層巒疊嶂,濃淡不一的霧氣散開,縈繞在山間,猶如鋪上一層輕紗,如夢似幻。


    薄霧繚繞間,一艘船朝著岸邊急駛而來,船隻駛過,河麵上激起一連串的浪花,攪動著一汪綠水。


    正在巡邏的士兵們聽到動靜,停下腳步,轉身盯著河麵上唯一一艘船,目光如炬,似要洞穿它。


    一個女子身穿素衣站在甲板上,頭發高高紮起,戴著一頂白色的長惟帽,白色的輕紗擋住了她的身形和容貌,但身姿挺直,隱隱帶著一絲清貴和威儀。


    離岸越來越近,一名士兵抬手,高唿道:“來者何人?”


    洛星月正欲開口,便聽到岸邊響起一連串的馬蹄聲,她抬眼看去,裴雲瑾穿著一身緋色官袍,騎著一匹黑馬,朝她狂奔而來,洛星月一時失神,心髒跟著怦怦直跳。


    士兵見她久久不迴話,拿下背後的弓箭,直直對著她,“再不說話,我要放箭了。


    “住手!”裴雲瑾自看到洛星月,那雙眼睛就黏在了她身上,看著士兵舉起弓箭,忍不住大喝一聲,身子往後仰勒住馬兒,幹脆利落的下馬朝岸邊疾步跑來。


    士兵迴頭,恭敬的行禮,“裴大人。”


    裴雲瑾看著越來越近的人,沉聲說道:“她是臨安郡主。”


    士兵倒吸一口冷氣,“屬下不知,還請大人恕罪。”


    “無礙,這裏有我,你們繼續巡邏。”


    “是。”


    待士兵離開,裴雲瑾才轉身,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又急又惱。


    洛星月眼睛有些泛疼,眨了眨眼,大半年不見,裴雲瑾比她離開時瘦了好多,輪廓線條分明,眉眼間的青澀已經悄然退去,少了一絲溫潤,多了許多沉穩,眼神也變得鋒利。


    此刻他嘴唇微抿,神情帶著怒氣,眼裏卻溢滿了擔心。


    船停岸,裴雲瑾三步並作兩步上了船,在離她麵前三步處停下,“你來幹嘛?”


    果然,一開口就帶著慍怒,裴雲瑾嗓子喑啞,喉嚨因著剛才狂奔發涼還充著血,有些發疼。


    收到她的信時,她隻是簡單的提及家裏一切都好,讓人運了糧草,但卻萬萬沒想到,運糧草的人是她。


    真是又驚又喜,驚得是怎麽可以不顧自己的安危跑來,喜的是分別這麽久,他終於見到她了。


    長途跋涉,洛星月本就瘦,兩月的時間被她硬生生縮短到一月,晝夜不停地趕路,身子比之前更加單薄,感覺岸邊的風再大些,就能把她吹倒。


    裴雲瑾看了一眼周邊熟悉的人,顧不得和他們敘舊,拉著洛星月走進了一旁包廂。


    壓下怒氣,掀開她麵前的白紗,沉聲道:“你知不知道這裏是哪裏?我好不容易把你送走,你又迴來幹嘛!你知道這時候過來麵臨的是...。”


    話沒說完,裴雲瑾臉上一軟,一股溫熱的氣息打在他臉上,鼻間縈繞著熟悉的花香味。


    “我擔心你。”洛星月站直身體,兩手牽起他的右手,晃了晃,聲音輕軟,“想來陪著你,別生氣呀,阿瑾。”


    裴雲瑾唿吸一滯,心裏軟成水,漆黑的雙眸裏閃著心疼,聲音啞的說不出話來。


    他閉了閉眼伸手將洛星月攬到懷中,彎下腰將臉貼在她的頸項處,貪婪地汲取洛星月身上的氣息,來平息內心的煩躁。


    洛星月抬手摸了摸他鬢間的頭發,她感覺到腰間一緊,裴雲瑾深吸了一口氣,似在做一個慎重的決定,微冷的唇瓣掃過她的肌膚,喑啞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洛洛,糧草給我,你帶著他們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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