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黑袍男子連忙起身,一腳踩到衣角,差點摔一跤,壓根顧不上,慌忙地跑向另一邊。


    “清…清風!”另一邊營帳裏,黑袍男子跌坐在地上,神情有些慌亂,“藥、藥王穀。”


    蕭清雨緊隨其後,低頭將男子臉上的害怕、畏懼、恐慌,一覽無餘。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這人臉上出現這麽多表情,不免多問了一句,“到底怎麽了?”


    黑袍男子瞳孔閃了閃,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氣,“是斷腸草和清風,大麵積受傷,應當是有人在水中下毒。”


    蕭清雨皺了皺眉,“清風?這是什麽毒?怎麽從來沒聽說過這種毒藥?”


    黑袍男子身子一僵,聲音有些發緊,“清風,無味,服用後,會使人陷入沉睡,三日內沒服用解藥,便會在睡夢中死去。”


    “能解嗎?”


    “斷腸草的毒我能解,清風...給我點時間。”黑袍男子丟下一句話,出了營帳。


    迴到自己營帳裏,他警惕地環顧四周,確認無礙,彎腰從床下翻出一本淡黃色的書。


    翻遍了書都沒有清風的解藥,黑袍男子手重重地捶在床榻上。


    另一邊左立領著騎兵們,帶著受傷的兄弟,穿梭在叢林間,所有人就像是演習過不知多少遍,訓練有素,盡管有的人還帶著傷依舊緊跟著。


    等到了地方,所有人一躍翻身,上了早已備好的馬匹,駕著馬匹揚長而去,身後叛軍緊追不舍。


    但由於長時間行走,叛軍的馬匹早已力竭,逐漸慢了下來,與他們的差距逐漸越拉越大,直至看不見身影。


    山林間時不時傳來動物的嚎叫聲,一個騎兵首領神色一緊,連忙勒住馬,警惕地看著周圍,叫停,“算了,別追了,先迴去,這一次偷襲記住了,他們遲早要還的。”


    營帳裏,蕭清雨聽到騎兵們的報告,一揮手將桌上的東西全揮灑在地,從發現有大夕的人起,他們這幾日軍隊裏便一直狀況不斷。


    越想越生氣,蕭清雨布滿青筋的手抓過椅子,木椅瞬間變得稀碎,那雙黑眸瞬間變得猩紅,胸口猛烈地喘息著。


    外麵傳來一陣喧嘩和男子的低吼聲。


    黑袍男子衝進來,倒出瓶子的藥丸塞進他的嘴裏,斥責道:“你在幹什麽?是要引起暴動嗎?”


    服下藥後,蕭清雨逐漸平息,睜開眼,眼尾的黑色暗紋又深了些,瞳孔一下變得森寒幽深,“大夕府!這筆賬,我記下了。”


    蕭清雨看向黑袍男子,“清風的解藥找到了嗎?”


    黑袍男子袖中的手緊攥,“沒有。”


    “昂。”蕭清雨輕輕應了一聲,臉上的神情和方才完全相反,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眼底一片冰冷,朝外說道:“通知右邊山脈的騎兵,不管如何,讓他們在五日內給我攻進大夕府,等我們到達之時,就是他們城破人亡之時!”


    ——


    大夕府營帳內。


    裴雲瑾看著平安歸來的陸行瑜,頓時鬆了一口氣。


    陸行瑜將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告知,末了還笑著說道:“裴大人的東西果然厲害,這次我們騎兵營能平安迴來,全靠你那兩壇水,還好當日我拿上了,不然真可謂是兇多吉少。”


    瞧他一愣,陸行瑜驚訝道:“你不知道麽?”


    “那壇子裏的水,服下後,能將人從重傷中救迴,可謂是奇水啊!”


    “你別不信!我們隊伍裏,有一個叫景瑜的小兄弟,本來為了任務都已經犧牲了,巧就巧在,派去安葬的騎兵發現他居然還殘留了一口氣,就將壇中的水喂給了他,你猜怎麽著?”陸行瑜越說越激動,直接站了起來。


    “怎麽了?”


    陸行瑜一拍大腿,“活了!!你說這水,厲不厲害?”


    裴雲瑾點點頭,一副“娘子出品,必屬精品”的模樣,“十分厲害。”


    “那這樣的水,裴大人還有嗎?”陸行瑜歪了歪腦袋,身子以一種扭曲的姿態歪在他麵前的桌案上。


    裴雲瑾瞥開眼,當看見這妖嬈的姿勢,輕咳了幾聲,“陸老將軍,我也不瞞著你,這水不是我的。”


    “那是誰的?你知道有了這水,可以支撐我們多久麽?”


    “是...一位高人相贈。”


    既是高人,想來也是珍貴之物,哪能真像水一般,隨意使用。


    陸行瑜一臉惋惜地直起身,一時間就好像被人抽去精氣神一般,整個人都變得蔫耷耷的,“好吧,那我迴軍營了。”


    裴雲瑾起身,將他送到門口。


    陸行瑜走了幾步,不死心道:“真的沒有了?”


    裴雲瑾哭笑不得,“當真沒有了。”


    “好可惜,早知道我們就省著點用的。”陸行瑜長歎了一口氣,朝外走去。


    進入三月,南方本是多雨,但如今的大夕府天氣卻燥的厲害,明明才入春,卻猶如入夏一般,空氣裏悶悶的,天上烏雲遮住太陽,風雨欲來。


    裴雲瑾正和知府交代著繼續在府城裏征集大夫,外麵便傳來一連串的高亢尖利的聲音。


    知府猛地起身,神色緊張地盯著外麵,焦急說道:“是號角聲!南境來了?”


    裴雲瑾一聽,連忙讓知府通知醫官在城內隨時聽候命令,隨即上了城牆。


    一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震得大地都在顫抖,遠處烏壓壓一片騎兵奔騰而來,紅色的旗幟在陰沉的天空下飄揚。


    他看見了盔甲閃爍著銀光,聽見了兵器泛著冷光,在空中揮舞的聲音,大型攻城車劃過大地的聲音,遠處大軍身後塵土滾滾,氣勢令人生畏。


    裴雲瑾肩膀被人輕拍,轉過身去,是穿著一身盔甲,神情肅穆的陸行瑜。


    “我已經交代好了,城內就交給你了,我們一起護好大夕和百姓。”


    裴雲瑾微垂下眼,底下的將士們早已整裝待發,滿臉肅容,一聲令下,揚起盾牌,在前方豎起一道防衛嚴密的鐵牆,將城牆護在身後。


    “好。”


    陸行瑜拿起一旁的鼓槌,重重地敲在了鼓麵上,更敲在了在場每個人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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