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手依舊溫熱,倒讓蘇竹鬆了一口氣,手心傳來的觸感正在揭穿暗處人的麵紗——小心賢妃。


    賢妃,是出乎意料之人。


    當年在王府時賢妃已經是側妃,與同為側妃的德妃相較,賢妃可以說是與世無爭,是個標準的老好人,對誰都笑臉相迎,也沒與誰結下仇怨,偏就是這樣一個收斂鋒芒的人先生下了長子。一時間成了德妃等人怨恨的目標。


    賢妃抱著一個多月的李啟尋了當年還是王妃的皇後表忠心。皇後對於爭鬥這些看的很淡,唯求和諧,應下了賢妃。


    後來新帝登基賢妃穩居四妃之列,對旁的都不甚在意,一年到頭見皇後的次數比見皇帝多得多,一心撲在大皇子身上。


    又幾年皇後生下太子李熙,賢妃仍是帶著五歲的大皇子到皇後跟前對兒子耳提麵命,要他孝敬皇後愛護弟弟。


    明擺著戲是演給皇後看的。


    大皇子長成後跟賢妃的性子十分相像,不爭不搶不露頭角,為人處事都有分寸,甚至他可能有些過於敦厚木訥,因著從未表現出威脅,底下的皇子也敬重這個大哥。


    賢妃與淑妃有舊怨。這個要追溯到未出嫁前。


    賢妃原與弘道帝的三皇兄當年的平王有婚約,但德妃嫡姐卻一心想當平王妃,彼時賢妃隨調任的父親剛迴京城沒幾年,經常被德妃姐妹排擠針對。


    平王忽身患頑疾而亡,當年腦子不太清醒的老皇帝把賢妃指給了跟平王交好的今上為側妃,另指了德妃一同入府,此時她們還隻是發生過口角。


    德妃的娘家林家勢大,她本人也囂張蠻橫,見不得別人一點兒好,什麽都要搶占。尤其是針對賢妃。


    賢妃偶感風寒在府中煎藥,德妃跑去要煮她從娘家帶來的補藥。德妃喝了補藥見紅,才知曉自己懷有身孕,藥是自己的,煎藥她也差人去看著,非說是賢妃對她的補藥動了手腳。


    兩鍋藥在同一地方煮的,德妃更加認定是賢妃要害自己,想起去尋藥渣時為時已晚,煎藥的拿藥的都被審了個遍,沒有異常,連府醫說是她亂吃補藥才滑胎的,這事最後不了了之,兩人就此結怨。


    多年都是賢妃勢不如德妃。這時候又提及賢妃,莫非她因德妃怨上的四公主?


    蘇竹瞧了眼四公主,又看看欲言又止的太醫,心裏有了大概,悄悄收迴手。


    “父皇,母後,一定要徹查此事,不能讓四皇姐白受罪。”蘇竹抹著眼淚提醒,德妃這個沒腦子的八成是被詐了。並非是德妃不會對親生女兒下手,隻是依蘇竹對她的了解,用四公主婚事為她換取好處,這種在她心裏算作一等的大事還未了卻,她不可能草草動手。


    若真是賢妃在操縱一切,事情就變得複雜了,或許得從當年查起。


    四公主有所提防,演這出戲多半是想要幕後黑手放鬆警惕,蘇竹當然要配合。


    弘道帝怒氣未消,皇後先一步穩住他,“陛下,毒使了多年定是不斷有人從宮外送來,該去查查這等醃臢東西是如何能進宮裏的?”


    “德妃宮中人交給臣妾來審。”


    弘道帝:“辛苦你了,若是揪到隨她主子一並處置了。”


    那邊“解毒”的趙院首帶著一眾太醫忙碌,蘇竹隨帝後退出殿內,適時開口:“父皇母後,兒臣留在這兒守著四皇姐,趙院首醫術過人,定能讓四皇姐平安,您二位可先去查此事相關之人,若消息傳開怕是重要線索都會被遮掩。”


    送走帝後蘇竹才出聲招唿,“七皇兄,出來吧。”


    李單鬼鬼祟祟地從外牆落地,“五皇妹還是如此敏銳。”


    蘇竹不想說是他爬牆的動靜太大。


    蘇竹:“你不是傷了腿,怎麽還活蹦亂跳的?”


    李單:“皇妹你有所不知,有人要害你皇兄我。”


    “要不是我反應敏銳,哢哢一頓躲避你恐怕就見不到我站這兒。”


    他正了正衣袖,由衷感慨:“果然優秀的人總會招人惦記。”


    七皇子還遭了毒手,事多還紮堆,什麽信號暗示了他們這麽迫不及待。


    李單朝蘇竹招手示意她靠近:“五皇妹,你是不知道當時的情況有多麽危急。”


    蘇竹猛地與他拉開距離,心生警惕:“你來這兒做甚?”


    李單:“四皇妹不是也遭歹人毒手了,我過來看看。”


    “五皇妹!你幹什麽?!”他話音未落就被蘇竹擒住。


    “封鎖了消息,你又是怎麽知道的?”她迴宮時,是皇後的貼身侍女在宮外候著,一見她便告知了此事,消息沒傳這麽遠。


    “欸,你聽我說完。”李單急切道:“我昨夜遭人毒手他們還留了字條,說下一個就是四皇妹。”


    “我反應及時,並無大礙,隻是夜深未聲張,誰知道他們搞真的!”


    蘇竹放了手,心中百轉千迴,這種留字提前告知的行為稱之為“殺人預告”,如果是真的,他們不會就此收手,極有可能出現下一個受害者。


    但是若兩者無關聯,便是有心之人從中作梗,想引起恐慌。


    不管是哪一種目前都是敵暗我明,些許被動。


    重獲自由的李單麻利地掏出字條,自證清白,“你瞧,我也覺得這挺荒唐的,跟打啞謎一樣,說得不清不楚。”


    不大的紙條隻有兩句:“落月無情親不理,便送一人先歸西。”


    顯然落月指的是四公主住處落月殿,前半句是四公主跟德妃如今相看兩相厭,後半句是要對其中一個人動手。


    “故弄玄虛。”蘇竹冷笑將紙條揉成一團,要說兩者是否有聯係她還不能下結論,但是對方算計好了毒發時間,肯定不是一天兩天的功夫。


    行刺七皇子隻是為了讓局勢更亂。


    蘇竹看向一臉擔憂的七皇子,一時摸不準她七皇兄是真傻還是裝傻?


    歎了口氣:“皇兄,四皇姐還未醒,太醫在裏麵,你過去瞧一眼便先走吧。”


    “傳出了受傷的消息,就要把傳言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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