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騎飆發電舉,以踏破山河的姿態,出現在突厥軍陣後方。


    自從夏縣之戰結束後,劉武周大軍的重點,便集中於柏璧方向,但這並不代表,對其他方向就放鬆了戒備。


    這支聯軍中不乏將帥之才,其中更有執必落落、宋金剛這種足以和天下英雄爭鋒的優秀統帥,當然不可能犯那種疏忽大意的新手錯誤。


    不過他們也知道,目前被圍困在柏璧的軍團,是大唐目下在關中地區的唯一主力。


    不管兵力、素質以及將帥,都是李淵能拿出手的最高級別。


    其主帥是李家次子,軍中更有不少李氏宗親以及世家子弟以及功臣宿將。


    隻要能把他們一舉全殲,李唐不說徹底喪失元氣,至少也得是傷筋動骨。


    前者夏縣之戰,薛舉槊打李世民陣斬永安王李孝基,已經拿了李家一顆人頭。


    這李孝基論輩分還是李世民的叔父,雖然說在李家整個宗族裏麵還不算至關重要人物,但是一位宗室被斬首,對李唐而言怎麽也得算是奇恥大辱。


    隻要能消滅柏璧的唐軍,類似李孝基這樣的人,肯定還能抓到不少。


    不管是斬首立威,還是拿了人質和李家談判,其作用都是非同小可。


    有這些原因,劉武周的主要精力肯定是都用在柏璧這,於其他方麵是戒備而不是處處嚴防。


    畢竟處處嚴防實際就等於處處不防,說了也是白說。


    也正是這種布置,給了徐樂可趁之機。


    在河中斬王行本盡收叛軍之後,玄甲騎稍作休整即刻開拔,自蒲阪渡過黃河,隨後便開始了秘密行軍。


    也多虧現在隊伍裏除了玄甲本部之外,還有大量出身瓦崗的綠林騎兵。


    這些人論陣戰的本事,不能和玄甲騎老班底以及驍果甲騎相比,但是說到這種秘密行動以及隱匿行蹤躲避敵人斥候,那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是以大軍一路潛行並沒有被劉武周發覺,神不知鬼不覺摸到了美良川。


    美良川地勢極為險惡,四麵環山隻有一條小路可供通行。


    若是在此設伏,便是玄甲騎這等精銳也要飲恨當場。


    不過也正因為此處地勢兇險路狹難行,並不適合大軍通過。


    就算是人能過去,輜重車仗也無法通過,是以劉武周對於此處並沒有什麽防備。


    畢竟李唐如果發兵來援,必然是千軍萬馬。


    這麽多兵將,不說是人,就是所需要的物資就無法從美良川通過,在這設防毫無意義。


    隻安排了一火斥候在此監視,發現動靜及時通報,便沒了其他安排。


    這些斥候看過地形之後,也和自家主將一樣心腸。


    這種鬼地方,撐死就是一支偏師遊騎才能通過,還不能帶輜重糧草。


    李家的兵馬自己也不是沒見過,都是堂兵正陣的打法,不是搞陰謀詭計敲悶棍的材料,不可能從這裏走。


    一連幾天連個人影都沒看到,人也就懈怠了。


    劉武周投降突厥的負麵效果之一,就是對於部下的約束能力大不如前。


    以往大家敬你劉武周仁義無雙,是馬邑頂尖豪俠,大家以恩義相結生死相托,你說句話我就把命賣給你又何妨?


    從你投靠突厥人那天開始,豪俠名號便被所有馬邑人踩在腳下,邊地男兒憑什麽還認你這個大哥?


    沒了恩義就隻剩下利益以及軍法,大家全都公事公辦。


    你有命令我們不敢不聽,可是你又沒派大將過來坐鎮監督,攏共一火弟兄,誰還能管住誰?


    所謂火長這種時候,也不可能充當鐵麵無私的執法官,隻能隨波逐流跟著下麵弟兄走。


    所謂監視就成了偷懶的好籍口,大家想睡覺睡覺,想要打牙祭就去山上尋野味。


    結果就是一火善戰老兵在全無防範的狀態下,被早有準備的瓦崗先鋒斥候殺了個一幹二淨,連點動靜都沒發出。


    徐樂的大隊人馬就此順利衝出美良川,直接插入戰場。


    早在大軍發動衝鋒之前,徐樂已經在高處看明了情形。


    那飄揚的狼頭大旗以及金狼纛旗,外加上即將被驅逐著去填壕的百姓,成功點燃了他的怒火。


    雖說生長在神武,這種事情見得多了,但是這不意味著真的可以對這種事視若無睹全不放在心上。


    他也看得出來,突厥人是在用計,試圖誘守軍出寨野戰一舉殲滅。


    但即便如此又何妨?


    你突厥人有埋伏,我漢家子有本領,倒要看看誰才是最後贏家!披甲、備馬!徐樂此番依舊是清一色騎兵,那些在河中收降的步兵並不曾隨行。


    這三千甲騎人數不算多,但是勝在訓練有素戰技高超。


    不是驍果軍中精銳,就是綠林中善戰老卒。


    不光是戰備武裝速度快,更不會被前方虜騎萬重的場麵嚇住從而失去士氣。


    所有人都默不作聲自然而然地完成整備動作,隨後穩坐鞍橋等待主帥下令。


    雖然這支隊伍前不久之前分別屬於三股不同的武裝,彼此之間甚至白刃相向。


    而且由於倉促成軍缺少磨合,不管配合還是調度上都存在巨大不足,就連徐家賴以成名的騎兵牆陣也因為操練未久不足以施展。


    但是當發現自己這次的敵人是突厥時,這些問題就都不是問題。


    不管大家曾經的立場如何,麵對突厥人的時候,自當同仇敵愾!這是所有豪傑的共同立場,若非為了對抗突厥,也不必成立驍果軍。


    若非為了對抗突厥,瓦崗好漢又何必一心要走正路歸順大唐?


    自家人關上門或許誰看誰都不順眼,但是麵對外敵的時候,大家就是共進同退生死與共的手足!徐樂也覺得周身熱血升騰,雖然一路急行鞍馬勞頓,之前大戰宇文承基時的舊傷並未完全恢複,內傷外傷都影響自己施展武藝。


    但是此時此刻,在周身熱血驅動下,這些都不算什麽。


    以往自己的對手雖強,但大多都是漢家豪傑。


    最多就是和執必部打過兩次,但是哪次都不是全力發揮。


    不是眾寡懸殊,就是被人家卡住了咽喉不得不拚命。


    理想中的帶領漢家精騎踏破賀蘭山缺,建立封狼居胥武勳那種情形始終未能出現。


    總算老天開眼,機會終於來了!麾下匯聚了諸多優秀的將領,更有堪稱一時之選的漢家精兵。


    此時不戰更待何時?


    自己也知道,擺在麵前的是一場硬仗甚至是苦仗,但是那又如何?


    身為武人本就為戰而生,何況自己立誌掃蕩蠻夷振興華夏,這種苦仗肯定少不了。


    比起日後要麵對的阿史那本部精銳,這點小戰事又算得了什麽?


    “秦叔寶!你統帥瓦崗兵馬為左輔,拿出你們渾身的解數,讓突厥人看看厲害。


    待等衝亂軍陣之後,便護著百姓往軍寨裏逃。


    若是不開門,便報我的名字。


    再不開門,你便把軍寨攻下來!便是天塌下來,也有某為你頂著。


    但若是百姓傷亡超過兩成,我要你的腦袋!”


    “遵令!”


    “薛萬述!你統率所有原屬驍果的甲騎為右弼,拿出你們在幽雲和韃子周旋的能耐。


    騎射衝鋒手段不拘,隻有一句話,虛張聲勢以為疑兵,讓突厥狗看不出你有多少兵馬。


    若是遮攔不住時,便也往軍寨中撤。”


    “遵令!”


    “其餘人等隨我奪金狼旗,斬劉武周!”


    所有軍將皆同聲唱喏,語氣剛毅。


    無一人退縮,也無一人遲疑猶豫。


    哪怕是刁滑如宋寶者,此刻也是神情堅毅目光篤定,和平日那種形象全然不同。


    並非是他突然轉性,而是這次的對手不同以往,這次的軍容也不同從前。


    正是放手廝殺的大好時機,這時候誰要是露出些許懼意,今後就注定在人前無法抬頭。


    “今日之戰,我軍旨在救民、破敵、殺突厥!隻要能活著,軍功我來幫你們要,賞賜我來幫你們討。


    戰場割級者斬!臨陣退縮者斬!殺傷百姓者斬!讓那幫突厥狗賊看看,我漢家男兒的勇武!”


    伴隨著一聲大吼,徐樂手中大槊高舉,三千鐵騎化作一條張牙舞爪的鐵龍怒吼而出,誓要將今日之柏璧,化為血肉屠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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