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好像很玄妙。”傑森感到心髒被什麽東西壓著,很不舒服,“也很魔幻。”


    大腦裏冒出一個念頭:還是別管艾琳了。


    繼續查下去,隻會遇到比現在還要麻煩的事。


    更何況,他的確可以不用再管這件事。


    艾琳已經死了,死因跟他無關。


    眼下還有更多突發事件需要自己去處理,他要開始變得忙碌,忙到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


    有時候,無知是一種幸福。


    李景熙看出他情緒不對,試著把話題拉迴理智討論的狀態:“如果有其他信息,或許就能推導出更多有用的線索。”


    傑森猛地從思緒中迴過神,搖了搖頭:“案件推理一旦牽扯上神秘力量,就不再具備推導意義,”


    他沉聲,“即使邏輯再縝密,也沒辦法說服讀者,甚至不能說服創作者本人。”


    “或許,也沒那麽絕對吧,”李景熙看著傑森,笑著說,“有時候在夢裏麵,我們看到陌生人,可能也沒辦法說實話。”


    她頓了頓,“就像現實中的案件,表麵上看起來很魔幻,實際上,是我們忽略了當事人,內心作戰和鬥爭的過程。”


    傑森曲起左手指關節,無知無覺地在筆記本頁麵上輕輕摩挲兩下。


    盡管被巨大的悲傷、恐懼所侵蝕,現在,坐在房間裏曬太陽,他還是能夠重新理清一些事情。


    比如,他為什麽想不起夢的內容,他在夢裏到底做過什麽?


    想不起夢的內容,對他而言是一件不幸的事,因為這會導致他的思維跟不上事件的發展進程。


    “愛麗絲的案子裏,”傅正卿出聲詢問,“她丈夫留的便條到底寫了什麽,莫非就是這四個字?”


    “不是,”傑森看向他,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我以為這四個字,可能和她的死有關聯,又或者,有什麽特別的象征意義。”


    他有些敷衍地下結論,“現在看起來,已經沒必要查下去了。”


    這句話後,客廳裏寂靜無聲。


    這種凝滯的氛圍,通常預示著客人應該主動告別。


    傅正卿偏頭看李景熙一眼,旁邊的人卻沒有默契地轉頭,而是困惑地看著傑森。


    李景熙確實陷入了疑慮:剛才傑森和正卿之間一問一答,問題和答案有點牛頭不對馬嘴。


    她忽然出聲:“說了那麽長時間,我有點渴了,可以要一杯咖啡嗎?”


    傅正卿心裏吃了一驚,表麵卻附和:“我也要一杯。”


    “抱歉,”傑森笑了笑,“光顧著問問題,我都忘了這件事。”


    “啪”,筆記本合上。


    本子從左手換到右手,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放迴桌子上,由於放的太外麵,差點摔到地上。


    他一個激靈,用力推了一下,筆記本撞在鍵盤上,發出‘啪嗒’的噪音。


    “oh,”他自嘲一句,“我還不想換鍵盤。”


    他努力強迫自己,讓身體放鬆下來,但他好像有點控製不住肌肉緊繃。


    ——太失禮了!


    李景熙擔憂地問:“你沒事吧?”


    “沒事。”傑森幹巴巴地說,嘴巴裏像是含了棉球。


    心口被恐懼淹沒,整個人好像要被海浪吞噬,手開始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緩步往咖啡機方向走。


    天呐,他好像迴到了艾琳被害的那一天。


    鴨舌帽男在的時候,他閉眼看到的虛幻世界裏:一隻知更鳥從天空飛過,後麵緊跟著有很多隻,一隻跟著一隻。


    引領著他往前的,到底是什麽?


    展翅高飛的知更鳥嗎?


    還有麵具男說的好奇心,又是什麽?


    自由探索的意誌嗎?


    李景熙看著傑森的背影,又很快收迴視線,看向旁邊的人。


    漆黑的曈眸裏印出自己的影子,也透出了幾縷困惑,或許,他剛才已經準備說道別的話。


    她無聲指了指筆記本的方向,搖了搖頭。


    ‘百無禁忌’這四個字,既然跟厄運相關聯,意味著很可能跟水官有關係。


    那麽,到底是誰,在扮演這一重要角色?


    傑森又是從哪裏謄抄下來的?


    她不能這時候跟正卿討論,畢竟,英語的場合,他們突然開始說中文,對傑森來說是一種冒犯。


    傅正卿收迴視線,朝傑森的方向說:“馬斯卡先生,我把陽台的桌子搬進來。”


    “行。”傑森應一聲。


    李景熙站起身,挪著椅子。


    整個過程,腳步聲摻雜著細微的碰撞聲,連帶混合進大街上的汽車聲、談話聲。


    聽起來似乎很熱鬧,她還是覺得氣氛有些壓抑。


    等重新落座,她偏頭看著旁邊的人,輕聲說:“我從小到大,沒聽說過有人貼這四個字,去同學家玩也沒見過。”


    傅正卿迴看著她,笑著說:“可能隻有江浙一帶有吧。”


    李景熙掏出手機:“我查查。”


    ‘汩汩’水流聲響起,又停下。


    聞著咖啡香,傑森的心情似乎終於好起來。


    他一邊從咖啡機底下拿出杯子,一邊看向他們,問:“那有沒有可能,你們會這麽做,是因為從商。”


    “窮神,”他頓了頓,“一聽就知道商人最避諱。”


    傅正卿說:“聽我爺爺說,他當年做生意,錢追著他跑,他根本沒辦法控製那個場麵。”


    他頓了頓,“所以他一直信命,也特別尊重各種習俗。”


    李景熙放下手機,若有所悟:“也就是說,習俗中的禍福預測,起到了心理調試的作用,風頭正盛的時候不會驕傲,低穀期也不會采取極端手法。”


    傅正卿點點頭。


    傑森端著兩杯咖啡過來,放到他們麵前。


    他坐迴椅子裏,思考了一下。


    “也許這個案子沒那麽魔幻,”他的語氣忽然變得平靜,而且理智,“人通常不太能接受別人的建議,特別是被別人要求該怎麽樣的時候,會產生抵觸心理。”


    頓了頓,“約定俗成的儀式或者諺語,能夠消除這種不適感,本質上,利用的還是人類的‘恐懼’心理。”


    他簡單做了個結論,“當然,適當的恐懼是有益的。”


    李景熙捧著咖啡杯,食指在底部輕輕刮了兩下。


    傅正卿看著他,覺察到他還有話說,沒有出聲。


    傑森內心掙紮片刻,說:“實話說吧,這四個字,是艾琳寫的。”


    傅正卿問:“你不相信兇手是入室盜竊?所以想重新調查。”


    “是也不是……”傑森緊皺著眉頭,像是下了很大決定似的,把心裏最害怕的事情說了出來,“其實,艾琳死之前,我們已經分居半年了。”


    李景熙放下咖啡杯,吃驚地看過去。


    傅正卿也是一怔。


    看到他們的反應,傑森無奈一笑:“結婚以後,我跟她的共同語言越來越少,有時候,我還要通過社交軟件了解她。”


    他的右手握成拳頭,“這幾天翻到這本筆記本,我才知道,她在研究各國民間傳說,有些文化相通,我一眼能看明白,跟中國有關的,我一點也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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